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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镊子——”
“左下叶切开,吸——”
“剪刀——”
噗地一声,一小注鲜血喷出来。糟了,血管裂了。
莫归年的喉头滚了滚,道:“注射硝化甘油。快。”
然后扭头看向监护仪:“血氧饱和度如何?”
旁边的助手迅速开口:“60,一直再降。”
黑瞳灼灼似火,额头上的汗珠遍布。监护仪却在这个时候滴地一声拉长声音响起来。心跳停止了。
不行。
他握住除颤仪:“150J,充电——”
“再来!”
“再来!”
胸腔里面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再也没有任何迹象。
清冽的眸子眼底卷起狂澜来,他将除颤仪扔给旁边的助手,然后径直双手伸进了胸腔。两只手轻轻握住那颗心脏——
轻轻捏动,一下,两下,三下——
无数下——
直到监护仪旁的护士尖叫一句:“莫教授,心跳回来了!血氧在增加!”
他将沾满鲜血的双手从胸腔之中拿出来,眉眼清寒:“继续手术。”
……
*
这个手术从下午两点四十分开始,一直持续到六点二十。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像是两片锋利的镰刀一般。
他的眸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清秀的脸上有些苍白了,嘴唇失去了些血色。他眉眼清冽地盯着那个胡渣男:“手术成功。你放开她。”
胡渣男的刀哐当落地,温十月的身子像是被抽了骨一样软绵绵滑下去。在触地的前一秒,落入他的怀抱,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淡淡的……他的味道。
纷杂声就像是原子弹一般,瞬间爆炸。蹲了几个小时的警察终于得以一展身手,好几个一齐冲上来,将那胡渣男给上了手铐。而那名谈判专家更是扭头就走,估计是这么多年没有碰到过这么难缠的人。
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横抱走。
*
他替她贴上了一个正方形的纱布:“疼不疼。”声线很平稳,很波澜无惊。
温十月的眼瞳微不可微地闪了闪,望着他长长浓密的睫毛。再撞入她清冽的眼眸:“不疼。我不怕。”其实,早已经吓得腿软了。
“怎么做到的。”她轻轻开了口,容颜上有些意味深长:“那个患者的病例我也看过。不可能的。居然成功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的眉眼依然是淡漠,凉薄的唇抿了抿,道:“我只是告诉自己,这台手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你是这台手术的筹码。我怎么能输。他甚至很自私地想,要是刀架在其他人的脖子上,这台手术就失败了。答案居然是肯定的。
温十月一双清灵地眸子之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站起身来,脱下白色大褂,挂上。里面的西装精致,他转过头道:“今天回家吃饭。”
她蹙了蹙眉:“不去。”
“爸爸他很想你。”他很认真地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回国了,就应该回家。你却跑去外面住。”
“我回家?回哪里的家?”温十月的唇挽起讥诮的笑容来,开口:“我不能回去的原因,你是在装作不知道?还有,我回不去了。那里早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你知道的。从我坐上去墨西哥的航班时,和那个家,和你,便毫无干系了。”
男人干净得如同青山绿水般的容颜之上染着凉薄,寸寸生寒。他只是看着她的容颜,认真看着,良久之后才开口:“我说了,爸爸他很想你。今天,你必须和我回去。然后一起吃饭。”
温十月的眼眸光晕怔住,望着面前这张英俊如斯的容颜。她妥协:“吃饭。不就吃个饭。在哪里吃,和谁吃,都一样。”然后她也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出办公室的时候撞见许昕正好要敲门,温十月怔住,然而许昕的目光却带点娇羞的盯着她身后英俊的男人。温十月淡漠越过她:“下班愉快。”
男人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眸光漫越如水,却依旧开口“许昕,怎么了?”
“想问问莫教授你有没有事,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她说话的时候双手不停在面前绞着。这点小心思,谁又看不穿。
莫归年的眉眼温和,轻轻开口:“谢谢你,我没事。下班了,先走了。嗯。”说完便径直越过她,朝着门口走去。
留下许昕一个人在原地激动,他说谢谢我。
*
他骨骼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然后启动。身边坐着她。
“十月。”他清浅似水的目光依然盯着前方,却轻轻开口:“爸爸真的很想你。所以今天,不是我逼你回去。”
“都一样。”她的头轻轻靠在后座上,看起来有些累。
他余光瞄向她,心中却千回百转。他很想问,十月,你在墨西哥过的什么生活。要是换做以前遇上这种事情,你觉得会又哭又闹,说不定会在半夜偷偷跑进我的卧室,非要抱住我睡觉。可是现在,你说你不怕。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多怕。多怕。
怕到差点捏碎了手术刀。
------题外话------
风华嘿嘿一笑:“打劫!劫月票!”
众可爱将手中的大刀一挥:“谁劫谁?”
扑通跪下:“爷,你们劫我!”
PS:可爱们,不出意外的话,都是7点!
T
☆、情深137米 爱得深的人先低头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
银色的保时捷卡宴,是那种,别人看一眼就知道忒有钱的那种。男人将车缓缓停下,她开始解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中都粘附着不安和胶着,不管怎么样,就是解不开。
温十月有些懊恼,空灵的眸子中泛出光晕,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旁边颀长的身姿便倾了过来。他垂着长长的睫毛,眉眼清冽,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握住安全扣,咯噔一下,解开了。此等的云淡风轻,更加凸显了她的窘迫。
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有一些致命。她对自己说,温十月,有点儿骨气行不行。
跟着他进入建筑,然后进了电梯。一路上,温十月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告诉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不就是吃个饭么,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在莫归年拿出钥匙来开门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窒息。
门开了。
莫西元站在门里,他的一只手扶着门,眼神之中有些压抑:“月月?”望着面前这个鬈发垂腰满眼风情的女孩,怔了怔。然后他伸出手来,拉住了女孩纤细的胳膊:“快进来,快进来。”
温十月轻轻开口:“爸。”
莫西元乐呵呵地笑着:“归年说,你回国了。我还不相信,这丫头!也不给爸爸说一声!在墨西哥的时候就是,电话一个月才打一次,爸爸惦念你知不知道!”
“爸,越洋电话很贵,你知道的。”温十月心情缓和下来一些,盯住面前有些苍老的容颜:“不是说了吗,不用担心的,爸,我能够照顾好自己。”她也确实这么做到的。说真的,眼前这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她是真的将他当成爸爸。亲生的那种。
莫归年的眼瞳之中深沉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轻轻带上了门,然后跟在二人的身后。
温十月手轻轻挽着莫西元,他的双鬓有些飞白了,笑起来的时候隐约看得出当年的风采。她也开始微笑:“爸爸,身体还好吧,家里面一切顺利吧。”是的,她是用的家这个字眼,至少在某种程度上面,她认为这还是她的家。半个还是三分之一个,她说不清楚。
“都好都好,咱家姑娘能惦记着,我也就知足了!”莫西元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扭过头,认真地打量着她的眉眼:“月月,在墨西哥都吃得什么,怎么长这么漂亮!走的时候可是短头发,才到肩膀勒!现在怎么就这么长了!”他打量她的目光,慈爱,温情,是一个父亲打量女儿的目光。
莫归年恰好挽起袖子泡了一壶茶出来,听见沙发上的女孩轻轻开口:“爸,都七年了,七年的时间来生长我这一头的发,也未免太长了。我中间都剪过几次呢,你不知道,墨西哥的理发店真是受不了,外国人说话很大声,很吵。可能是因为我居住的地方是个小城,那里的什么都很简单粗暴。当然,理发店也很破旧。”她笑,一直笑。
男人的眸底忍不住暗了暗。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归年,你也一起坐下来聊聊。”莫西元冲着男人招手,男人正好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对面的沙发上。他的容颜干净,轻轻道:“你们聊。我去做饭。”
说完的时候,他将那壶茶倒上。放在茶几上,飘香一片,是红茶的味道。温十月盯着那热气腾腾的茶,唇红齿白地笑了:“哥哥。”她叫得很清脆,叫得他的身子陡然一僵,然后听见她道:“我不喜欢喝红茶。能不能帮我泡杯绿茶,加两片薄荷,加一匙糖。”
他的身姿凝立在原地,眉眼清寒地望过去,耳中回荡着她叫的那句哥哥。胸腔就像是被一双魔鬼的手给活生生地撕开一般,完完全全地撕开,皮肉一分分剥裂开来,血管被拉断。然后鲜血横流,他突然很疼。
望着她唇红齿白的笑,男人的唇轻轻抿起,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声音:“月月,记得你最喜欢喝的就是红茶了。”然后他听见她的回答——
爸爸,有些东西总会变得嘛,好像是喜欢一样东西,过了这么久,也可以不喜欢了啊,还有。。。。。。
接下来便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他眸光滞住,然后开始泡茶。泡绿茶。她说她喜欢绿茶,不喜欢红茶。
可是他喜欢红茶,她曾说,归年,你喜欢红茶,我也喜欢红茶,超级喜欢的。然后捧着一杯红茶放在他的面前,我泡的,归年,你试试!
现在,她叫他哥哥。然后,她喝的绿茶。
*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气氛看起来很融洽。至少父女二人,是很融洽的。
“爸,我在华南做进修生。嗯,哥哥是我老师。”
“这不挺好嘛!你哥哥可神气了现在,经常看见报纸电视上都有你哥!”莫西元神采飞扬地说。
温十月点点头,对面的男人眉眼清冷。她轻轻夹起剁椒鱼头,她喜欢这个。放入嘴中,她愣住:“怎么没辣味。”
男人黑瞳灼灼,极致干净的容颜上表情淡淡,望过来:“急性阑尾炎手术还没过多久。不能吃辣。”
“那我不喜欢。”她轻轻将鱼头放在桌上。然后忽略他投过来的深深若潭的目光。
莫西元将一块红烧牛肉夹在她的碗里,轻声问:“月月。在墨西哥这么多年,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处对象啊?”他问的时候笑眯眯的,纵然他问得很直白。
对面的男人怔住。指骨分明的手握着筷子,那筷子上夹杂着鱼头落在桌子上。
温十月的眸光浅浅流动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她用筷子轻轻戳着那块炖的刚刚好的牛肉,开口:“爸。我结婚了。”
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月月,你别吓你爸爸啊,这种事儿。。。。。。”莫归年却对如此突兀地回答显得有一些措手不及。然后他哽住,气息有点急促,果然是被吓到了。
对面的男人轻轻开口:“爸,别激动,对心脏不好。血液会在短时间涌向心脏,且——”
“你闭嘴!”莫西元一个眼神扔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