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有可能,他大约早就在那漫长的五年里,把她从心里挖了个干干净净了。
“是我不对。”男人嗓音低沉,像是哄慰,也像是商量,“但是相思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就去见见她,嗯?”
慕北辰惊愕地望着刚才还一脸臭屁的男人忽然间跟换了个人一样,旁若无人地,对着这个女人——
俯首称臣。
是了,这是种很强烈的感觉,他此时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傲慢矜贵如陆仰止,他何曾对任何人示弱过?
这个女人……
刚才还在墨岚的书房里抱着一本相册泪流满面。
慕北辰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真是……有趣。
唐言蹊也基本无视了慕北辰的存在,或者说,是陆仰止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
有他在的地方,他的声音,身影,气息,就能填满别人的每一种感官。
“不想跟我进去吗?”陆仰止问完这一句,没得到女人的回答,便自然而然地看向慕北辰,语调中露出了无痕迹的压迫,“长腿了就自己走。”
慕北辰懒得和他争辩什么,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迈就朝楼下走去。
待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陆仰止才继续道:“言言,你刚才的反应告诉我,你那天在医院说的话,都是逞强。” 唐言蹊的态度比之先前还要冷漠,“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专门把我女儿带过来求证这个结论?”她冷笑,轻慢且嘲弄,“我是要谢谢你,倘若不是你把她送到我面前,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动把她接回来
的念头。”
陆仰止眉峰一凛,“你要——”
“没错。”唐言蹊打断他,居高临下,“你也知道她是我女儿,我想接她回来,有什么不可以的?”
唐言蹊侧过头,望着楼下那其实不怎么能看清的女孩的身影,只觉得心脏近乎死寂的地方渐渐起了波澜。
她眼神里融进了些许温和,只是片刻,又消弭,“说起来真是麻烦陆公子替我养女儿养了这么多年。”
女人轻微勾起的唇线里透出一股子娇柔慵懒,“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你们陆家费心了。”
陆仰止沉着脸,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我不会让你带相思走。”
他顿了顿,道:“你想和她生活在一起,就回到我身边来。” “陆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唐言蹊脸上笑着,眼里却连零星的笑意都没有,“我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抚养她,又和她是血亲,就算让法院来判,也是判给我。你——又是以什么立场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地说,你不会让我带她走?”
“我是她父亲。”
“她以后会有别的父亲。”
“我是她生父。”
几个字掷地有声,好似蕴含着男人沉甸甸的怒意。
唐言蹊被他的话震得怔住,心里猛然生出怪诞又荒唐的感觉。
她先是惊讶,后才笑出声,“陆仰止,你在说什么?”
男人的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手背上蜿蜒着青色的血管,“我说,我是相思的生父。相思是我和你的女儿,她有权利生活在父母身边,拥有一个健康稳定的家庭。言言,跟我回家。”
唐言蹊深吸了一口气,本该是动怒的场合,那冰冷的空气刺着肺腑,却让她奇异地冷静下来。
她眉眼含霜,最后的笑容也收敛住,面无表情道:“陆仰止,你是黔驴技穷没话讲了,所以才拿这种骗傻子的话来逗我?”
陆相思是他的孩子?
简直天方夜谭!
就算相思不是墨岚的孩子,那晚在酒店里的人也不可能——
唐言蹊笃定地这样想着,思绪却戛然而止。
因为,男人从轮椅的靠垫后方拿出了一纸鉴定书。
“相思的身世被陆远菱和墨岚动过手脚。”他哑着嗓子,在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低低道,“为了让你我相信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为了让墨岚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也为了断了我对你的念想。”
可是,这些看似不可能跨越的沟壑,都没能阻挠他们的感情。
却在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其实坚不可摧的时候,被自己亲手,摔碎在自己眼前。
“这些年是我一直错怪了你,陆仰止只求这一个机会,我只求这一个机会……” 他扶着轮椅扶手起身,不知是不是伤势未愈的关系,步伐还不算稳,却像那日在山崖上那般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我不想烦你,也不想惹你不开心,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上过着没有我的日子,我做不到。”
正文 第229章 脸皮要来做什么?
唐言蹊还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因此也没留心他的亲密和拥抱。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把整个头颅都埋进了她的肩颈,像个虔诚的祷告者,向神明低低地诉求:“我需要你,相思也需要你。如果你真的像自己给自己起的新名字那样,忘记了过去,重新站起
来准备重新开始了,那么——能不能就把我看作是你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
唐言蹊眼神一错,刚好和他对上。
看到他眼里那些深沉的墨色,她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了不少。
“我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了。”良久,唐言蹊弯了唇角,“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追求者,我也不需要。”
她边说边抬手挣开了男人的怀抱,根本没回头看他踉跄虚弱的步伐,只听到他咳了一声,道:“你需要的。你不会为了我难过多久,更不要提终生不嫁这种事情了。”
陆仰止淡淡地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或者,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自信,而是自嘲,“你不会的。”
唐言蹊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倒是点了下头。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
无论是为了相思以后的生活,还是她身为Willebrand家的接班人,她都不可能一个人生活一辈子。
唐言蹊按住愈发胀痛的眉心,道:“我先下楼看看相思。”
陆仰止看着她的动作,沉声问:“头疼?还没退烧?”
她前几天出院出得急,身子还没好就冒着雨离开,不知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他伸手要去抱她,被唐言蹊好巧不巧地绕过,女人没再多看他一眼,扶着楼梯扶手就自己走了下去。
楼下,慕北辰正在一句一句地逗着女孩玩。
女孩闷闷不乐的,听了两句就直接把杯子摔在了他身上,“你好烦!”
慕北辰被砸得一愣,眼疾手快地接住杯子,放回了桌面上,低笑,“小女孩脾气这么大,谁惯的?”
“我惯的,有意见?” 女人沉静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慕北辰一抬眼就看见那个身穿碎花长裙的女人携着一股冷艳的风华款款走向这边,眉眼间气势沉凝磅礴,半点都不像个——嗯,他当初想象的,误闯了谁家后花园的小
女孩。
唐言蹊一来,陆相思就坐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瞧着她。
肖恩和杰弗里也不尴不尬地站在旁边,面面相觑,虽然在西方人眼里,所有东方女人都长一个样子,可是他们看了好几眼,还是觉得这对母女比旁人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妈。”陆相思小小声地喊了她。
声音软糯糯的。
慕北辰一听就惊了。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刚才是怎么跟他吼的?
还是姓陆的天生就对姓唐的比较怂?
她和她爹,很明显都非常怵眼前的女人。
唐言蹊走到桌案旁边,还没说话,陆相思已经小步跑到她跟前,乖乖地拉开了椅子。
乌溜溜的大眼睛瞄见椅子上的尘土,二话不说就拿袖子给她掸了个干净,“妈妈,你坐,不脏。”
印象中,陆相思很少这样叫她。
她一直对她直呼其名,带着小公主的傲慢无礼。
唐言蹊在心里想象了一下究竟是怎样深刻的惶恐和害怕,才能把一个傲慢无礼的小公主浑身的棱角生生磨平了。
想得她心都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冲女孩伸手,“过来。”
陆相思犹豫了片刻,把小脑袋凑到了她的手掌下面,眼睛望了望女人平坦的小腹,比怀了弟弟的时候瘦许多,她忽然就想起爸爸说的那句,没有弟弟了。
她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咬着唇,委委屈屈道:“妈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肖恩和杰弗里同时怔住,女人背着光,脸上蒙着一层很深的影,不怎么能辨得清她此刻的神色。
可他们却无端觉得,这道纤细削瘦的侧影,和圣座年轻的时候,越来越像了。
喜怒无形,爱恨也无形。
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在她的面容上留下有痕迹的变化。
“你很怕妈妈生气?”唐言蹊摸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地开口。
陆相思慎重地点着头,“你一生气就好久不来看我。”女孩瘪着嘴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还在努力地忍,“你说过不会再扔下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唐言蹊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移开了手掌要收回来,突然被女孩嫩白的小手反手握住。
她握得那么急,那么猛,那么不假思索。
眼里的泪水也在同一时刻分崩离析,“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你跟我说话,你不能不要我!”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表达欲望和恐惧的方式都比大人直观很多。
也正因为直观和丝毫不懂委婉,才能轻易地击穿人心。
在场包括慕北辰在内,所有人都被这话触动了。
肖恩鼻头一酸,看向旁边的冷面怪杰弗里,见他也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唯独唐言蹊,还是那副不动如松的模样,她略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轻声缓慢地开口:“那如果妈妈跟你说,让你以后生活在妈妈身边,你愿不愿意?”
“我当然——”
“言言。”不知从什么地方插进来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强势不容抗拒,“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陆仰止面色难看得很,坐在轮椅上,气质沉冷如一川的落雪飞霜,随着风拍打在人的耳膜心上,“我不可能让你把相思带走,你知道的。”
带走?妈妈要带她走?
走去……哪?
在陆相思怔然地注视下,唐言蹊头也不抬,就这么轻轻笑出声,轻轻回应,“陆仰止,你的脸倒是比谁都大,我和我女儿说话,轮得着你插嘴?”
慕北辰抱臂在旁边围观,总有种战场从二楼搬到一楼了的感觉。
他要是再躲的话,是不是要躲到地下室了?
“妈妈。”陆相思扯了扯女人的衣角,软声软气道,“其实爸爸也很想你……”
唐言蹊没吭声。
“那我要是和你走了,以后还能不能见爸爸了?”
唐言蹊还是没吭声。
能不能见陆仰止——
她很想说不能。
可是她毕竟不是相思,也没有权利阻止相思见她的父亲。
这段关系,就要这么兜兜转转牵扯不清了吗?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