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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露点冰起跳的同时,许浩洋以双臂放在她腰间将她发力抛出。
“我靠。”孙教练忍不住一声惊叹。
这是一个非常有力果断的抛出动作,高度足够,而且收手后向前滑出的动作也利落而优雅。
场边的刘伯飞也是惊得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又高又飘的抛跳是许浩洋少年时代的拿手好戏,但不知为什么,在这些年的比赛当中,他像是失去了这种天赋一样再也没有演出过像过去一样的潜力,刘伯飞在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人的时候,他的潜力却突然冷不丁地再度出现了。
就在一次他本认为是胡闹的练习对决上。
韩露是非常直接地感受到这种力量的,这是她从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仿佛许浩洋的手只是不轻不重地碰了她一下,然后她就毫无预兆和准备地——高高飞了起来。
她一时想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
这种力量太惊人了,她不由得为此叹服。
这人这么强的吗?
滞空时间足够,她相信自己可以完成四周的空中转体。
但是,想象到底只是想象,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做到过这种高度的抛跳,在空中没有控制好转体和落冰的时间,而重重地跌在了冰上。
落冰之前她用手撑了一下,没有大碍。但刘伯飞还是大声地叫了停,一边叫停一边直接走上了冰场。
“行了!”刘伯飞叫,“打住!”
艾米同时也停止了音乐的播放。
在突然一片安静的冰场上,许浩洋像是还没从这场对决中缓过神来一样——一言不发地退去了场边。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刘伯飞上前扶起了韩露,检查她身上有无摔伤,确定她没事后,他板起面孔吼了一句:“闹够了吧?”
韩露却还是沉浸于刚刚那个抛跳的惊人的高度之中,没有顾得上和刘伯飞吵架,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她看着许浩洋走向场边的身影,居然笑了出来。
“这人。”她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刘伯飞说,“可以。”
许浩洋一声不响地坐到场边,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这种剧烈的情绪使得一时之间没有人敢上前去拍一拍他的背。但是韩露不管这一套,她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愿赌服输。”她说,“你有什么要求要提?”
“……要求?”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韩露说,“如果输了,我就听你的。”
“……”
许浩洋想起来了,自己是说过这句话。
“你自己忘了?”韩露问。
“……”
“傻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小看我了。”许浩洋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你自己特别了不起是吧?所有人都得跟在你后面捧着你求着你和他们合作一下?我也是职业运动员。我也是拿过冠军的。你别觉得就你自己厉害,就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韩露皱起了眉。
“为什么我非得战胜你,才‘有资格’能做你的搭档?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这让韩露之外的其他人都也听到了他的话。
——糟透了。
许浩洋想。
这是第二次了,他在他人面前控制不了情绪这件事。
这不是那种情绪积攒久了的爆发,更像是在体内四处冲撞不休的不安突然寻得了一个出口,如此便狠狠地撞了出来。
这本该理所应当是他的胜利,他又怎么真的会觉得,他会在同等的评分标准下输给女选手?
但在开始之前——甚至在结束之前,他都深深地被这样的恐惧所困。
恐惧消失之后,他却竟然也没有觉得一切变得好过一点。
就在刚刚,他完全是通过惯性——或者直觉,或者身体内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这么将他的新搭档抛了出去。
力道之大,让他的肩关节现在都胀痛无比。
那个时候,他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搭档,没有把她看作一个女人,甚至可能没有把她看作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心里只有糟糕的,负面的情感。
他必须要打败她,必须要对她证明自己,必须要对所有人证明自己。
冰场内静寂无声。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韩露说过话,至少在刘伯飞的记忆里没有。
哪有什么人敢把她当成靶子乱发脾气的?不怕死啊。
这许浩洋是真的猛士。两次,连续两次了。
不过同时,刘伯飞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熟悉。在很多很多年之前,他还是个冰坛新人,还在和队里的小姑娘一起聊新播出的电视剧和新出版的小说,那个时候的小说里似乎有一个套路,叫做“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男主角饶有兴味地看着不谙世事脾气又很大的女主角,这么说道。
但现在是反过来的,是不谙世事脾气又爆的女主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脾气阴晴不定,说暴走就暴走的男主角。
韩露就看着许浩洋,没有说一句话。
“看什么看?”许浩洋破罐破摔,盯着她问。
………………………………
第28章 控制之外的东西
“我发现啊。”
韩露慢慢开口了。神奇的是,她刚刚才被许浩洋扔出去摔在地上,又被他发了一通脾气,她非但没有暴走生气,而是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种迷之从容。
“你这个人只要不说话,好像还挺好的。”
“……”
“但是一说话就特别欠抽。”她说,“要不我们商量商量,以后我们训练你就都别说话了吧?”
“你觉得你自己说话不欠抽吗?”
“我在说你,你把话题往我身上扯什么扯?”
“我……”
许浩洋憋了半天,没憋出下一个字来。
“算了。”韩露心情很好地耸了耸肩。
她这个人,说得好听一些的话,是她崇尚力量,喜欢被比她强的人压迫,然后在压迫感之中寻求胜利的快感。说得简单粗暴一些的话,那么,她就是个抖M。
虽然她给其他人的印象是个女王,但事实上,她的内心是一颗抖M的内心。
许浩洋刚刚展现出的力量给了她程度足够的愉悦感,让她此时能够无视他的一切幼稚和无理。
“你很强。”
韩露这么说。
她居高临下地——因为许浩洋是坐着,她是站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出了这三个字。
“你的力量很强。”她说,“坦白说吧,我吓了一跳。”
“而且,你的3lz接3t很流畅。”她继续说,“步法的接续也很漂亮。这是你从前的编舞吗?”
“……我没滑过这首的单人。”许浩洋勉强开口,“自己改了一下。”
“这一周时间?”
“嗯。”
一般来说,花滑选手的编舞是由教练、选手和其他指导共同完成的,普遍需要花极多时间反复修改揣摩,最后也不一定能达到非常理想的效果。一套完成流畅的编舞,是对艺术表现加分极有帮助的。
当然,关于她之前的那些不理想的结果,刘伯飞会说都是她临场乱改跳跃动作的错,她不能否认。
双人编舞改单人的难度,韩露之前没有接触过,不能擅自揣摩。但是,许浩洋的单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完成度很高——也许在技术难度上不能与世界排名前几位的男单选手相较,然而编排上却有一种她此时难以形容的,在他人的表演上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可能,这就接近于裁判们口中的“独特诠释”。
但她并不记得,之前在医院中看到的那场比赛中,她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
——一周时间。
韩露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一周时间,还要去掉他们这些高强度的练习的时间,在剩下的时间里独自写出这样的编舞。
很厉害。
她再次确认。
“YANG的天赋——”埃里克对他的教练,赫尔南德斯说,“有的选手是构建一个平台,好让其他人方便地走入他们想要展示的世界。但YANG……则是以自己为材料构筑出了一个新的世界。既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得去,他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搭建完全。”
“也许你对他有独特的理解。”赫尔南德斯摇头,“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去亲自告诉他呢?对他说‘喂,你好,其实你是个天才,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但只有你自己这个不开窍的脑袋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忍无可忍必须要来告诉你——’,嗯?”
“您说得当然有道理,但是……”埃里克坏心眼地笑了笑,“但是我不准备这样做。因为,是否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所在,也是天才所必须的一个条件。他必须认清自己的天赋,然后学会如何最好地掌控它。天赋啊……它们往往都很野,都不受驯服。有的天赋还很懒,躲在身体里某一个暖和又舒服的地方睡着大觉,得让人来把它拎出来。”
这个时候,杜哈梅尔打开了门,看到自己的搭档正在和教练聊着什么,她非常自然地走了过去,从身后搂住了搭档的腰。
埃里克继续说:“但是,如果他没有成功地意识到天赋的存在的话,那么也就说明,他也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人而已了。”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拥有天赋,但是,能够意识到它,并且以最正确的方式引导它的人,却只有极小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
就在花滑圈,埃里克便见过有很多因天赋得不到很好的引导而逐渐走向平庸的选手。
他很遗憾,却也不得不止于遗憾。
杜哈梅尔说过,她的搭档,其实是一个骨子里很冷漠的人。他认为,人的际遇都是天然注定,容不得外界更改的。
不幸的人意外地不幸着,而幸运的人又意外地幸运着。
停止努力可以将一些东西毁掉,但努力却不会改变任何事。而他人的人生际遇,更是容不得之外的人插手。
他相信偶然,相信随机,相信控制之外的东西。
“呜啊——”杜哈梅尔用膝盖撞了一下搭档,“埃里克说得好过分——YANG就是这种程度的人什么的,才不是呢!人家的YANG不是这种程度的人!”
虽然她状似天真地叫喊着,但她的内心也同样清楚,假设许浩洋的路越走越偏,距离他原本拥有的东西越来越远的话,那他便的确只能止步于此。
“说起来教练——你到底有没有给YANG发邀请啦……”
“说到邀请,杜哈梅尔。”埃里克转回身来,但杜哈梅尔仍旧搂着他的腰,于是他低头和仰着脸的她对视。“YANG的前搭档……据说穆勒邀请她去他的俱乐部来着呢。”
“啊,那个穆勒。”杜哈梅尔点头,“那个穆勒是广撒网嘛。我们俱乐部的小女孩他不是也想撬。人家觉得他就是想要组建一个花滑女团。”
“说不定……是因为穆勒俱乐部里的那个双人滑大将的搭档被我们撬来了吧?”
“啊,那个人人家很讨厌!非常讨厌!如果要人家和那种人搭档的话,那人家一定会在落下来的时候用冰刀毫不留情地踹他的脸!”杜哈梅尔义愤填膺地叫,“就应该撬掉他的所有搭档!”
他们口中的双人滑大将名为姜至俊,韩国双人滑明星选手,也是世界排名上数得上的一员名将。他今年28岁,过去曾经三次更换女伴,第一次是嫌对方体重太重,第二次是嫌对方站立不稳,第三次是嫌对方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