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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每当他想到这一点时,烟头总会烫到手指。
烫到发疼。
站在老祖宗的角度上,霍无舟很希望陆仰止能不要再出现在老祖宗的世界里。
可是当他听说陆仰止离开榕城去了欧洲以后,心里却不自觉地生出些许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窃喜。
他在,窃喜什么呢。 如今看着容鸢眼里那些不加掩饰的质问,霍无舟突然感觉到心底一阵绞痛,那痛感清晰明了地告诉他,霍无舟,你窃喜的是她喜爱的人不在她身边,就如同当时你窃喜她酒醉后没有和沈月明在一起一
样。
但,他怎么能这样呢。
霍无舟还沉浸在思绪中,手猛地就被女人擒住,也许是容鸢失忆后比从前骄纵了许多,也许是她再也不把他当成心上的白月光,所以下手很重。
“霍无舟,你带我去找我师哥,我要把他找回来。”容鸢深吸一口气,“你带我去,立马就去!否则我不会再配合治疗。”
“找他?”霍无舟笑了下,笑意很淡,浮在表面上,“所以,你这一天就是在闹这个?”
小护士在旁边弱弱地补充道:“霍先生,容小姐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这话一出口,男人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凌厉,他一眼看过去,冷声问:“你们都是废物?”
“不是我们不想办法,实在是没办法呀。”小护士也很苦恼,“我们说什么,容小姐都……”
“去买点吃的回来。”霍无舟吩咐了一句,反手捉住女人的皓腕,不由分说把她往病房里扯,“跟我回去,吃饭。”
容鸢心中生出更为浓烈的不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就很是反感这个男人的触碰。
他的手一摸到她的皮肤,她整个人就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悲凉冲入心脏,来得太快,势不可挡。
她不太能分辨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情绪,可她经常在梦里梦到有人跑下她独自离开,让她死在一场大火里,又死在一场车祸中……
为什么会有那么真实而深切的痛感。
“容鸢?”男人暗哑的声音传来。
容鸢心神一震,才发现自己脸上冰凉一片,全是泪水。
她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睫毛上的泪珠,对上霍无舟那双深如无底洞的眼眸,一时间感到语塞,“我……”
“哭什么。”男人果然这样问了,眉头蹙得死紧,面色隐隐流露出三分紧张,“是我抓疼你了?”
“没有……”她往后退了退,他关切的眼神让她觉得十分具有侵略性,“霍无舟,你……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师哥?”
“为什么要找他?”霍无舟似乎懂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嘲弄地笑了,“容鸢,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掉过几次眼泪。” 他边说着,手边伸到了她脸上,语气很复杂,复杂到旁人听不懂,声音却是低沉晦暗的,“见不到他,是让你有多伤心?需要在我面前这样?”
正文 第241章 占有欲
容鸢听着他说话,原本满心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膨胀、发酵直到爆发的,快得甚至她自己都来不及反应。
而霍无舟的手还抓在她的手腕上,女人的瞳眸微微一缩,“你放开!”
“容鸢!”霍无舟忍着怒气,沉声道,“跟我进来,不要再大庭广众之下胡闹。”
“我闹什么了?”容鸢挣脱不开,反手以一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扭动着手腕。
霍无舟几乎听到了他掌心之间传来“咯吱”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他的脸色蓦地变了,松开手,黑眸中略带不可思议地看向容鸢额头上的冷汗,“你——”
“今天我说什么都要去见我师哥!”容鸢把胳膊重新伸到他眼前,满脸桀骜,“你就算把我这条手臂拧断了我也要见他!”
面前高大英挺的男人身形一僵。
许久后,他朝着她的方向轻轻迈进一步。
刚好挡住了背后的灯光,整张俊脸隐在了背光的暗处,声线也暗哑得厉害,“你别逼我。”
“我就是逼你又怎么样了?”容鸢鼓起勇气对上他那双深讳无底的眼眸。
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不温不火的,对她却事无巨细,格外上心,只要不是什么太出格的要求,他从来是百依百顺。
就连护士站的小护士们偶尔来为她输液打吊针都会调笑两句,说霍先生对她是真的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容鸢每次与他视线相对时,感受到的都是一股令她心口窒息的压迫。
而后化为绵长无止的疼痛,弥漫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那感觉来得太过自然,自然到像是种本能的生理反应。
一如此刻,他阴沉着脸,弯腰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容鸢眼前的世界猛地颠倒了个,她下意识挎住了男人脖颈,“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不听话吗?”霍无舟把她抱紧了些,面无表情的,掂量着怀里的女人,似乎比几日前更轻了些,“我没和你商量,也没得商量。现在跟我进去吃东西,如果你不吃的话,别说是去欧洲找你师哥,
就连这间病房你都休想踏出一步去。”
他边说边把她放在床上,动作不算太小心,容鸢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抬眼错愕地瞧着他,“霍无舟,你要软禁我?”
男人不语,恰好这时门外的小护士送来了餐盒。
霍无舟接过,摸了摸还冒着热气的塑料盒,不怎么走心地道了句“谢”就又把门关上了。
容鸢听见他撕掉塑料袋的声音——真的是撕掉,不是解开。
她缩了缩脖子,往远处靠着,警惕又小心,“我不饿,我不想吃。”
男人沉默地打开餐盒,把勺子擦干净递上去,板着脸,“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我说,我不饿!”
“好,我喂你。”霍无舟仍然是那张扑克脸,边说边把一勺甜粥喂到了她嘴边,“自己张嘴,还是我想办法让你张嘴?”
他一板一眼的语气让容鸢突然觉得心里被人扎了一针,莫名憋屈。
这些日子来这男人虽然对谁都一直淡漠疏离,却从没和她这么僵硬地说过话。
就好像,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耗没了,他终于又恢复了对她恶劣强势的本来面目。
可,他在生什么气?
他凭什么生气?
她要去见她师哥,也关他的事?
容鸢不晓得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些画面到底是哪辈子经历过的,她就这么把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
男人动作明显顿住了,良久,他道:“做完手术之前,不准到处乱跑。你师哥现在没空见你,你找不到他的。”
“那我就等着。”
霍无舟被她脸上浓烈的坚决刺了眼,心下烦躁,冷声打断道:“他爱的不是你,你等不到他!”
容鸢的双肩陡然一震,愕然望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他爱的不是你,你等不到他。
这几个字唤起她心底尘封良久的什么,许许多多亟待苏醒的情绪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她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让她有这样刻骨铭心的绝望,却能将那刻骨铭心的绝望一一复述。 “是,我是等不到他……”容鸢低低呢喃着,笑声从轻到重,眼泪也大滴大滴地落下来,目光空洞,宛若疯癫地自言自语,“我是等不到他,我一辈子都等不到他,他一辈子都不回来!天花板要塌了,怎
么办,天花板要塌了——救命——”
她抱住了自己的头颅,像是地震中防卫的姿势。
霍无舟被她的反应惊得手里的汤勺都掉进了粥里。
他想也不想便扔下碗,把女人猛地揉进怀里,“容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容鸢根本不理会他,纤细的身子在他结实的胸膛前不停颤抖,“脚……脚腕……我的脚是不是断了,是不是断了……”
霍无舟眸色一深,皱着眉头看向她嫩白的脚腕上,那刺目显眼的几个大字,Ogier。
他的名字。
心里竟随着这惊鸿一眼生出些许荒唐到不可思议的念头。
“为什么你的脚会断?”有人,在容鸢耳边低声问着,字音一个比一个重,“哪里的天花板要塌了?你在等谁,容鸢?告诉我,你在等谁!”
容鸢抱着他劲瘦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问得凌厉,她无助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霍无舟还待说话,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男人的拳头裹着劲风就这么招呼过来。
他毫无防备,一拳重重打在了他脸上。
“霍无舟,容鸢现在是病人,谁准你这样对她的?!” 霍无舟不防,单手撑着墙壁,眸光阴刻地回望过去,正好看到沈月明那张素来风雅的脸上隐隐覆着一层阴霾,“我勉为其难让容鸢留在这里只是看在陆仰止的面子上,别说她现在只是失忆,她就算是失
了智,她也还是容家的大小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她动手?!”
沈月明沉沉说出这番话,上前用外套把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裹好,深吸了口气,温声安慰:“没事了,容鸢,不用害怕,我在这里,现在就带你离开。”
霍无舟单手按住了门,黑白分明的眼中透出的狠戾不比沈月明浅薄多少,“少管闲事。” “闲事?”沈月明嘴角勾起薄笑,“于情,我是她未婚夫,将来娶她的人;于理,她是和我一起出去旅游才出了意外,我必须要对她负责。敢问霍先生是站在谁的立场上指责我管闲事的?你是她什么人?
”
霍无舟缓缓攥起了拳头,眉头不动声色皱得更紧了。
沈月明低笑了下,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就觉得他会是他和容鸢之间最大的障碍。
不为别的,就为他看她的眼神。
那怎么是一个保镖看自家小姐的眼神呢?
表面上是淡漠,更深处是关切,甚至最底下,有着隐忍至死的占有欲。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占有欲。
仿佛在宣告,这是我的女人,只有我能保护。
只可惜,他永远都在容鸢背后,所以容鸢不曾见过他那样执拗入骨的眼神。
而容鸢本人呢,虽然骄纵傲慢,却每每对这个叫霍无舟的保镖言听计从。
这算什么?
若是相爱,也太过疏远。
若是不爱,也太过亲密。
容鸢的父母虽然是古板传统的人,但她家毕竟家大业大,没有必要去高攀一户像陆仰止那样的家庭来光耀门楣,就算是招个过门女婿,只要有才有貌有德,容父容母也不见得一定会拒绝。
而且,这个霍无舟,怎么看都不像池中物。
连他都看得出来,更何况容鸢的父亲那么老谋深算火眼金睛的人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呢?
“你不用管我是她什么人。”霍无舟的骨节拉扯着作响,脸上挂了彩也丝毫不影响他疏云淡月般的气质,“就算是她亲哥哥在这里,我也一样能管她。”
沈月明闻言一眯眸,幽幽看向他,“你说什么?”
容鸢的……亲哥哥?
霍无舟面无表情嘲弄道:“你连她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