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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单亲。”她说,“是被我妈……就是你知道的,韩树华带大的。她是个体操运动员,从*我练体操,但我不喜欢,说是不喜欢,或者也是为了反抗她,就一定要练花样滑冰。为了这个,跟我妈打了很长时间的架。”
“我们也没怎么和谐相处过,好像一见面就得打架。怎么说呢,就好像和她吵架的时候……”她笑了一下,“反而莫名其妙地有种安全感。”
“之前那次,你也知道,训练一半我突然被叫到医院,说是她出车祸了,但到了医院,她说她只是闪了腰……但这次看起来,又应该不只是这么回事。”
“我的感觉就很奇怪。”
“为什么她不能对我说实话?”她问,“她觉得瞒着我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许浩洋说,“这是你们的相处方式的话。”
韩露看向他。
“那么,她可能会觉得,给你莫名地增加徒劳的担忧的话,会让她觉得痛苦。”
“……”
“我觉得,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感到痛苦,感到压力的人不止是我们自己。”他说,“其他人……我们的父母,也在面临着他们自己的压力。”
“我一直在想,所有人每做一个选择的背后,都应该有他的一套自洽的,但不被其他人理解的逻辑。”
“有的我们能理解,有的不能。”
“要是说啊,想要理解所有人的每个选择,可能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了。”
“已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韩露小声说了一句。
“我是说啊,”许浩洋一笑,“虽然没办法理解每个人的选择,但是,我想理解你的每个选择。”
他没有回避地看着韩露。
“或者现在还不可以。”他说,“之后……”
他轻轻抓住韩露放在围栏上的手指,然后将她的整只手包在手中。
“我想更加了解你。”
“……”
韩露在沉默过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才是他们回到哈尔滨的第一天。许浩洋想,从冰场开始,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带她去,他的学校、他小时候喜欢的游乐园、他过去经常会去逛的书店、等等等等。
他是认真地想把自己成长的地方,自己的过去分享给她。
“另外……”韩露突然又小声说。“还有一件事。”
“嗯?”
“我觉得,你果然还是和她少说一点话比较好。”她别扭地看着另一个方向,但耳廓明显已经红了。
“……我确实,”她接着说,但声音小了下来,“不喜欢看见她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噗。
许浩洋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好。”许浩洋憋着笑点头,“以后一句话都不说了。”
“……也不是让你一句话都不说。”
“你让我说几句,我就说几句。”许浩洋突然起了玩心,把她的手抓得更紧,同时轻轻拽了她一把,把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能看清她发际的绒毛。
除了比赛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
她没有向旁躲闪,他便大胆地又拉近了一点距离。
“不让我说就不说。”
他说。
“队内交流也省了。”
“或者干脆和艾米老师说话时也经过你在中间传达。”
“……你别瞎闹!”
“我没瞎闹。”许浩洋一脸无辜。
韩露终于想起来要挣开他的手,奈何他胆子越玩越大,手也越抓越紧。
“你要死啊?”她发现死活都挣脱不掉后,用口型小声说。
“我说真的。”许浩洋说,“所有你不喜欢的事都不做。让你觉得讨厌的话都不说。”
“……”
“你喜欢的事,就加倍努力地去做。”
“……”
“然后啊,”他突然转了一个语气,“我也不喜欢你和陆柏霖在一起啊。”
“哈?”韩露一愣,“我和他什么时候……”
“这节目是他策划的吧?”许浩洋问,“我们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他还跟你打了招呼吧?”
“你在意这个啊?”韩露突然笑了。
“我……”许浩洋点了头,“我是有点在意。”
“那好吧。”韩露说,“我以后不见他了,有什么事谈也拒绝,不谈。行吗?”
“行。”
旁人看来是幼稚无比的土味情话,然而在当局者的心中,却是在浪漫不过的游戏。
世间大多数事都如此辛苦,有人愿陪你做出幼稚的承诺,活得越久,越觉得是件珍贵的事。
………………………………
第87章 伤病复发
他们从哈尔滨返回后不久,便是新的赛季了。
挑战赛,大奖赛,洲际赛,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系列的比赛中,在这些赛事中,他们没有直接选择他们的自作曲目《unparalleled》,而是继续沿用了上一赛季的《牧神午后》。这一次,他们再度改变了编曲和动作构成,让节目的风格变得更加缱绻优美,饱含着柔情与爱意。韩露自己在回看比赛的录像的时候,也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竟然可以滑出这样的节目。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
他们并没有在镜头前掩饰两个人的关系,非常自然地拥抱,搭肩,牵手,甚至在赛后记者会上的采访环节,面对镜头的许浩洋还有那么一点的……嘚瑟。
这位自出道以来便总像是哪里欠缺了一股气的选手,现在似乎终于完全打开了他自己。
他和另一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紧密。
在大奖赛最后的决赛日上,也是他们和重归赛场的杜哈梅尔和埃里克的对决之日。在休息了一个赛季后,杜哈梅尔并没像很多人想象得那样表现出一种让人同情的英雄末路,反而状态全开,在短节目上便已甩出第二名四分之差。这简直像是一个定律,只要是有他们二人在的比赛,就永远不可能从他们手中抢得金牌。
赛前的热身,韩露一直都没有说话,许浩洋认为她是紧张,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然而不是,她并不很紧张。
但她的脚——曾经受过伤的跟腱,痛感愈发明显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从赛开始,她便觉得脚的状态不是很好,但当然,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有选手上阵的时候,身上都有那么一些未经痊愈的伤,然而,这一次却不太一样。
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
就是因为这只脚,才让她在短节目中跳毁了一个三周。三周,她觉得很可笑,这个时候,她竟然连三周都能跳毁。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知道,就凭刘伯飞那种能把芝麻大的伤口说成西瓜刀砍的伤口的本事,他保证会让事情变得非常麻烦。同时,她也莫名地怀抱着一种侥幸,仿佛她什么都不说,伤病就会自己消失一样。
……明明只要多一点时间就好了。
她想。
明明冬奥会就在眼前了。
只要撑过这个冬奥会——
不过,不知是幸运或者是不幸,在大奖赛的决赛环节,她的动作和整个节目的流畅度并没有因脚伤而受到影响,但是,就在他们做出结束动作,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却感到跟腱处一阵剧痛,让她险些站立不稳跌倒。许浩洋匆忙扶住她,问她有没有事,她摇了摇头。
但是,站在场边的赵之心却已经觉察到了问题所在。
他非常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
他们最终获得了大奖赛的第四名,除了杜哈梅尔和埃里克之外,有两组年轻的选手异军突起,以极高的技术加分领先了他们。韩露虽然极不甘心,但却没有办法。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在这段时间中,她觉得自己较之过去,已经越来越习惯了失败这件事。失利之后,她内心的痛苦、不甘、和那种“我也可以”的愤怒都相当程度地减轻了。在过去,她已经向全世界展现过她作为一个花滑选手的顶尖水平,在现在,她也在逐渐将自己更加完整,更加超乎自己想象的一面展示出来,只是这件事本身,已经让她感到了一种满足。
但是,冬奥会。
唯独冬奥会,她却绝对不想再在这上面出什么岔子。
在他们回到下榻的酒店,她一个人瘫倒在床上,双眼注视着天花板,不知道对哪里的什么祈祷着。
——希望可以顺利完成冬奥会。
只要顺利完成冬奥会的节目,她可以就此退役。
采访、庆功宴等等环节都结束,他们回到训练中心的时候,赵之心将韩露叫入了他的医务室。
“你的脚有什么问题?”
他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赵之心严肃地说,“你觉得这种事是可以让你瞒下来不说的吗?”
“……”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感觉到的?”
“这种事以前也有过。”韩露说,“使用过度,筋和肌肉有一些问题。我也不是第一天滑了,这种事我自己有把握。”
“是吗?”赵之心看着她,他想笑一下,但却笑不出来。“你知道你也不是第一天滑了,那么,你觉得我已经看了你多长时间了?”
“……”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赵之心说,“这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你害怕出现问题的时候。”
接着,赵之心为韩露做了初步的检查,检查的结果并不很乐观。她的脚腕并没有再扭伤的迹象,其他部位也没有异常情况。那么,她现在的痛感有可能是肌腱再次断裂,或是粘连组织受伤撕裂了。
具体的情况还要到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拍片观察。
其实,赵之心理解韩露的抗拒、恐惧和侥幸心理。马上就是冬奥会了,是她上一次让整个赛季都报销之后的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冬奥会,她打死都不愿意在这上面出问题。
“现在就去。”赵之心说。
“……”
“这不是开玩笑的。”
“不要告诉刘教练。”韩露在犹豫过后,抬起头对赵之心说。
刘伯飞因为那个节目的录制,又得到了几次商业邀约,他现在人在深圳做一个冰雪运动的宣传。
“不要让他知道。”韩露说,“只要过了冬奥会……只要让我上冬奥会。”
她的眼神已经褪去了之前的犹豫,变成了一种决然的狠戾。
“只要上冬奥会。”她说,“这条腿我不要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之心。”她说,“拜托了。不要告诉刘教练。我去检查,配合治疗。你不要太紧张,它没有非常严重。我觉得——不会到需要手术的那个程度。”
从现在开始到冬奥会,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她的神色坚定,像是容不得赵之心的任何否定。
“那许浩洋呢?”
赵之心这么问,“他知道吗?”
“他……”她稍稍语塞,随即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你也不打算告诉他吗?”
“我不想告诉他。”她说,“我不想让他觉得……”
她说到这里,话头突然打住了。因为她一下子想起了韩树华,对她隐瞒下她真实的伤情,至今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反而是直接离开了北京,返回老家的韩树华。
在相似的局面之下——或者她的状况更为严重一些,她似乎很快理解了韩树华当时的想法。
其实也没有什么非常特殊的原因和理由。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