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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刚才那句话只是戳中了墨岚的痛处,那么这句话便是直接一刀劈在了他心坎上。
她不愿见他。
是还为了五年前的事情怪罪于他么。
可,她连陆仰止都可以原谅,可以毫不避讳地相见,却为什么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不肯给。
“我想找的人,不会躲我一辈子。”墨岚微微扬起下颚,狭长逼仄的眸子里寒意凛冽,“但是你想得到的人,你这辈子都已经失去了。”“你一个从来没得到过的人,倒是教育起我来了。”陆仰止低低徐徐地笑出声,态度瞧着没什么稀奇,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胜者为王的桀骜。尤其是眼角那一抹略微上挑的弧度,将霸道与凌厉展现得格外清
晰。
宋井后背一凉,哪怕没站在风暴的中心地带,都觉得气压低到他快喘不上气的地步了。
他这好像是无意之间参与了什么很尴尬的场面,甚至撞破了上司的前尘旧事?
亏他还一直很傻很天真地以为陆总和墨先生之间就仅限于猫和老鼠的关系……
因为墨先生是匪,悍匪,技术高超的悍匪,全世界最有名、规模最庞大的黑客组织,他是那个牵头的人。
而陆总的工作和他正好相反:打击违法犯罪的黑客,破译各种各样的新型病毒。
这样的两个人能看对方顺眼那才奇怪。
不过听墨岚这话的意思,他们其实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有点私交的样子?
“墨岚。”顾况绕了一圈回来,情绪明显有了波动,手里拿了一支破破烂烂的手机跑到他身后,“你看。”
男人转过头,陆仰止亦是不动声色地看过去,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认出了那是谁的东西。
“她果然在这里出现过。”墨岚的语调沉了许多,再抬眼时多了几分冷峻,“她的手机为什么变成这样?”
顾况也不懂,能把手机毁成这样,难道老大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个猜想让他有点恐慌。
那边陆仰止却已然转头往病房里去了。
陆相思正在病房门口等他,见他回来,皱着小眉毛问:“门口那个怪叔叔是谁?为什么和你吵架?”陆仰止关上门,将墨岚与顾况二人完全隔绝在门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声对宋井道:“从今天开始给大小姐请假,学校那边不用去了,给我留在家里反省,一步也不准踏出家门!什么时候她想明白自
己错在哪,什么时候再重新回学校报到。”
陆相思小脸一白,“爸爸……”
宋秘书听了也十分为难,委婉地开口道:“陆总,把大小姐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不太好吧?”
“那你也不必到公司来了,陪她一起。”男人眉目未动,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
宋井知道陆总这次是生气生大发了,慌忙改口道:“陆总,现在公司上下忙得人仰马翻,这时候我不敢缺席。”
哎,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也别劝了,陆总还在气头上,谁劝谁跟着一起倒霉。
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说话能让他家老板往心里去吗?
耳畔仿佛又响起墨岚对陆总冷峭的挑衅……你想得到的人,你这辈子都已经失去了。
那个人,会是谁?
宋井这般想着,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浮现出了男人在电脑上敲下20100808的神情。
当时,病房里的气氛在一瞬间就变得诡谲非常。
尽管20100808是那个陌生女人设置的手机密码,却好像触动了房间里包括陆总在内所有人的某些共同的记忆。
他们都对此缄口不言,却又都露出或多或少复杂的目光。
难道和那位唐小姐有关吗?
可是陆总救她,不是因为那女人先救了大小姐,大小姐在病房里苦苦相求吗?
……
唐言蹊在家休养了两天,双腿总算恢复了些许知觉,不过走路还是不像原来那么自然。
两臂的伤好歹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些皮外伤,穿一件外套就差不多能瞒得干干净净。
所以第三天她到公司上班时,工程部看到她这个无缘无故请了两天假的“正常人”,气得简直脑袋上冒火。“你干什么去了?”冯工程师不在,另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知不知道公司最近接了个大单,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你这个时候请假是给我找不痛快吗?万一进度赶不上,陆总怪罪
下来,责任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唐言蹊有点脸盲,尤其是早晨睡不醒脾气会稍微暴躁,眯着眼睛问了句:“你谁啊?”
领导噎了噎,一副马上要爆炸的样子。
工程部的人见状赶紧拉着她把她扯了回来,低声道:“姑奶奶你不要命了?那是项目主管。”
唐言蹊的胳膊被人一攥,整张脸都纠结成了一团,哪还有心思听什么主管不主管的屁话。
她抽回手,按捺着脾气,“项目主管干什么的?”
“跟客户接洽、统筹安排项目进程,都归他管。”唐言蹊一边轻轻碰了碰自己胳膊,确保伤口没有崩裂,一边回头看了眼那边呲牙咧嘴着急上火的项目主管,淡淡道:“你们是一线工程师,公司所有输出的产品都指望从你们手里出,他一个坐闲职的也敢这
么张扬?”
当初她手底下的贤能之辈,不分年龄大小,不分资历深浅,她都一视同仁宽和相待。
对方满脸惊恐,而后警告道:“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让别人听见。”
唐言蹊轻笑了一声,哪怕没有宣之于口,那笑里的蔑视之意也是十成十的足。“你知道庄清时吗?”对方提点她,“就是老上电视那个,他和庄清时好像认识,是什么远方的表亲,庄家没落了他也就丢了饭碗。不过外面都传我们陆总跟庄大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所以公司里面没人
敢惹他,连陆总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在这里吃吃闲饭、挂挂闲职。”
唐言蹊怔了下,这才又认真看过去。
庄家有这么个表亲,真是家门不幸。
“你快跟我回去吧。”那人道,“工程部已经要炸锅了。”
唐言蹊“噢”了一声,收回视线,眸光却变得稍稍有些沉重。
进了工程部的大门,果然看到一群人都板着同一张面瘫脸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唐言蹊顺腿就溜达到了一人背后,正好见他在调试程序。
可电脑下方的提示框里始终显示语法错误。
眼看着那人抓耳挠腮已经要崩溃了,唐言蹊一目十行地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母,云淡风轻道:“第38行少了个加号。”
说完又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那人惊讶地回过头,追随着她的脚步,待她绕过桌角时才发现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大为震惊道:“天啊,我们工程部居然有女人了。”
有人立刻大笑讽刺他,“宗祁,你满脑子都是女人吧?人家就从你身后路过你都能听出是个女人?”
宗祁气结,“我听见她说话了,她还帮我指正了一处bug。”
“你做梦呢?”旁边的人哄然大笑,“我就坐在这亲眼看到她从你背后走过去,光看了你电脑一眼,停都没停上一秒,指正个什么bug?你写代码写疯了?”
宗祁蓦地一愣。
不由得朝那边的年轻女人看过去,很久没说出一个字。
他很确定刚才她开口说了话。
可,若正是照旁人所说,她从他背后经过,停都没停上一秒……她是如何在一秒之内从满屏的代码里发现他38行少了一个加号的?
正文 第38章 后面那个,新来的?
只见那女人默默走到最后一排的办公桌,伸出食指擦了下桌面,“啧”了一声,从包里掏出纸巾开始擦。
宗祁推开椅子走到她身边,这才看清她的脸。
这个女人样貌十分精致,黛眉如月,鼻尖小巧,鼻梁的曲线漂亮得挑不出错来。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两半菱唇,不知是不是天生带了点上翘的弧度,时时刻刻给人一种在笑的错觉。
当她看过来时,宗祁更是怔住——
那双褐色的美眸慵懒妩媚,隐约可以窥见些许万事不萦于心的洒脱与冷艳。
“有事?”唐言蹊打了个哈欠,手里的动作不停。
宗祁是万万没想到工程部不仅来了个女人,还是个如此好看的女人,一下子愣在那,脸都涨红了些,“你、你的桌子我早晨擦过了。”
唐言蹊“噢”了声,道:“谢谢。”
继续擦。
她对桌面和键盘这种需要长时间和她手指接触的东西有种近乎病态的清洁要求。
“有人一见美女就献殷勤,哪知道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旁边有人大笑调侃。
唐言蹊皱了下眉,抬眼瞥过去,忽然发现出声那人,她瞧着有些眼熟。
她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不是那天在狄俄尼索斯的展台前和女朋友吵架的那个年轻人?
他那时好像还将酒神大肆批判了一番,说她是为了赚钱牟利,做出来的事天理难容。
“David,你说话注意点。”宗祁不悦地警告,“别在新同事面前瞎说。”
David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笑着凑过来,“新来的,你叫什么?”
唐言蹊淡淡睨了他一眼,看样子他是已经忘了他们曾经见过。
她便也没理会,径自将电脑打开,问宗祁:“小伙子,内网密码是多少?”
宗祁显然有些不适应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的人称呼“小伙子”,别扭了一下,道:“20100808。”
唐言蹊的手指如同触了电,蓦地瑟缩了一下。
而后她默默攥了下拳以作舒缓,忽听宗祁道:“听说冯老的小外孙女是那天出生的,所以设置内网就用了这么个密码。”
是这样吗?
眸光微微一黯。
“喂,新来的。”David伸手敲了敲唐言蹊的桌子,声音大了不少,语气也不太客气了,“我问你叫什么,你是听不见我说话吗?”
唐言蹊这才缓缓抬眼,视线从他的手一直看到他的脸,嘴角微弯,笑意未达眼底。
怎么她才五年不在,世道就变得这么随意了。
早几年道上的人见了她不叫一声“老祖宗”都是放肆,谁敢跟她吆五喝六地喊?
这不是个拼年龄的行业,在这个圈子里,谁有本事谁最大,其他人都是晚辈。
唐言蹊收回视线,顺利登进内网,在键盘上飞速敲下一行字,进入网络服务器。
David见她将自己视作空气,倒是和宗祁那个没用的家伙一句一句聊着,心中更是怒意难平。
正要发难,突然身后有人大惊失色地喊道:“组长,你的电脑……”
“喊什么喊。”David烦躁地骂回去,“一惊一乍的。”
刚说完,回头却发现电脑屏幕一片蓝。
“我艹!”他瞪了下眼睛,拍案而起,咬牙道,“哪个孙子把老子电脑黑了?”
工程部顿时一片骚乱,David虽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比大多数人年纪小,但是胜在实力出众,实习期都没做完就被破格拔成了组长。
这份殊荣让他一下子就膨胀了,平时做人做事都张狂了许多。
可是组里的人都比他大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