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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唐言蹊拢了拢外套,眼里的落寞十分浓稠。
卧室的窗帘上映着女孩坐在书桌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影子。
也不知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托着腮想了许久,也没继续下去。
唐言蹊忍不住,往院子里走了一步,却很快被黑衣保镖拦了下来。
对面表情肃然刻板,完全没得商量,“唐小姐,请留步。”
唐言蹊略微吃惊,褐瞳里很快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对方知道她是谁,却还伸手拦她,很明显,是收到了这样的命令。
怎么,她终于是被拒之门外了吗?
心脏拧得厉害,凉意被秋风捎带而来,从指尖渗透到五脏六腑。
先前陆仰止对她的容忍,无非是看在相思的面子上。
虽说嘴上轰她离开,但陆仰止是什么人,唐言蹊再清楚不过——
若他真不想让人靠近,别说是进他的家,就连与他说句话都难如登天。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这一次,陆仰止仿佛下定了决心来真的。
他的手机也打不通,人也回避着她,不管她是想翻墙进去,还是想入侵陆家的电脑,他总有办法把她挡回去。
唐言蹊从来没遇到过这般软硬不吃的陆仰止。
她心里又难受他的冷漠,又担心相思的情况,吃不下、睡不好。
终于在第四天晚上,傅靖笙去给她送茶的时候,看到她盖着衣服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得很。
傅靖笙不放心,手指触了下女人的额头,立刻烫得收回了手,惊得回头对佣人道:“快叫医生!”
陆氏集团总部。
一大清早,例会上就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陆仰止把财务报表扔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吓得众人心惊胆战,“这就是你们两个季度做出来的业绩?”
下首的大班椅上,女人满脸闲适从容,伸出涂了蔻丹的指甲捡起报表翻了翻,微笑,“不错,才下滑了5%,你要是再贱卖两家子公司,突破20%不是梦啊,怪不得陆总连把伞都买不起了呢。”
所有人的心脏同时一哆嗦,不约而同地朝开口的女人看去。
心道这容大小姐着实有点太口无遮拦了。
连宋井听着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容总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小女孩脾气偶尔耍一耍,但是对待公事向来仔细认真。
这怎么今天一早晨好像吃了枪药一样,别人说话她也不理,专挑陆总的话呛。
陆仰止亦是脸色一板,俊眉紧拧,凤眸里透出寒意湛湛的怒气,“容鸢,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什么了?”容鸢不紧不慢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顶着他那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重压迫力,不甘示弱道:“你没听他们说什么吗?都是产品宣传的问题。那不就是这一季的代言人请错了吗?”
“要我说,请你未婚妻庄清时最合适了。”她一勾红唇,笑得讥诮,“这两天热搜、头条都是她,那人气旺的,别说是苏妩了,就算是30年前红透半边天的Dylan也没她一半的热度吧。”
“哦,就是听说她脑子不太好使。”容鸢笑眯眯地,“一心想着嫁入豪门,心思都花在那张脸上了,偏偏有人就是买她的账。”
阴影里,男人静坐,纹丝不动,掀起的气场却如一座巍峨高山。
“说够了没有。”
“没有啊。”容鸢也怒了,“我才刚说多少,有你做的多吗?”
“放肆!”男人的大掌猛地一拍桌子,黑眸里迸射出能将人绞碎的冷厉视线,“会议室是给你冷嘲热讽耍脾气的地方?没说够就出去对着墙说!”
言罢,他沉峻的嗓音又一次落下,“宋井,通知人事给副总放两天假,让她好好醒醒脑子。散会!”
在这压抑可怖的气氛中所有人都落荒而逃。
唯独容鸢手里还攥着那份报表,原封不动地砸回他身上,“脑子不清醒的人是你,不是我!”
“放假是吧?”她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好,正好!正好我这两天要去探病,没工夫帮你们这一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怪物打江山,霍无舟!”
门外的男人蹙着清远的眉头走进来,目光别有深意地掠过陆仰止,很快又撤回,看向容鸢。
“怎么。”他推了推无框眼镜,一如既往的面瘫。
“你说唐言蹊在哪家医院来着?赶快带我过去!去晚了连收尸都赶不上!”
霍无舟听着她这故意把字咬得格外清晰的语调就知道话是说给谁听的。
眯了眯眼睛,水墨画般黑白分明的眼眸将女人愤怒的脸蛋圈着,淡淡一笑,“不上班了?”
“陆总给我放了两天假。”容鸢剜了椅子上正襟危坐、无动于衷的男人一眼,“我也懒得在这儿呆着,走。”
在这种小事上,霍无舟自然是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何况,他也知道容鸢在气什么。
老祖宗生病这几日,陆仰止一次都没去看过。
唯独有一天在住院部外面瞧见他的车,却是来接那位准影后庄清时出院的。 容鸢简直不理解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病就病了,直到赫克托欲言又止地告诉她:“老祖宗每天晚上都在陆家外面等到那位小祖宗睡了才肯回来,这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一到晚上就冷得要命,前几天还
下了场秋雨……”
想生病,还不简单吗?
容鸢坚定且执着地认为这是陆仰止的问题。
按照她的话讲,他大可以把人接进家里,再不济也该找人送她回家吧?
再再不济,给她一把伞会怎么样?
陆家家大业大的,缺一把伞吗?
她这两天不停在陆仰止面前晃,有事没事就故意念叨两句唐言蹊的病情。
结果呢,被男人面无表情地赶出办公室。
宋井也忍不住提醒她,别再在陆总面前提起唐小姐的事了。
这事儿一桩接一桩的,根本论不出个因果对错。
唐小姐的性格有多无赖,大家都有目共睹。
只要给她一个小小的缝隙,她就能在地上挖出一片汪洋大海来。
大小姐这两天又不开心,哪能随便就让她进门了?
容总还是被陆总这个做哥哥的惯坏了,换了别人,谁敢这么三句不离的嘲讽他?
霍无舟倒也破天荒地没拦她撒泼,甚至偶尔靠在办公室门外的墙上,听着听着,薄唇就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他这淡漠如寒山静水般的微笑被容鸢撞破过一回,她黑着脸问:“你笑什么笑?”
霍无舟敛起笑容,喉结一动,吐出两个字:“有趣。”
“什么有趣?”
“你。”
容鸢一怔,脸色微微红了,还是跟屋里的男人堵着气,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硬邦邦道:“你才发现我有趣吗?”
霍无舟平铺直叙、无波无澜道:“我没见过哪个千金小姐脾气大得像个市井泼妇。”
容鸢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气得要炸了。
她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智商有多高,脾气就有多大。
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她,她也一直以此为傲。
骄傲且孤独着。
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看不上眼。
她曾以为,太过优秀、太过聪明的女人,大概都无法与身边人相处融洽。
直到,她认识了那群“奇葩”。
直到,她见到了那个每天混迹在男人堆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女人。
“霍无舟。”她在医院的走廊里轻声叫住他。
男人脚步一顿,不声不响地看向她。
容鸢吸了下鼻子,觉得这个秋天真是说不出的寒冷,“你跟在我身边,一是为了我哥,二是为了等你们老祖宗回来。”
男人不吭声,眸光却深寂如海面。
“现在她已经回来了,以后有可能还会再走。”容鸢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你呢,你会不会和她一起走?”
她能指望他在她身边呆多久啊……
她是要嫁人的。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父母。
这几日爷爷也染了重病,父亲叫她回家好几次,无一例外都是给她介绍对象。
而他,也迟早要成家立业吧。
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深爱的人。
“想赶我走了?”霍无舟唇角冷冷一勾,蓦地想起前几日他送她回容家时,见过一个开跑车的二世祖。
拎了不少礼物去看她的父母,一行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那画面仿佛定格在眼前,让他觉得十分刺目。
可是他又没资格说什么。 “怎么。”女人的沉默让一向沉得住气的霍无舟都心生烦躁了,手臂一展抵住了她身后的墙面,俊脸凑得很近,眼神隔着镜片凉凉地摊开在她不知所措的眉眼间,“见过几个相亲对象,春心萌动了?不愿
意身边再跟个累赘了?”
容鸢咬唇,“我眼光高的很,你别胡说。”
不过那二世祖确实问过她,身边跟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怎么总和她在一起云云。
后来容鸢不胜其烦,一巴掌就甩了回去。
从此,二人的“好事”告吹。
“我说——”
懒洋洋的嗓音自霍无舟身后传来。
正是唐言蹊侧头笑着倚在病房的门上,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大庭广众的,你们注意一点影响行不行?”
她后面是多日不见的宗祁,吓得赶紧端着输液瓶跟上,“老祖宗,你这药不能停啊!”
容鸢脸上猛地红透了,霍无舟却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不悦地望着宗祁,“怎么不看着她?”
医生什么时候准她下地乱跑了?
宗祁和赫克托这两天轮流守着她,奈何她一逮着空子就想往外跑。
此时,唐言蹊的眸子仍盯着走廊的尽头看。
期待,失神,最后化成微不可察的落寞。
“你没和他说我病了吗?”唐言蹊坐在病床上十分“虚弱”地嚼着棒棒糖,嘎吱嘎吱的脆响让听不得杂乱动静的霍无舟皱了皱眉。
容鸢冷笑,“说了,人家不来我能怎么办?你不是自信心膨胀得很吗?我说把人压过来你还不让。”
“你能把陆仰止压过来我叫你老祖宗。”唐言蹊也学着她的样子冷笑。
“我什么时候说压他过来了?”容鸢鼻梁都跟着挤出了褶子,“我说的是陆相思!”
唐言蹊一怔。
对哦。
她最想见的,难道不是相思吗?
为什么容鸢一说,她下意识想起的人,却是陆仰止呢……
眼里掠过浅浅的薄凉,女人苦恼地晃着小腿,“这可怎么是好,眼看着我烧都退了、病都要好了,他们再不来我都没机会扮可怜了。”
容鸢扶额,“祖宗,我真的尽力了。”
唐言蹊看了看霍无舟。
霍无舟静静颔首,解释道:“她今天在例会上跟陆总嚷起来了。”
唐言蹊吃惊地倒吸一口凉气,很是欣慰、很是感激地拍着她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靠谱。等我和你师哥的事折腾完了,肯定给你许配个好人家!”
容鸢挥开她的爪子,“你少没正形!我师哥根本不会来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 “陆总,您问的病人就在这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