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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火舌窜起来,将所有人的眸子都映成了火红色。男人凝立在人群之中,眸光缓缓剥裂,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大火去了。
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池公子好生阔气,有人却说池公子是可怜到了极点,如若不是绝望心碎到了极致,怎会做出这般令人惊心的事情来?
看着那漫天的火光,窜到半空中,像是要将天空之中的云也给烧成一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有什么东西破碎掉,那是他的心吗?
池公子为了一个女人,烧了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厦。
他说既然无法举行婚礼,留来何用?
*
苏家老宅,一如既往的,有着爬山虎在墙壁上蔓延,生长出一片逼人的绿色来。夏日的时候,生长得便是更加茂盛了。
池慕辰单手插包,身姿颀长如玉,眉眼淡漠清寒地望着大门。
不知道为何,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关于她的一点蛛丝马迹,但是他就是坚信着,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够找到。
法国,他的第一直觉。
这个时候,苏家老宅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位半百的老人,叫堂叔。关于她身边的人和事,他娶她之间就已经调查过了。
堂叔很恭敬,却透着疏离,“池公子,您来了。”
男人凝眸望着他,并不说话。堂叔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一眼,“那便请进吧。”
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自从苏家凋败以来,便只有堂叔一个人住在这里,打理打理卫生。
“不知道堂叔叫我过来何事?”他在沙发上缓缓坐下,身子有些发虚,肩胛骨和胸口都传来闷闷的痛感,这是后遗症吧。
“池公子,稍等。”
堂叔转身上楼。
池慕辰打量起屋子,这就是浅浅成长起来的屋子啊——
缓缓抽出一支烟,烟雾缭乱,模糊了他的容颜。
没一会儿,堂叔便下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池公子,您自己打开看看吧。”堂叔的目光之中透着意味不明,但是像是又极力隐忍着什么,将盒子递了过来。
池慕辰一只手接过盒子放在腿上,将白色的烟含在薄唇中,打开盒子,那一瞬间,眸光尽数剥裂——
手表。
他的手表,或者说他当初的手表。
旋即,他取下薄唇含着的香烟踩灭在脚下,从盒子中拿出手表站起来,“堂叔,这手表哪里来的?”
堂叔的眸光依旧很淡然,语气却有些激烈,“池公子,这是我从小姐屋子里面找出来的。”
一道霹雳砸下来,从他的头顶贯穿到脚底,那极致的容颜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一般,他的目光滞住。紧紧盯着那手表不肯挪开眼,“怎么会……”
“我也是在电视上看见池公子说那位林许小姐拿着手表找到你。”堂叔盯着男人满是震撼又苍白的脸,像是也有些不忍,“我看了那手表,是和小姐这款的一模一样。还有,这款手表,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在小姐的房里了。”
一股寒流从心底猛地窜起来,整个人如同堕入冰窖一般,将他的血液完全凝固住,变成一滴又一滴细碎的冰珠。该如何形容他现在心境?一颗心完全被封住,然后被人用坚硬的铁锤狠狠撬开,碎了一个大洞,然后将细碎的冰渣揉进他的心脏,尽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在英国堕胎,七年前……因此换上癔症……到后来安城的满城风雨……
‘啪’地一下,手中的表落在脚边,表面便出现裂痕来,无数的裂痕,无数完全不可能修补的裂痕,就像是她和他之间一般……
那个姑娘,竟然是她!
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气急攻心让他眼前微微有些黑。又听见堂叔道:“原本小姐是想在安城读大学的,岂料……然后选择独身去了英国,堕胎之后又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导致休学一年。这件事情有关小姐的名誉,所以鲜有人知,只是池公子,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您。”
是啊,竟然是他……他又何时想过,想过……是她啊……
男人如雪的容颜上没有半丝的血色,眼神无光得像是灵魂都被魔鬼抽走了一般。
她一定是知道,知道那个禽兽不如的人是他,所以才选择和池锦楠远走高飞对不对?
谁能接受一个将自己玷污的人?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所有的希冀,现在都变成无法见阳光的泡沫一般,暴露在关系之下,便陡然破灭了。所有的不甘心,此刻都变得毫无根据和毫无资格了。自然也包括他自以为是的情深和付出……都是那么可笑!
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浅浅,我们之间,好像是生来就是彼此的宿敌不应在一起。
我曾将你亲手打入地狱,却又一次又一次伤害你,我和你之间早已有了鸿沟,我如何跨越?
是不是,我们应该学会各自生活?
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就必然是想要重新开始,就必然是不再留恋我……
十年之前,你救下了我,我说,姑娘你的手好美。
七年之前,我强奸了你,你说,求求你放过我……
我亏欠你,我也无法偿还了,你已走远,我若寻你,是不是平添苦恼?
对不起,我是禽兽,我不是人。只是可惜,百般蹉跎,我们仍然只落得分离的下场。
自此,我池慕辰的心头有颗朱砂,唤作浅浅,再不消磨。
我的朱砂,我深爱的姑娘,再见。
------题外话------
好啦好啦,这一章过了就不怎么虐啦!别激动!还有那个说要砍死我的,别激动啊,稳住啊!
☆、情深205米 我和猫都很想你
第一年,九月。
丹桂飘香的季节,但是空气之中又难免浮动着萧索的气息。在法国,秋季总是感受得不分明,等你觉得秋天来的时候,它便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苏南浅缓缓走进院子,数着步子走向那左边的凤凰木。手指轻轻抚摸上去,想必枝头的绿叶已经开始泛黄掉落。等到来年就好了,来年的时候,抽长出吐绿的新芽,夏天一到,便绽放火红的花。
橘子说,这种树好生漂亮啊,法国很少见的。她微笑点头。
树干的条纹,脉络,她用指腹轻轻游移着,想要抚摸得更加深刻。
余生,有一颗凤凰木相伴,也算知足,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眼前的黑已经习惯,像是漫无边际的苍穹罩住了她的眼球,拉走了她的灵魂。或许,这是对她的惩罚。
她抬起手,手中一把精致小刀。
刀尖轻轻刻入树干,有些费力,她却是一寸一寸刻得那般认真。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树干上歪歪斜斜出现两个字——
长离。
她的眸光无神却温暖,就好像是看得见那两个字一般。她的指腹摩擦着二字,忽然闻见一股龙涎香。
龙涎香?
心头陡然一悸,耳朵捕捉到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中陡然失落,她一定是想多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法国?
他的脚步一向沉稳有力,而这逐渐靠近的脚步虚浮飘软,像是随时都走不稳的那种,且是走得极其缓慢。
苏南浅自嘲般一笑,不是所有用龙涎香的人都是他呢。
心脏却像是被缓慢切割,顿顿的痛蔓延开来。那人好像在她面前停下,她有些疑惑,“先生?”
那人并没有说话。
旋即她听见深深呼吸的声音,像是抑制不住什么一般。然后那人转身走远,她又叫住,“先生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收起小刀,朝那个人的方向问道。
然后,她听见那人的脚步又重新转了过来,又不动了。半晌之后,又走远了。
好生奇怪。
苏南浅困惑地摇摇头,又伸手摸了摸树干上刻下的二字,正准备进屋子,听见橘子的喊声,“阿离姐!阿离姐!”
顿住脚步,长睫轻轻一颤,她转过身,“怎么了?”
橘子像是一阵风般扫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刚才那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刚刚我出门,看见有个男人站在栅栏前和你面对面啊?”
“哦,不认识啊。”她轻轻反握住橘子的手,“你呀,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是不是?”
“才没有!”橘子像是要力证清白般,只是升高语调,“主要是刚才那男人超正的!”
知道橘子一向对美男感兴趣,苏南浅忍住笑,“是吗,有多正?”
橘子振振有词,“绝对是个极品中的极品!”
“好啦好啦。”苏南浅微笑着,“我进去拿资料,等下迟到了就不好了。”
*
她现在帮橘子的同学们补习,收入可观。只是她不在的时间里,孩子就只能拖月嫂照顾了。
小殊六个月了,听旁人说,越长越可爱漂亮。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恨自己的失明,连自己的孩子也看不成长什么样子。
置于锦楠……若有若无的存在吧,就算在他的身边,但是还是感觉很远很远,到了一种完全无法接近的地步。而且他最近好像很头疼,公司貌似遭遇了滑铁卢。
所以,她告诉自己更不能依赖锦楠。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锦楠。
日子,总之还能过的。
只要人不死,那么就还好。
*
第一年,11月。
天又开始下雪了,人的心也跟着凉了。
安城的第一场雪下得极其突兀,让人马上窜进屋子里面躲着。
站在窗前的男人容颜苍白消瘦,唯有一双黑眸夺目无比,他静静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白花花的温柔之中,他依稀看见了她的脸。
朱琳走进来,“总裁,法国的机票已经预定好。”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在遥远的边际。
“总裁……”朱琳的语气迟疑,“您的身子,总是这么奔波,无碍吗?”
无所谓。
本来是想这么说,但是未免觉得糟蹋了别人关心的一番好意,于是唇角带出点淡笑,“没事。”
朱琳盯着男人清瘐的侧颜,也不由得心酸。自从醒来之后,不知道往法国跑了多少次了,身体也是日渐消瘦。
“对了,朱琳。”男人终于舍得转过身子,苍白的容颜像是窗外飘飞的大雪,“让你办的事,好了吗?”
说完竟然是忍不住几声剧烈地咳嗽,平复之后,胸口也难免剧烈地起伏着。
待他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朱琳才开口:“凤凰木生长在南方,本不适应北方生长,但是找到了一种杂交品种可以抗寒。”
“很好。”
说出两个字,胸口一阵悸痛传来,好像那颗子弹还仍然埋在肉里面似的。
他苦涩地牵出一抹笑,活该啊……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
法国的冬夜依旧冷得毫无人性。
苏南浅站在塔楼下,等池锦楠的车子。嗯,选在塔楼的一层补课,有些废旧的一座塔楼,好在还算干净。
现在的她,最喜欢黑夜了,不让她的失明变得是那般的突兀。在黑夜之中,眼睛再无神,也是会被挡住的吧。
塔楼的看门人是一位老头,说话很重的鼻音。即使是看不见这位老头什么模样,不过应该不难猜出是一位胖胖的热心老头。总是喜欢在她等车的时候凑上来,拉些有的没的当做闲聊。
有些时候她还是听不懂,法语毕竟她不会,但是还是能够听懂大致的意思。
这不,他又凑上来了,“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