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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是我冒昧。”他说,“我应该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面。”
“别扯上次。”
“好吧。”陆柏霖再笑,“你不用想得太复杂。也不是特意为了帮你们而这么做的。许浩洋的合约还在我的抽屉里,他声誉的损失,也就等于我的损失了。嗯?”
难得的,韩露没有再去反驳什么。
“好吧。”她说,“随便你怎么说了。”
陆柏霖离开后,韩露和许浩洋一起进了刘伯飞的办公室,刘伯飞一边从电脑中调出待会儿复盘需要用到的视频资料,一边思考着另外的一个问题。
陆柏霖告诉他们,SeeA公司曾经对江心发出过邀请,同时穆勒的俱乐部和SeeA公司又有合作。
……江心。
事实上,就在《牧神午后》提前在冰场上响起时,刘伯飞便觉得事情有些微妙。
这样的巧合未免过于奇怪了。再加上那对同样选择了这首曲子的选手也是穆勒的俱乐部出身,这令他不得不往那个他不愿意想象的方向去想。
是江心提前知道了韩露的选曲,然后穆勒要求那对法国选手选择同样的曲子。这可能是为了胜利——但也有可能,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胜利,而是为了给其他人制造麻烦。
这种事在过去的赛场上也发生过,他自己就已经见过不少次了。
这总是很可笑的,同是站在一片冰场上的人,却并非是向着同一个目标和方向前进的人。
杜哈梅尔和许浩洋的那张照片,确如陆柏霖所说,很快就得到了澄清。陆柏霖一方放出了其他的照片,表明那一次在火锅店,一直是杜哈梅尔、埃里克、许浩洋三人一同在一起,至于二人之间的所谓亲密动作,对杜哈梅尔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有人刻薄地说,她的精神又不正常。
不过,这种言论很快引起了网友愤怒的群攻,有冰迷,也有对花滑没有多大兴趣的路人。对于杜哈梅尔的真实病情的曝光,全世界的网友给了她最大的宽容。看遍几个主流网站的讨论区,回帖的内容都是些温暖的文字:
小姐姐辛苦啦,今年请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运动员的心理健康,不要给他们太大压力了。
一定很辛苦吧。
我也经历过这种状态,太痛苦了。希望早一点好起来。
同时,俱乐部一方也召开了记者发布会,杜哈梅尔没有出席,代替出席的是埃里克和他们的教练赫尔南德斯。埃里克对他出手打人的事也做出了回应,称这是自己一时冲动下的个人行为,并在此向姜至俊致歉。
“明年你们会回来吗?”在记者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埃里克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面对着镜头,坦白地说:“我不太清楚。”
他这么说。
“但是,我会和我的搭档一起健康地返回冰场。这可能会花上一些时间,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和她一起。如果她决定退役的话,那么,我也会和她一起退役。一个人的花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取得胜利而站在这里。”
………………………………
第65章 决赛的入场券之后
在记者发布会之后,大奖赛的最后一站也迎来了落幕,最终积分排名跟着出炉。韩露和许浩洋的名次是第六名,也就是说,因为杜哈梅尔和埃里克的缺席,他们赢得了这张大奖赛决赛的入场券。
这并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消息。
但是,尽管带着不甘和遗憾,他们仍旧必须投入进对首次大奖赛决赛的准备中去。
韩露从来没有像这样亲身感到一个又一个赛季是如此的快,去年是她转项双人滑复出的第一次比赛,今年是她的第一次大奖赛决赛,而明年,就是又一届的冬奥会了。
她没有拿到的东西,承诺过会拿到的东西,都会在明年被再次检验。
而且,那大概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又是在反复的动作磨合和试探中的漫长一天接近尾声时,韩露和许浩洋还留在冰场讨论着一个新的动作,许浩洋想用一个拥抱作为结束动作,代替之前的各自看向一个方向。韩露则认为若想要两个人之间的凝聚感,可以选择一个共同的祷告动作。二人正在争论之时,刘伯飞匆匆忙忙地跑入冰场,看到韩露人在这里,他脸上明显露出混杂着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韩露问。
刘伯飞还在酝酿着应该怎么说。
“什么事?”韩露又问了一遍。
“你的父亲……”刘伯飞说,“他想要见见你。”
“……什么?”
“你的父亲今天回到了北京。”刘伯飞说,“他想要见你一面。”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韩露问。
刘伯飞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这说明这不是个玩笑。但是,他的内心也很震惊,关于韩树华的前夫的事,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是有个表面的了解,韩树华从来不谈,他也从来都没有问过。
这应该是韩树华和韩露都不愿意触碰的东西,就和他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提起和艾米的过去一样。
……父亲。
父亲?
这个字眼,韩露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了。不如说,这个词和概念,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她不明白这个字眼的背后是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也许对于他人来说,这个词代表着一种权威,或者一种安全感,或者一种永恒的守护,但是,她却无法理解。
在她的记忆之中,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懦弱自私的混蛋,到他离开为止,他可能都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被她那个暴力的,凶悍的,不讲道理的母亲逼走的。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打算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一个二十几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男人,现在突然以“父亲”的身份回归,他指望着她会出来迎接他,和他聊天,叙旧,告诉他她不恨他,每个人都有苦衷吗?
太可笑了。
他永远是她缺失的那部分,并且这个缺口,已经在她成长的过程当中以奇怪的, 强硬的方式长出了结实的防卫形状,绝非是能够容许任何人侵入的形态。
然而,她却放下了手中拿着的记录编舞动作的本子,直接站了起来。原本放在腿上的圆珠笔则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落地的声响很轻。许浩洋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笔,再抬头去看韩露。
“好啊。”韩露这么说。“我去见他。”
她走出了冰场,但之后,她不是直接去到门外——而是绕了一圈进了洗手间,一眼看见旁边清洁工人用来打扫走廊的水桶和拖把,她把拖把拿出来扔到一边,满满地接了一桶水,单手提着大步往门口走,因为动作太大,溅出来的水花泼了一地。
她也许应该感谢那个男人,让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心情是难得的充满恶意的愉悦。
他应该会满意这个招呼。
她走到门外去,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她是能够看到有人正站在树下的一片阴影里,身型看起来便是那种极普通的,即将步入老年的中年男子的样子,她想象不到这个人会和自己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他们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面对面站了大约几十秒钟,男子似是想要开口对韩露说些什么一样上前了一步,那一瞬间,韩露即是用力地——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狼狈地,将手中的那桶水对着男人的方向狠狠地泼了出去。
他们距离太远了,水其实没有落到他身上多少,而是全浇到了韩露脚下的地面上,连她的鞋子和裤子也被溅上了大量的水。
北京的十二月已经很冷了,她满手湿漉漉的水,被寒风一吹,更是刺骨钻心的疼。
“你看见了吗?”韩露向着对面叫,“你看够了吗!”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担心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刘伯飞已经跟了出来,他刚刚推开门,便看到了正捡起地上空了的塑料水桶,歇斯底里地砸向那个男人的韩露。
刘伯飞暗里叫着完蛋,赶快跑过去从后面拉住韩露,把她向屋内拖去。
“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韩露冲刘伯飞喊,“你不是让我见他吗?我还没见够呢!”
“进去。”
“为什么进去!?”
韩露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外套,加上她又被溅了一身冷水,现在整个人的手都冰得吓人。当然,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你先进去,行不行。”刘伯飞又急又恼,正好他看到许浩洋也跟了出来,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过来一般站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他便赶紧对许浩洋招了招手。
“快快快。”刘伯飞说,“你赶紧带她进去。”
韩露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这两个男人一起推进室内的,她坐在长凳上,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烤得她的耳朵和指尖都发红发胀,一跳一跳地疼。耳朵里面又被灌进了风,耳膜连着太阳穴都是针扎般的剧痛。
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定混乱的呼吸。
许浩洋知道,对于韩露来说,这个时候他最好的做法便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放下一杯水——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地离开,这样给她一些时间,到了第二天,他们便又都会回到平时的样子。
平和的,稳定的,又隔着永恒的距离。
没有任何进展的,原地踏步的关系。
他却不想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要聊聊吗?”他问。
“……”
“你要喝水吗?”
“不喝。”韩露终于说,“也不聊。”
果然是拒绝了。许浩洋想。
那么……
“如果被拍到就麻烦了。”
他这么说。
经过了一瞬短暂的沉默,韩露转过头盯着他。她眼中的情绪很难确切地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从一片虚无的无垠的冰面上裂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有雾气缓缓升起。
“什么?”韩露问。
“刚才要是被拍到的话,就又有人要乱写了。”许浩洋说。
“你就想说这句话?”
“没有。”他说,“我就是突然想了起来。”
“要拍就让他们拍啊!”韩露叫起来,同时直接站起了身。她的手边没有杯子,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的话,她肯定会把它们对着墙壁,或者对着许浩洋的脸摔过去。“光是拍什么鬼照片还不够吧?最好也给我直接禁赛了就得了。禁赛不好吗?禁赛之后反而可以——”
禁赛之后却反而可以得到理解和同情。
这是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是,她退赛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仿佛没有尽头的嘲讽和攻击。
为什么是这样的。
她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可以是这样的。
仿佛所有人都可以被理解、被保护、被无条件地接纳,但却只有她,自小到大,必须变强才能活下去。只有变强,只有比任何一个人都强,才能保住她那一点生存的余地,保住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一旦失败,她就会失去全部的容身之处。
这种事,她之前已经试过一次了。
“……禁赛之后?”
“禁赛之后不还是一片好评吗?埃里克打了人,被禁赛,不是大家都在夸他吗?”她的声音已经抖了起来,眼底和鼻根一片酸胀。“那个韩国王八蛋说了些什么吧?他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