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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柏霖他妈就是玩花滑的,人家笑而不语说这都是老娘玩剩下的了。
眼看讨论马上就又要变成一场骂战,赵之心关闭了网页,索性就也不再去看任何信息。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先联络刘伯飞时,刘伯飞那边先打来了电话,他慌忙接起来。
“刘教练。”
“我们明天就会召开一个记者发布会对这件事做出解释。”刘伯飞简练地说。他的声音坚定当中带着疲惫,看起来教练组已经连夜开会讨论过了这件事。“告诉韩露,专心恢复训练,不用多想。”
“我会转达她。只是……”
“你放心吧。”刘伯飞笑了笑,“她并不会太在意那些记者说了什么。”
“我明白。”
“今天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赵之心说,“现在已经引入台阶练习,可以说她的恢复速度比其他人要快上一些。不过,也只是正常而已。”
“不要着急。”
“她希望能够赶上下一赛季。”
“你觉得可行吗?”
“时间上非常紧。但这个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的问题还是……”
“我知道。”刘伯飞点头,又叹了一口气。“照顾好她。”
记者会在上午十点如期举行,出席的人员除了刘伯飞及陆柏霖的代理人之外,还有一位谁都没有想象到的人物:韩树华。
韩树华这个名字一时在体坛叱咤风云的时候,在场的绝大多数记者都还只是很小的孩子,甚至有人还没有出生。当韩树华化着艳红的口红,踩着高跟鞋昂着头,宛如女主人一般坐下的瞬间,前排的记者不由得被这种没怎么见识过的强大气场狠狠震慑住了。
而坐在她身边的刘伯飞,则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按照一般情况而言,这种代表花滑队的记者会,韩树华算是无关人士,是不能够出席的。不过因为这件事已经引起轩然大波,当事人韩露自己不出席,只让教练代表的话,搞不好是会让人觉得诚意不足,又给了一些记者们做文章的空间。
让她回来?
刘伯飞是坚决不想这样的。
“你和她母亲很熟吧。”王西明说,“可以让她母亲代替她出席。”
“她母亲……”刘伯飞语塞。
事情倒的确是这样,之前也有过相似的事发生,当运动员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够亲自出席记者会的时候,由家人代替的情况也是相当不少的。
然而韩树华这个人……
刘伯飞并不是对韩树华担忧,而是坚定地觉得,韩树华如果出席的话,那么事情绝对会比干脆就对记者一口咬死“没人,就我一个,爱问啥问啥不问拉倒”要糟得多。
曾经,韩树华随同比赛的时候,还达成过因对打分不满而公开质疑裁判的壮举。
她这是为了维护韩露——刘伯飞不那么认为,她这么做,是完全没考虑过后果的,自以为是为了公平公正发了声,但留下来的却是一个烂摊子。
他可无法保证这种事不会重演。面对着那些刁钻的记者,韩树华这张嘴会说出什么话来,他想象一下就觉得完蛋。
然而王西明却不打算听他的意见,他过去也没有听过,现在更是不准备听。他直接让队内负责这些琐事的工作人员联络了韩树华。
当天,记者会开始之前,先和韩树华见面的人,最后还是刘伯飞。他看着这个没怎么犹豫就应允下这件麻烦事的女人,顿时觉得胃痛得要命。
“你放心吧。”韩树华说,“我把韩露整死,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说你故意把她整死,大姐。刘伯飞心说,最要命的是,你这个人,本身就会无意识地把人整死。
但是,无论刘伯飞怎样想,记者会也就这样开始了。
这个记者会没有给主人公们留下什么缓冲的余地,所有人都急于得知答案,所以问题从一开始就问得十分尖锐。对一些指向性非常明显的问题——如隐瞒伤情,事先准备好退役等等,刘伯飞一律坚定地给予了否定。
这时,其中一位记者将话题转至刘伯飞身上,尖锐地询问他是否对运动员有过度使用的倾向。
“每个运动员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不同。”刘伯飞回答,“也许在这方面,我们缺乏对每个运动员的足够细致的关注,以后我个人会引以为戒,更加合理地安排训练强度。”
“那么我想请教一下韩女士,韩露的身体情况,您难道也是不知情的吗?”
另一个记者看着韩树华。
“你妈今天的身体怎么样你知道吗?”韩树华也回看着他,“你妈今天下楼崴脚了,你怎么提前预知不到?”
“您的母亲在脚有伤的情况下,您会让她一个人下楼吗?”
“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韩树华瞪大眼睛,“来,你看着我。你妈崴脚之前脚就有伤啊?那你那意思,就是所有的受伤都有前兆呗。那你可得看好你妈。听话,回家吧,你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崴脚,你可不能让她一个人下楼。”
旁边的刘伯飞顿时觉得有点头疼。
这位韩女士今天,就明摆着是来怼人的……
这场记者会是现场直播,所以也同样参加着商演的张磊和子君二人在休息时间也用手机看起了直播,听到韩树华这发言,张磊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阿姨彪悍。”他竖起了大拇指。
“彪悍。”子君也点头。
“这要是我说,我只能说:这个事儿啊,你知道不,其实这就和你吃大冰棍儿一样一样的,你也不知道你吃到第几根会闹肚子。你说你平常吃五六根都和玩儿一样,但就突然有一天你吃了两根就得跑厕所,那你能赖得着谁是不是……”
“你得了吧。”子君推他一下,“你恶不恶心。”
“我就说这个事儿!”张磊强调,强调完了又自己感叹起来:“就这帮人,拍马屁的是他们,现在拉踩的也是他们。”
“可不是呢。”
“要么说就得让我也去参加这个什么记者会!哥怼不死他们的!什么玩意儿啊!”
张磊嚷嚷。
韩露在张磊心中算是半个偶像,小的时候,他还在电视上蹲守过韩露的比赛,深深地被她那些神乎其神的动作所折服。花滑女单的女皇——这个称号,他只要想起来就热血澎湃。
现在偶像受伤不说,又出了这么个墙倒众人推的事,第一个愤愤不平,感慨人生无常的人其实就是张磊。他平时上网上得不多,如果上得多,那他铁定就得注册个号到网上和那些骂人的人掐架。
“你看那个陆柏霖,平时人模狗样的,现在呢?哪儿去了啊,找个小黑矬子在旁边干啥呢,敷衍谁呢?”
张磊口中的那个小黑矬子,就是这次代替陆柏霖出席记者会的代理人。仔细想来,自从韩露受伤之后,陆柏霖没有在任何公共媒体上谈论过这个问题。
甚至,在他与江心及另一位女单选手一同做客一个访谈节目时,有主持人问到韩露的问题,他也只是礼貌地回答韩露此时正在国外进行手术,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并表示不愿意多加谈论这个问题。
有人认为他薄情寡义,也更有人认为他同样是被韩露利用的受害者。
又因韩露的负面新闻过多的缘由,不少本来只是围观的路人就也被洗脑得受了影响,内心开始倾向于后者。虽然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便觉得陆柏霖是在感情中受到伤害的傻白甜这回事不太可能,然而在某一种状态底下,人就是会为了相信一样东西,而排除其他所有的可能性。
这很有趣,很荒谬,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次,在记者询问到商业合作问题之时,陆柏霖一方采取了一种消极的态度,他们表示,他们不曾获悉关于韩露具体伤情的任何消息。韩露隐瞒伤情,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欺骗行为。
为了经纪公司的利益考虑,代理人语气冰冷而遗憾地说,他们会和韩露一方解约。
在必要的时候,他继续说,会考虑追究韩露的责任。
………………………………
第13章 不如打开另一条路
刘伯飞等人尽了最大的努力,让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对韩露的伤害降到最低。这位和韩露的矛盾曾经一度有公开化倾向的主管教练,此时坚定地站在了她的身后。有一部分新闻的视角转向“我们究竟能对运动员要求什么”的思考,但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挡人们被“英雄陨落”,“明星背后的肮脏”这样的概念所吸引。
这件事在美国也引起了一些争论,并上升至刚开张没多久的中国花滑界重技术而轻艺术的急功近利的趋势所带来的严重苦果。
这涉及到背后的资金问题,花样滑冰是个很烧钱的项目,奖牌的数量又不多,很可能国家把大把的金钱投下去,连个水花都看不到。这样一来,资金势必会被削减。一旦资金得不到保证,练习的条件就会更加严苛。
花滑中心为了尽快拿出成绩,就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至于艺术感受力,便只能依靠运动员的天赋了。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在这之中最为不幸的是,”美国女主持人难过地说,“结果只能让运动员一人承担。”
现在的每一天,是每一天——韩露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无视这种糟糕的感受,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糟糕。
每一天,她的耳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响着同一个话题,即所有的运动员的竞技生涯都在他们的跟腱出现问题之后结束了,那些写新闻文章的人花了大量时间,运用了大量的细节,不厌其烦地对她分析她所面临的状况是有多么严苛。
她完了,他们知道,她也知道。但这还远远不够,他们要告诉她,她到底是怎么完的。
跟腱断裂的结果是什么?她当然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她内心却还有着一种盲目甚至幼稚的侥幸情绪——仿佛只要事情的影响她还没有真正感受到,她就可以说服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那个人——所有的NBA选手都不复从前了,那又如何?那不是我,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会站起来。
“要不要考虑在这个时候退役?”——这句话刘伯飞几度想要对她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可以想象得出来,在事情彻底没有转圜之前,她不可能会轻易接受“放弃”这件事。
然而,在韩露手术成功,真正开始做帮助受伤的组织恢复的训练的时候,这种真实痛楚的影响已经在一点一滴地撞击着她用盲目的迷信乐观包裹着的内心。踝的背屈、跖屈、内翻和外翻,自行车练习与台阶练习……这些痛苦的机械性练习无一例外地在切实地磨损着她的信念。
所有的东西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孤岛之上,离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远,身边没有人会对她说实话。
没有人能够分担她的恐慌,温和地鼓励着她的医护人员不可以,那位美国专家不可以,赵之心也不可以。
这让她忽然见鬼地有些想念韩树华,在小时候那些在体操室同样艰难辛苦的日子里,她可以把这种痛苦的责任全体推到韩树华身上:就是你。她在心中嘶吼着,就是你!我讨厌这些东西!你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让我来替你完成?我凭什么要成为什么世界冠军?这关我什么事?
是的,我凭什么要成为什么世界冠军?
退役——这些日子,这个字眼她已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