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池慕辰低低笑了一下,声线之中却染尽凉意:“浅浅,更准确的说。我生气,你认为我是一个凉薄之人。”字字入尖锐的刀一般,戳中心脏。
“是。”她笃定地开口,唇角微弯:“素来凉薄,怎能对我就有所不同。况且,白微儿在你身边整整四年,却一样割舍。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在你的身边待多久。”结婚了又如何,谁说得准人生之中的变数。
他说她素来凉薄。
男人指尖夹着的香烟被摁灭在手边的烟灰缸中,缓缓吐出一口白烟,参杂着肺腑的空气。交叠的修长双腿放下,眸光渐冷:“这种话说出来,是要负责的。”
苏南浅被他的深沉的眼神盯住,唇角依旧挽着笑:“如何?”
“难道你希望我继续和薇儿就纠缠,还是说你乐意看见自己先生和别的姑娘剪不断理还乱。苏南浅——”他突然叫了她的全名,嗓音低沉:“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清浅:“池慕辰。你可以当我是胡说。”清丽绝伦的容颜之上光晕璀璨,柔柔碧波般的嗓音却毫无温度:“今天早上我帮你将手机拿下楼的时候。屏幕上有一条白微儿的短信,她发给你的。”
苏南浅的神经有些绷紧,然后几步走到男人的面前。她将手伸向他的西装,他没有动弹,直到她将机身超薄的黑色手机拿在手里面的时候,他才低沉开口:“手机给我。”
她唇角的弧度讥诮得很,指尖划开手机,点开了短信。然后她的嗓音凉薄如水,在空气之中泛滥:“白微儿的短信内容。慕辰,你曾经对我说,若非青山埋我白骨,否则我陪你到白雪满头。你忘了吗?”
“啧。”唇角的弧度讥诮无比,盈盈如水的眸子中染满凉意:“她爱你爱得紧啊。”然后哐当一下,将手机砸在了门上。用的力气很大。她亲眼看见那屏幕完全碎成了渣滓一般。
男人如流墨四溢的眼瞳之中氤氲起凉薄,寸寸生寒:“我没回复她。她发短信是她的事,我回不回复,是我的事。”
“曾经这般深情一许的女人,你都可以抛弃。所以,我说你凉薄,你完全没必要生气。置于白微儿,我完全不在乎。池慕辰,所有的因果,都在我自己身上,我谁也不怪。”然后她走到电脑桌旁,坐下,开机:“今晚你先睡,我要赶手稿。嗯,那个千里明珠设计大赛。”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像是刚才的争吵不存在一般。
她背对着他而坐,他没有任何回应。
苏南浅的目光落定在电脑上,打开了千里明珠设计大赛的网址。
她试着搜索的一下,初赛者中已经有了她的名字,只是她的名字下面没有一副作品罢了。他的办事能力,太快。心头忍不住悸动了一下。
千里明珠设计大赛分为初赛和决赛。初赛是海选,没有硬性规定条件,也没有什么特殊比赛规则。只需要参赛者投手稿便可,评委是前十企业中抽选出来的精英设计师团队。一共有一周审核时间,只剩下两天了,她必须得抓紧了。
她回过头,撞上他那双寒潭般的墨眸,轻轻开口:“谢谢。设计大赛。”简单明了,清楚直白。
他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俯身吻住她的唇。然后游移到耳根:“浅浅,你别这样对我。别人说我凉薄,可以。你说我凉薄,不行。”然后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走向大床。灵魂被他身上的龙涎香给摄住。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墨眸波光流转之间尽是认真。她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等等,我的手稿还没画完。”
“没事。”他将她放在床上,俯身压了下去。
狂风暴雨,一触即发。
可能,他们之间这场矛盾,是被他身体给征服了,然后化解。
“池慕辰,你是不是吃蓝色药丸了。就是电线杆上贴的那种。”
他低笑道:“下次我可以试试。有效?”
“别。”她投降,说:“算我输了。”
*
华南医院胸外科。
会议室内召开的是每周一下午例行的科内会议。顺便恭喜,新任科长,莫归年。一共七个胸外科医生,还有实习生进修生等总共二十余人。
“恭喜莫教授!”
“恭喜恭喜!”
男人身上白色的大褂映衬着那极致干净的容颜,就如同白雪一般。轻飘飘的,像是在眼前,又像是不可企及。他点头,淡淡颔首:“谢谢大家,接下来请进入会议正式内容。开始汇报。”
“莫教授。”胡医生站起来,盯着坐在会议桌最前方的男人开始汇报:“63岁男患者。三个月前因为急性心肌梗死而被送到了急症室,并且患者有非常严重的疲劳感。”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中握着一直钢笔,轻轻点了一下桌面。他的眉眼清寒淡漠,极致干净,平稳开口:“先使用利尿剂,再做一下超声心电图。有可能是心衰竭,好好观察。”
“好的,莫教授。”胡医生坐下来,飞快地记录。
“下一个。”莫归年眉眼淡淡扫过坐在左侧的她。她很认真。也在记录。长发飘散。
许昕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滴溜溜的眼睛盯着莫归年:“莫教授……外面有个病患家属。非得要见您,我拦不住。”
“知道了。”莫归年轻轻放下手中的钢笔,然后站起来,身姿颀长。他朝着门口走去,温十月怔了怔,然后也站起来,跟着走出去。
外面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邋遢的男人大吼大叫:“叫我娘的主治医生出来!”
“我就是。”莫归年双手插进白色大褂之中,眉眼清俊:“请问先生你有什么事情。还有,请在医院保持安静,谢谢。”
那男人看见莫归年便直直冲了上来:“为啥我不给我娘做手术!啊?”
莫归年如剔羽一般的眉微不可微地蹙了蹙,然后将头轻轻一偏,对着许昕:“哪位患者的家属?”
“13病栋8号患者。”许昕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凑在他的耳根:“好像这位家属是因为患者的遗产继承之中没有他的名字,律师说没办法,患者又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就跑来医院闹了。”
莫归年的眉蹙得更加深了一些,盯住那个脸上满是胡渣的男人:“这位家属,患者是签了DNR的。所以——”他顿了顿,道:“知道什么是DNR吗,就是拒绝心脏复苏术,代表患者在面临心跳停止或呼吸停止的状况时,不愿意接受心脏复苏术或高级心脏救命术。你母亲签了这个的。”
“他娘的,少给我扯这些犊子!老子听不明白!”胡渣男眼睛瞪得通红,只是恶狠狠盯着男人:“你是我娘的主治医生,给我娘手术!最快手术!我是直系亲属我签字!”
约莫是有些来火气了,男人的眼眸盈盈缠绕上了寒气,丝丝缕缕的,很是慑人。他将嗓音一沉:“你还没明白,都签了DNR的患者还会接受手术?患者自己都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你怎么能干预?直系亲属怎么了,DNR也是患者的女儿签的。”说到最后,嗓音之间尽是凉薄一片。
胡渣男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然后愣了半天:“那能不能叫醒,我要问我娘一点事!”
无非就是想问问财产继承人之中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莫归年的心中泛出冷笑来,黑眸之中却仍旧平静无比:“患者陷入了深度昏迷。无法叫醒。你可以选择在心跳停止之时签字抢救,但是手术,做不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方才会议室里面的医生们全部都围了过来。目光扫在那胡渣男脸上,以及温润如白玉的莫教授脸上。
胡渣男这下子像是陷入了彻底的愤怒:“什么狗屁医生!一个手术都做不了!你——”
胡渣男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悉数被吞没在了周围医生的沸腾之中——
“先生你注意点措辞啊,你知不知道莫教授是胸外科的传奇!”
“不要这么不讲理,患者自愿让亲属签署了DNR,你来怪罪我们莫教授!”
“再骂莫医生和你没完啊!莫医生是史上最年轻的教授!”
最后一句是许昕喊出来的,莫归年眸光清浅地扫过去,让她羞得赶紧垂下脑袋。
胡渣男的气焰瞬间消了一些,依旧吹胡子瞪眼:“那既然是传奇医生。那为什么做不了手术?”
“先生,请你听着。”他眉眼淡漠依旧,嗓音平稳:“作为亲属,你有权知道。现在,我给你给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做不了手术。肿瘤从肺开始,扩散到了左心房,肺动脉,降主动脉。手术中出血的可能性很大。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五。况且,患者本身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大型手术。会tabledeath(手术过程中死亡),也就是死亡。听懂了吗?”
他说完,然后眉眼认真地盯着那个胡渣男。
僵持着,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着一起僵持。然后胡渣男瞬间爆发,直直一把拽过离他最近的温十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锐利生光的刀就落在可她纤细的脖颈上。
男人的眼瞳狠狠一缩:“你这是做什么?”
温十月清秀的容颜之上一丝愕然,她看见,容颜干净的男人脸上卷过去浓烈的担忧。是不是对她的,她不知道。只是眼下的境况有一些滑稽,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竟然还有力气去想这种问题。好像是做梦,但是脖颈处传来的点点钝痛,告诉她,这是真的。
所有的人都傻了眼,空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冻结住了一般。胡渣男咆哮道:“我要你马上手术!救活她!我要她醒过来!”
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是一个多么情深义重的孝子。莫归年指骨修长的双手从白色大褂之中拿了出来,他眉眼生寒:“你先冷静,别伤害她——”没有人听出来,他的声线有点发抖。
“马上手术!”胡渣男越来越激动,喊道:“不然我马上杀了这个医生!”温十月只觉得刀又被压得重了一些,钝痛感增强。作为一个医生,她能够清楚地判断出,刀刃已经没入了皮肉。再深一点,便是动脉血管了。
“我做。”他轻轻开口,道:“把刀放下,我做。马上做。”
所有的人都愕然了。
“别想骗我!”胡渣男依旧死死握住刀柄,道:“我就在手术室外等着,什么时候做好!我什么时候放了这个医生!”
莫归年冷冷开口:“把患者送进手术室。”他说话的时候,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眼万年。
*
警察来了,然后拿那个胡渣男完全没有办法。只好一同在手术室外僵持着,几丝鲜血顺着她的脖颈留下来,染红了白色大褂。警察甚至请来了谈判专家,来安抚这个情绪激动的胡渣男,可惜,效果并不明显。胡渣男一丝一毫也没有放弃,全神贯注地挟持着温十月。
手术室内。
明亮的无影灯照射下,男人的睫毛长长,流光微转在眼瞳之中。
这个手术本来是不应该进行的。并且,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五。只是,他的手却平稳地伸出:“肺癌晚期肿瘤摘除手术,开始——”
“手术刀——”
“电刀——”
“剪刀——”
一步一步,井井有条,只是,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不能失败,不能失败,不能失败。那是十月,莫归年,你不能失败。他对自己这样说。
“镊子——”
“左下叶切开,吸——”
“剪刀——”
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