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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发消息,说他就要回来了,她依旧没有回他。
他心里,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下了飞机是凌晨三点,他马上打车直奔家里,敲门,没有人回,他紧张地拿出钥匙开门,打开后,屋里却是一片冷清。
“黎小末。”
他叫她,还是没有人回。
以为她是睡着了,他拖鞋都没穿直奔卧室,却看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她的身影。
他顿时心慌了,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确定了,她真的不在。
再次回到卧室,他颤抖的手打开衣柜的门,发现她常穿的几件衣服都不见了,衣柜柜底原本放着的,她带过来的那个行李箱也不见了。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他瘫坐在地上,心里从未有过的颓丧和迷茫。
所以,她还是不要他了吗?
带着孩子,果断地离开了吗?
谁让他是个不负责任的骗子,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像是陷入泥潭的困兽,被深深的自责与悲伤吞噬。
明明还是这个家,没有她,就像是完全变了样子。
旅途奔波,他饿了,只能打开冰箱,做一碗难吃的蛋炒饭,没有她宠着,即使很晚也会给他做很多佳肴。
洗完澡,一个人孤坐在床上,背后没有她,轻柔耐心地给他擦头发。
他有好多话想跟她说,有好多思念想告诉她,可是她不在了。
真的,很想很想她。
那个深夜,他望着窗外的天空,从一片漆黑到慢慢吐露的鱼肚白,他就这样想了她一晚,留下一地烟灰。
第二天,他很早就乔装好出门,直接去了温浔的公司。
在前台,他毫不避讳地告诉前台,是他要找他。
很快,温浔让人带他上去,他在办公室等他。
一进去,等办公室里的人都出去了,路逍言冲过去,重重一拳揍在他脸上,他那副金框眼镜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路逍言却不肯罢休,他就像疯了一样,一拳一拳,把温浔的脸揍得变形,恨不得杀了他。
“你他妈为什么要告诉她!?她怀着孩子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温浔,你就是个斯文败类!畜生!”
温浔被他这样猝不及防的动手弄得手足无措,一时占了下风,不知道怎么回击。
骑在他身上的人是发了狠要把他往死里揍,他怵了,发声叫外面的人。
助理很快进来,几个人使了全身力气才把路逍言拉起来,他对着他怒吼:“温浔!叫人有什么本事,有种跟我打啊!”
温浔怒极反笑,他是个很重面子的人,自己被他打成这幅狼狈样还被自己的员工看到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擦擦嘴角的血迹,趁助理拉着他的手,往他脸上狠狠揍了两拳。
“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地盘啊?”
“你以为你骗了末末跟你结婚你就能幸福了?我告诉你,末末是眼里容不了沙子的人。”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那个样子,有些猖狂。
“怎么,末末跟你吵架你就来找我?是我告诉她的又如何,这是我应该做的!”
路逍言听完他的话,眼睛里都能喷出怒火,他挣扎着想要上去撕碎他那副恶心的嘴脸,奈何被人按着,动弹不了。
“畜生!你他妈快告诉我她去哪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温浔却勾着唇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助理直接把他带出去了。
在门外,他不顾门口拦着的助理,想要冲进去再次找他算账,这次,却被认识的人拉住了。
是个儿时玩得好的发小,现在是温浔公司的副总,因为他毕业后就跟着温浔混了,路逍言就不怎么跟他联系。
他紧紧攥着他,劝他:“阿言,别冲动,你听我说。”
他横了他一眼,到没有那样反抗。
那人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诚恳地对他说:“阿言,别闹了,你现在要是被认出来就惨了。”
“你听我说,我昨天都跟着温浔去出差了,他早上才回来,期间都在应酬,跟黎末没有联系,你要找她,不该来这。”
路逍言深深看着他,判断他的话的可信度。
“我暂且信你一回。”
然后,扯开他的手,果断地离开了。
他突然想清楚了,比起找温浔算账,现在找到黎末才是当务之急。
发小在后面,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叹气。
刚才他是真的被他那副铁了心要杀了温浔的样子吓到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从前院里最不起眼的女孩,从前院里最顽劣有名的霸王,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人会有这样的缘分。
只希望,他们能幸福吧。
晚上,刚拍完戏准备回家的黎牧,突然接到了路逍言的电话。
“小子,出来陪我喝酒。”
语气不太客气。
黎牧翻了个白眼。
“路逍言,请爷出来喝酒,是这语气?”
那边静默了好一会,然后他听到了很大的酒瓶碎地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
“你他妈快点过来!”
“我有话…对你说…”
听着那边声音渐渐变小,估计是醉得昏过去了,他也察觉到他语气不太正常,终究还是不太放心,换了方向,去了他说的酒吧地址。
到哪里,看他坐的桌子上放满了酒瓶,有些被吓到了。
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不要命地喝酒?
他姐要是看到了,指不定怎么不高兴,暗里收拾他。
看他晕在桌上,怕他酒精中毒,他连忙过去,拼命摇他。
人总算被他摇醒,路逍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黎牧,眼睛瞬间亮了。
他突然凑过去,捏了捏黎牧的脸,那个眼神,温柔到极致。
“黎小末,你终于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黎牧一身汗毛都被恶心出来了。
那啥,他跟他姐是双生姐弟,长相四五分相似是肯定的,他在男生中又属于比较清秀的长相,这货,怕是把他当作他姐了。
这是喝了多少才会愚蠢成这样啊?
为了防止他对他再做些什么,他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路逍言,然后伸手在他脸上呼了一巴掌。
“路逍言!你给老子看清楚,我是黎牧!”
路逍言淡淡地瞥他一眼,这下是看清楚了,眼里燃起希望的光芒又熄灭了,低着头,眼底染上沉重的悲伤。
“对,你是黎牧,我弟弟。”
停顿几秒,他哑着嗓子开始自言自语。
“弟弟会来陪我喝酒,可是姐姐不要我了。”
他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语气是那样委屈低落。
“黎牧,我该到哪里去找她?”
黎牧刚想吐槽谁是他弟弟了,仔细听这话,听出了不对劲。
“路逍言,你说什么呢?”
“我姐去边防军区参加葬礼了,她没跟你说?”
第27章 再见
立秋已过; 边防军区位置在山腰,气温要比平原低了许多。
寒风吹动,树叶萧萧,军区不大的操场站满了军人,他们举起右手; 一个肃穆的军礼; 敬给五星红旗下已化为一抹忠魂的冬天。
一盒骨灰; 残酷而冰冷; 再也拼不成那个阳光淳朴少年的音容相貌。
黎末站在队伍的后面; 红着眼睛,任眼泪肆意流淌; 险些泣不成声。
徐青青在旁边抱住她,逝者已逝; 劝她节哀,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要太过悲伤。
黎末想起她走时,冬天不依不饶地叫她阿姐,让她早些回来; 他要带她去看山顶的日出。
她回来了; 可是,那个笑起来有小虎牙,待人纯真热情的冬天; 却不在了。
她走时对他敬了一个军礼; 要他当一个好的边防兵; 那个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做到了。
听徐青青说,这次去打探西南边境最大制毒工厂的任务,是冬天自告奋勇请求前往的,在抵达制毒工厂时,不幸被人抓住,丧心病狂的毒贩子把他折磨得不像人样,他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力,逃了回来,回来时,告诉他们制毒工厂的位置后,他就不行了。
他用最后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阿姐,我是个好边防兵。”
他死了,整个人血肉模糊,父母早亡的他,家中只有一个年过七十的阿婆,阿婆知道后,伤心欲绝,承受不住打击,被送到了医院。
制毒工厂已被及时围剿,抓获了大批潜逃毒贩,那个在山里土生土长的冬天,那个对当兵报国有满腔热血的冬天,那个好学却还没来得及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冬天,在这片他热爱的土地上,用他的生命换来了国家千万个家庭的安宁幸福。
想到这里,黎末终于忍不住,蹲下来痛哭。
徐青青告诉她,冬天一直盼着她回来,一直问她过得好不好,在听说她结婚即将要当妈妈后,冬天很满足地笑了。
他说,如果那个人欺负她,他一定赶去C市保护她。
他还笑得特真挚诚恳地问她,她的孩子,他可不可以当干爹。
她想说可以,她想带他去她生长的城市看看,她还想帮这个有些木楞不开窍的孩子,找一个喜欢他,愿意陪他过一生的好姑娘。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晚上,徐青青见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担心她饿,送来了几盒压缩饼干。
“部队也只有这种东西了,你快吃点,大人吃不下别饿着孩子。”
黎末接过,道谢,却是没有拆开。
这几天的事情堆在心里,她实在是没有胃口。
“青青,冬天下葬了吗?”
“傍晚的时候葬到军队的公墓了,死者已安息,你也要节哀。”
她缓缓点头。
徐青青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心疼。
“那人没好好照顾你?怎么觉得你比走的时候瘦了。”
她摇头。
“他对我很好。”
说这话时,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得低低的,表情带着很深的落寞与伤感。
“青青,我走的时候跟他吵架了。”
“我没有接他电话,也没有回他消息。”
憋在心里的话,在这个注定难眠的夜晚,她总算愿意说出来。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很想他。”
“如果他在,我很想告诉他冬天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很想告诉他冬天死了我有多难受。”
她说到这里,开始低低地啜泣,声音听了让人很心疼。
徐青青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冬天突然的离世,让她仅有的一点安全感也消失,她开始害怕,开始自责,开始陷入深深的思念。
徐青青轻轻抱住她,安慰这个一直坚强,现在却特别脆弱的姑娘。
“黎末,世事无常,有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就和你天各一方了,我们能做的,是好好珍惜。”
“珍惜眼前人,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黎末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这次冬天的突然离世,让她释怀了很多,有时候人生不需要那么多的计较,眼前人还能陪你一起说说笑笑,一起牵手到老,或许,就是值得满足的事了。
这次回去,她会和他好好聊聊,有些可以原谅的误会,不必再耿耿于怀了。
徐青青走后,她洗漱完,换好睡衣,正准备躺下睡觉,住宿区的阿姨突然扯着嗓子在楼下大吼:“黎医生,基地门口有人找。”
黎末皱眉,心里疑惑,这么偏僻的地方,上山就是一件困难事,有谁会这么晚来找她?
脑海里第一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