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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Lancelot低低笑了两声,“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大哥派来的人能成什么气候,他们不过是为了把我从你身边引开罢了,真正害得他受了一身伤的,都是你们唐家和江家的人。”
这话声音不大,可是字字都好像尖锐的刀锋割破了她心上的什么。
唐言蹊一下子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再看到男人深色的衣襟上那些更深的渍迹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她爸妈派去的人?
要……杀他?
陆仰止为什么不说?
他为什么,什么都没告诉她?
也没再面前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怪罪。
他甚至没有来质问她是否知情。
可是说到底,无论她知情不知情,他这浑身的伤都和她脱不开关系。
唐言蹊虽然不能想象江姗那种一向以大局为重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冲动幼稚”的报复,然而当Lancelot把事情一丝一缕摆在她眼前的时候,男人脚下的土壤里滴入的鲜血,好像也不容她去反驳什么。
而且,他还为Lancelot挡了一枪。
什么时候的事?
她在脑子里迅速回忆着。
不期然想起的却是她在树林里狠狠扇过去的一个耳光。
那时她以为是他派的人,要对Lance不利。
却原来,是她颠倒黑白了。
“他不是带了人进来吗?”女人开口,声音微不可察地变哑了些。 “他确实带了四个人进来,不过那四个人都在你周围跟着,后来还因为被偷袭死了两个。”Lancelot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就算动手你也不会听到动静,陆仰止
带来的人枪管上都装了消音器。你一开始听到的枪声根本不是他的人放的。”
消音器。
唐言蹊微微攥了拳。
是怕,枪声吓着她么。
远远的,陆仰止还在看她。
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
她几乎能看清他眼底自信沉稳的漆黑正在一点点褪去,显得愈发虚弱,混乱。
但他还是站得笔直,用一双眸子紧张地把她全部收入眼底,严丝合缝的,不留一点余地。
她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目光。
从五年前就是这样。
又似乎,其中深藏的内容,比五年前更浓烈了。
“他就算是神仙也撑不了多久了。”Lancelot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答应我刚才的条件,和我订婚。”
唐言蹊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
Lancelot被她笑得不自在,皱眉问:“你笑什么?”
她道:“笑你。”
笑他,如果知道江姗一开始就想扶植他上位,甚至把她派过来接近他也是为了造势给潘西公爵压力,会不会很后悔自己把这一手的好牌打成这副烂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山路上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一大队人就跟着上了山崖,为首的便是一身正装的唐季迟,身边还跟着满脸焦急的江姗。
“言!”江姗一见她便紧张地喊道,“你还好吗?”
唐季迟不着痕迹地抬手拦住了好像要往前冲的女人,一张疏云淡月的俊颜破天荒的沉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姗姗,别过去。”
他黑眸一扫四周,很快把局势摸了个清楚,唯独掠过陆仰止身上的时候顿了顿,眼底析出深沉的暗流,“他倒是本事不小,居然还能死里逃生站在这。”
江姗这才注意到那边的男人,只是轻微的怔了下就收回心思,“现在重要的不是他,是言言。”
“潘西公爵,能不能请你过来给我个说法。”唐季迟扬起声线,低醇的嗓音散在空气里,连气流都被其中的威严震了三震,“令公子拿枪指着我女儿,是什么道理?”
潘西公爵被人搀着上前,他方才在山下一听说这事就气得差点犯心脏病,此时亲眼见到这一幕,是震惊多还是糟心多,已然分不明白了。
“唐先生息怒。”五个字他哆哆嗦嗦地说了半天才说完,“我这就让这个胆大包天的畜生把伯爵小姐平平安安地送回来!” 江姗冷笑,对外人时一秒钟端起来的气势完全看不出刚才在唐季迟面前还手足无措的样子,“潘西公爵,你儿子又不是个傻的,他能做出这种事,就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你以为你上去说几句话就
管用了?”
“爸。”出声的是潘西大公子,脸上亦是莫可奈何的表情,“您还是别过去了。这件事,您和圣座全权交给我处理就是了,我一定不会让您和圣座失望的。”
全权交给他处理——
唐季迟闻言眸光一深,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
这话里的含义很微妙。
什么叫“全权”交给他?交给他什么?
爵位么。
唐季迟唇角一勾,这小子倒是会挑时候。
Lancelot远远听见这句话,阴沉开口道:“大哥,伯爵小姐已经同意和我订婚了,看来潘西家的爵位,只能我来替你笑纳了。”
他的话音落定,所有人都怔了怔。
就连唐季迟眉宇间的沟壑也深了许多,“你说什么?”
江姗就更是不可置信,好似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当我女儿是什么,你想娶就娶?你配?”
潘西公爵也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胡闹!我还没死呢,你们两个孽障就开始争,兄弟反目让圣座一家跟着看笑话,赶快把伯爵小姐送回来。”
江姗冷着脸看向他,暗忖这老家伙倒是狡猾会说话,三言两语把眼前的事情说成是他们的“家务事”,是Lancelot因为年纪轻不懂事而开的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半点面子都不给,抬脚就踢了对方搭好的台阶,皮笑肉不笑道:“我这辈子最讨厌无趣的笑话,就像这种。”
潘西公爵也是个人精,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没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想了想,道:“圣座……其实这个事情……还是要看两个孩子的意思吧……”
万一是伯爵小姐真想嫁给他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更何况,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江姗眼中寒光更甚,这老狐狸还想得寸进尺了?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远处风里有男人凌厉如刀锋的话音响起:“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陆仰止上前一步,因着伤脚步本来应该显得虚浮,可被他一脚踏在地上,山路都仿佛跟着颤了颤。
宋井在树林里都能感觉到那股机锋暗藏的杀气,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潘西二公子说什么不好,非要提这茬,这不是往陆总的枪口上撞么?
和唐小姐结婚?
呵呵,怕是本来不用死的,这下也得去半条命了。
“你看清楚了。”陆仰止感觉到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体力也在一点点下降,所以他更不能拖延,眼神狠戾地盯着前方,道,“这就是你为你的选择,付出的代价。”
枪过无声。
唯有他手边的女人的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穿破。
那枚小小的子弹直接爆开了女人的衣襟,血液汩汩流出来。
乔伊愣了下,一秒的空白过后,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传遍全身。
她大喊出声:“啊——”
对面Lancelot目眦欲裂,大怒道:“陆仰止!”
包括江姗在内,谁都没想到陆仰止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打破了场上小心翼翼的平衡。
只有唐季迟眼里闪过浓重的一笔思考之色,如削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唇梢,似有弧度。
这个陆仰止,手段真是越来越狠了。
陆仰止面无表情地掐着女人受伤的胳膊,掌心一寸寸用力,乔伊疼得死去活来,尖叫着却挣脱不开:“啊啊啊啊啊——”
Lancelot眼底猩红如血,枪口猛地对上唐言蹊的太阳穴,“你不怕我杀了她?!” “我怕我现在想杀了你。”陆仰止沉声回答,下一秒便举起了枪,“看来你到现在都以为,我留着你的命,是因为她在你手里我不敢开枪。”
正文 第217章 谢你爹妈
Lancelot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不确定地错后一步,狐疑又警惕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陆仰止不是因为伯爵小姐在他手里才不敢开枪的?
那是因为什么?
“言言。”男人一双黑眸阴沉得如同压满乌云的天空,深处隐有电闪雷鸣之势破云而出,“我要开枪了。”
他说着,把枪口对准了Lancelot的眉心,嗓音却是与表情完全相反的轻柔温和,像是哄着谁入睡一样,低低道:“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唐言蹊看着他的身躯,磐石般坚硬不移,唯有衣襟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身后是Lancelot被激怒到咆哮的声音:“陆仰止!你疯了吗!你敢冲着我来?”
就连江姗也都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幕惊呆,大骇道:“你住手,别冲动!言言还在他手上!”
那些风声喊声都在唐言蹊耳边逐渐消散,她只能听到陆仰止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好似空气都跟着一起颤动,“言言,你信我吗?”
他看她的眼神很深。
信他吗。
唐言蹊有一万句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几秒种后,唐季迟等人皆是微微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都看到,被Lancelot制住的女人,就这么缓慢安详地轻轻阖上了眼帘。
“不是因为我有多相信你。”她动了动嘴唇,用唇语无声地讲述着,唇畔甚至还残留一丝笑弧,“而是,我好像没别的选择了。”
Lancelot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完全没料到陆仰止会真的对乔伊动手,正如同他没想过真的对唐言蹊动手一样。
可是现如今——
他眸色一冷,心一横,狠狠道:“陆仰止,你对乔伊做的事情我会全部让她来还,不是鱼死网破吗?你们以为我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还会在乎什么——”
他的话到底没有说完。
因为陆仰止反手一推,把乔伊整个人向着山崖的方向推了出去。
他眼里蓄着老谋深算的睿智和沉铸,好似面前是一局早就胜券在握的对决。
电光石火之间,容不得谁仔细思量,一直撑着唐言蹊后背的人突然就撤了手,她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而身后的Lancelot想也不想就朝乔伊的方向奔去,他的眼球几乎爆裂开来,大声嘶吼道:“乔伊!!”
陆仰止眼睛不眨一下,抬手就是两枪,以肉眼无法追捕的速度稳准狠地命中了男人的膝盖。
连声音都没有,唐言蹊只看到飞奔的男人猛地跪在了地上。
——什么世家什么贵族,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她生前被人逼到了这里,走投无路之下,就从我眼前直接跳了下去。
耳畔又响起男人咬牙切齿的话语。
目光尽头,Lancelot跪倒在地,手里握着尘土飞沙,却没有抓住女人的衣角。
为了誘他放开唐言蹊,陆仰止那一推没有刻意控制力道。毕竟,若他不把乔伊真的推到悬崖边缘,Lancelot又怎么肯在不经思考的情况下就冲过去救人?
然而,此举的后果便是,乔伊在Lancelot的眼前,即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