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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跟你散步,我不能牵着你的手,拉着你往前走,你,甚至还要停下来等我。”
“我不想背你抱你的时候,发现自己颤着腿,连累你一起摔倒。”
“我不想你看到我学走路的样子,那样子的路逍言真他妈的丑,如果有一天,你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嫌弃,我会疯,所以,我宁愿现在放你走。”
“……”
他说了很多很多,说完后,埋在她肩头,痛哭。
他哭得像个孩子,她轻轻抱住他,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
他这些天承受的恐惧与痛哭,终于,发泄出来。
“路逍言,我告诉你,直到我死,我都不会放弃治好你的腿。”
“就算落了残疾又怎样?散步的时候,我跟你一起放慢脚步就好。”
“子不嫌父,是每个孩子该有的美德,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教育,他一定会是最心疼爸爸的孩子。”
“你走不动了,我来背你啊,你那么瘦,我肯定背得懂。”
“我们老了,孩子大了,说不定你有帅气的儿子,可以背着你回家,这样的幸福,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
“还有,你走路的样子再丑,你也是我丈夫,你没有嘲笑大学时穷酸可笑的我,我黎末,一辈子都不会嫌弃你。”
“无论你是光芒万丈的明星,还是要重新学走路的病人,于我,你只是路逍言而已。”
“所以,傻瓜,一切都没变过,我还在呢,为什么要害怕?”
她话音落下,面前的人突然紧紧把她抱住。
温暖的拥抱紧紧环绕着她,熟悉的温度,有些窒息感,却是幸福的。
***
次日清晨,他从睡梦中惊醒,手掌在身侧盲目探寻着什么,总算,握到她纤细的手腕。
转头,看到她早醒了,一手撑着下巴,对他笑着,初阳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金光,暖暖的色调,很美。
她俯身,低头,闭眼,一个很温柔的轻吻。
吻完,她揉揉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软软的,她对他说:“别怕,我在呢。”
第44章 少年
后来; 怎么样了呢?
当然是继续拥抱了。
他敌不过她的执拗; 或者说; 是敌不过自己心里的牵挂。
看到她,心里被残忍挖下的那块; 才会缝好。
而他; 在她的陪伴下; 也开始慢慢变得坚强、乐观。
刚开始的时候; 舆论爆出他出车祸的现况; 他的身体状况被公之于众; 粉丝哭得撕心裂肺; 圈内人惋惜,原来接下的通告纷纷被自动取消,他快要被别人同情可怜的泪水淹没; 他喘不过气,他把手机摔了,不想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慢慢地,接受事实后; 他在医院里拍摄了一段小小的视频; 发在微博上,安慰那些一路追随他的人; 告诉他们; 他一定会好好的; 他一定会让他们再次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路逍言。
粉丝看到泣不成声; 而黎末的心终于放下; 因为,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甚至,有一天,黎末来医院看他,发现他拿着纸笔在写词作曲,看到她过来,他笑了,背着阳光,金色的长睫下是明朗的神色,阳光,温暖。
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或许,是这么长时间的空洞被补满了。
她爱的那个像少年般明媚的路逍言,好像回来了。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如他一样,身上永远有满满少年感的人,无关年龄,只是他一笑,你就能感受到阳光。
她问他:“怎么现在就工作了?”
他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
“有一个很有名的歌手请我帮他的新专辑写一首歌,我反正很闲,就答应了。”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大肚子。
“黎小末,就算我不能回到台前,我依旧可以在幕后做我喜欢的工作,然后养活你们。”
他开始让她安心,她笑,笑得苦涩,抱他入怀里。
“不会的,路逍言,你一定可以像以前一样。”
路过我青春的阳光少年,我怎么舍得你走丢?
刚和好的时候,他不肯她跟着他去做复健。
他说,他学走路的样子太难看了,他不想她看到他丑陋的样子。
他还对她灿烂地笑着,撒娇,让她在病房好好等他。
她没强迫,只是,偶然一天他忘了拿水瓶,她送到楼上,在窗外,她看到他没拿拐杖的样子。
右腿软绵绵拖在后面,左腿支撑着,每挪一步,右腿使了劲,脸就会疼得苍白扭曲。
他的右腿不能维持正常的直立,走路时一摇一晃,即使他努力摆正自己的上半身,他的身体,还是会在走路时显示出很可笑的姿势。
他不能走很远,一小段路,就会腿软乏力,他咬着牙坚持,还是会像一个折叠娃娃一样,突然倒下,膝盖撞地的声音,很响,他却像摔得不是自己一样,继续站起来,继续摔。
她终于知道,他腿上那些青青紫紫是怎么来的了。
她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直到眼睛发涩,流出泪来。
终于,他看到她,他把护士递给她的拐杖放到一边,坚持咬着牙,用滑稽的姿势,向她走来。
在她面前,她伸手扶住他,他笑了,一如既往的阳光,指腹轻轻擦走她脸上的泪痕。
“黎小末,你看,我现在可以自己走这么远了。”
他语调是微微的欢喜,她却泪流不止。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走路的姿势太丑吓到你了?”
他声音无奈,她摇头。
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静谧无声中,他伸出一只手,将她抱进怀里。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疼,但因为你,我要学会勇敢。
很快,寒冷的深冬来了,冬天,血液不易循环流通,腿脚越发容易僵滞,他依旧坚持每天练习,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孩子,他的动作依旧笨拙,但是,慢慢地,能够走得还算平稳。
她看着他的进步,所有人只看到他学会乐观地微笑,她看到的,是他学会一声不吭把所有困难藏在心里,默默克服。
她肚子大起来,已经九个月了,爷爷早就给她安排好病房,让她好好等待预产期到来。
医院,真的好像成了他们另一个家。
晚上,他们睡在一起,他受伤的右腿在冬天很容易冻僵,她就用热水袋敷着,用手给他揉腿,活络血液。
她干什么都是很投入认真的样子,昏暗的床头灯光映照她素净的眉眼,柔弱无骨的小手一直不停,深冬的夜晚,腿暖了,心也暖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揉揉。
“别按了,手酸不酸。”
“不酸。”
他不信,拉着她的手到唇边,轻吻。
看着她的眼睛,他对她说:“黎小末,我为什么这么幸运,会遇到你?”
如果有来生,花光我下辈子所有的运气,也要再遇见你。
冬天难得有的大晴天,他们互相搀扶着去散步,走到医院河畔的草坪,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有一朵红色的小花,在冬日盛放,在草坪一片的荒凉之色中,显得那样惹眼。
她指给他看,笑言:“那花真的好看。”
顽强的生命,总有不一样的美感。
他听了,把拐杖递给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他跛着脚,往前面走去。
姿势可笑,惹来周围人侧目。
终于走到那里,他想弯腰,却是那样艰难,差点摔倒,她看着心惊,好在,他还是成功摘下了那朵花,他在那边对她挥手,对她咧嘴开心地笑,仿佛周围人的指点嘲笑,根本不存在一样。
然后,他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她面前,嘴角含着暖暖的笑意,他戴着她给她织的映着大黑熊的手套的手,将那朵花,插在她浅浅绾起的发间,然后望着她的眼睛,笑了。
那个瞬间,她很想哭。
因为知道所有的不易,所有才会对现在的感动有最深切的体会。
她忍着眼泪,踮脚,环住他的脖子,深深的亲吻。
那就让那些嘲笑你的人看去好了。
让他们看到你于我是多好多好的路逍言。
让他们看到我有多爱你。
让他们看到,尽管冬天再严寒,我们,有多幸福。
***
预产期十五天前,他们收到警方的消息,肇事逃逸的司机,终于被逮捕了。
一天一夜的审问,他总算承认,自己是谋财害命。
他家中有一个患有绝症的女儿,为了获得救女儿的那笔钱,他选择接下这笔买卖。
因为一个生命,他选择去谋害另一个生命,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他后悔,他内疚,他说在逃的这些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是,这些都弥补不了他造成的伤害。
他供出的主谋,是温浔。
一个他们怀疑过,也不算特别意外的名字。
在司机被逮捕后,他就消失了,他的温氏公司,也被查出一堆经济犯罪的错误,公司被封闭,温家全家被监控起来,毁灭,只在旦夕之间。
那个从小聪明过人的温家公子,长大后,把他的聪明用在了公司的逃税漏税上,把他的聪明用在谋害发小上,把他的聪明用在逃避警方抓捕上,一时,千夫所指。
温浔还未被抓捕归案,他们来到警局,只看到那个已经皱纹满面的司机。
他看到路逍言拄着拐杖走来,他哭了,瞬间跪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畜生,真的对不起。”
他的发间有许多白发,他只是一个老了的,没有能力的父亲。
路逍言看到他跪在地上,自己红了眼睛,拳头紧握着,他拼命隐忍着,偏过头去,不再看地上的人,终究没说一句话。
黎末看了,心里原本浓重的恨意,对地上那个可怜的男人,突然说不出来。
是爷爷,是那个笑起来总像个神仙一样乐呵呵的老人,第一次在他们小辈面前哭了,他把那人从地上揪起来,狠狠把他摔到桌上。
“他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孙子,他因为你废掉一条腿,是你一句对不起能赔得起的吗?”
“你女儿用别人命换来的钱治病,她会安心吗”
“你只说你女儿可怜,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了吗?”
爷爷失控的指责,让那个男人痛哭流涕,他只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罪,头都磕破了,警察把他拉起来,才罢。
路逍言一直都没说话,他在一边看着,一直沉默。
他拉住了爷爷,在他耳边安慰了几句,然后自己出去了。
她去外面找他,看到他靠在墙壁上抽烟,她来了,才把烟灭了。
“黎小末,对不起,我心里难受,忍不住问他们要了根烟。”
她摇头,不怪他。
他望着远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很久,他的声音响起,伴着冬天凄冷的风,有些低落。
“我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这样恨我。”
“恨到要找人杀了我。”
她知道,他说的是温浔。
她没说什么,只静静的,从后面抱住他。
***
那一天,他一直很沉默,她知道,他在伤心。
即使那个人曾经做过恶劣之事,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曾经勾肩搭背谈天说地的人,曾经在一个院里打打闹闹的人,怎么会这样狠心?
难道所有的情分,在他那里都一文不值?
黎末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从小单纯,待人热情,曾经,他是真心把温浔当成兄弟。
当丑恶的嘴脸被撕开,伤害的,往往是最相信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