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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嘲弄,甚至连波澜都没有,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却让人无端感受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冷艳与轻薄,“还不如被刀子捅。”
绑匪额间青筋暴起,“你个死女人,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你杀了我呀。”唐言蹊眨了眨眼睛,笑着看着他,“不敢吗?舍不得你没做完的销魂梦吗?”
“老子今天非要……”
话还没说完,那门“嘭”地一声就被人踹开了。
逆着光,门外有一道无比深邃的影,高大、挺立,如巍巍之山,能将人心头的恐惧严丝合缝的填平。
唐言蹊闭上眼,眼角有细微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落。
宋井瞠目结舌地站在一旁。
刚才的动静振聋发聩,他简直无法想象陆总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居然将五星酒店的房门就这么生生踹开了。
然,房间里的情景,比房门被踹开还让他震惊——
女人被捆在床上,手腕处绳索摩擦出来的血痕清晰可见,不难想象她是如何挣扎过。
床边一个瘸腿的男人正用刀子指着她的脖子,拐杖强硬地分开了她那双线条优美纤细的腿,让这一幕显得既色情又残忍。
蓦地,空气中涤荡开一阵阵诡厉的杀机。
宋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男人浑身的戾气已然无法收敛。
他黑白分明、从容平静的眼眸里顷刻间风雨如晦,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一波拍碎在崖岸上。
那双狭长逼仄的眸子也渐渐变得猩红,五指狠攥成拳,骨节拉扯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陆总。”宋井轻声道,“我们要不要报警?”
陆仰止看也不看他,就一步步稳如泰山般沉笃地走近屋里。
脚下裹挟着阴沉之气,随着他的踏入,整个房间都被迫置身于风暴中央,随时有被卷碎的危险。
“放开她,你的死相还能好看一点。”他一字字道。 绑匪有一秒钟被他的冷峻震慑,随即冷笑,“陆总不愧是当领导当惯了的人,说话向来颐指气使。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先看清楚现在的状况,是你女人的命在我手上!你再敢跟我放肆一句,我就剁她
一根手指头扔在你面前。”
唐言蹊睁开眼,那刀锋果然已经从她的脖颈处移向了她的手指。
她却没有感到刚才那般袭满全身的恐怖,而是静静地、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那一眼,却像是瞬间引爆了陆仰止的胸腔里的什么东西。
碎片四分五裂,扎进血管里,分不清究竟是惊痛还是愠怒。
“你想怎么样。”男人沉声问,望向绑匪的眼神沉冷而坚毅。
陆仰止几乎不敢再看床上的女人。
她眼底的红,眼角的泪,如此令他动摇。 绑匪不知是早有想法,还是就真对他恨到了骨子里,脱口便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场爆炸根本没有炸死我所有弟兄!是你,陆仰止!是你下令让那些人将他们活活埋进土里窒息而亡!这笔账,现
在我就好好跟你算一算!”
唐言蹊一惊,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男人寒玉般的黑眸纹丝未动,开口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样。”
“容易。”绑匪阴冷一笑,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扔在他面前,“废你一条胳膊,换她一根手指。”
唐言蹊猛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绑匪迅速将枕套又塞回她张开的嘴里,寒声道:“没你的事!”
她立刻望向陆仰止,可男人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唐言蹊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只能咬着枕套不停地摇头,这感觉如同在她心头悬了一把剑,比被人强迫被人侮辱被人杀了都要难受。
忽然,她看到了男人身后同样一脸错愕的宋井。
唐言蹊忙给他使眼色,眨得眼睛都酸了,宋井才堪堪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拦住了陆仰止,“陆总,您千万不能冲动!不能上了他的当!”
公司正在紧要关头,上下都指望他一个人,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而陆仰止却伸手拨开他,动作慢条斯理,却不容违抗。
他低低淡淡地笑了一声,睨着地上那把锋芒冷冽的刀,缓缓开腔:“就凭这把刀,也想废我一条胳膊?”
“那就看陆总诚意够不够了。”绑匪说着,刀尖刺在唐言蹊的手指上,有殷红的血液渗出来。
这点痛楚对于常年厮混在街头巷尾的唐大小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被心里席卷而来的悲哀触动。
因为,她看到陆仰止俯身捡起了刀。
然后平静地说:“别碰她。”
如若唐言蹊行动自如,她一定会上前狠狠踹他一脚,问他,你是脑袋缺根筋吗!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可是越气,眼泪就掉得越凶。
陆仰止怎么会是缺根筋的人?
他又怎么会是任人摆弄的人?
无非,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你看我啊,陆仰止……
唐言蹊在心里呐喊,喉咙都跟着疼痛干涩。
你看我一眼……
终于,男人似有所感应,在握紧刀柄的刹那,一个深邃的眼神淡淡朝她扫来。
唐言蹊急忙眨掉了眼里的泪水,清晰地看到他棱角分明、英俊的脸,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陆仰止从她婆娑的目光里读出了两个字—— 不要。
正文 第50章 不是胆子大得很吗?
陆仰止闭了下眼,竟觉得,她这无声的两个字,便已经足够成为他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他很冷静地攥紧手里的刀,目光落在绑匪身上,“我废一条胳膊,你放了她。”
绑匪大笑,“看不出来陆总居然是个情种啊。”
说完,他又用刀锋挑起了唐言蹊的下巴,“都说当年无恶不作的唐大小姐给你陆三公子戴了好几顶绿帽子,怎么你现在居然还肯为了她断手断脚的?”
唐言蹊的脸色“唰”的白了。
可下一秒却想,也无妨,他提起这些事,或许能让陆仰止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没关系。
能阻止他,就好……
心态稍缓,便听到男人沉缓冷漠的嗓音:“我的女人,一天是我的,一辈子就都是我的,像你们这种只会垂死挣扎的丧家之犬又怎么会懂?”
他这样说着,眉眼中藏着七分沉稳,三分倨傲。
这话,却让一旁的宋井深深被震撼。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唐,她姓唐!
可天下姓唐之人无数,谁能想到这个唐小姐,就是五年前在榕城闹出满城风雨的那位唐大小姐! 怪不得她和陆总之间总好像有过什么,怪不得她能凭借陆总一个眼神就猜出他的心思,怪不得陆总对她的态度时近时远,明明总把“厌恶”二字挂在嘴边,却事事不曾追究,甚至在旁人肉眼可见的范围
里,给了她令人匪夷所思的宽容。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结发夫妻。
他还在发怔,那边床上的女人就已经瞪大眼睛、“呜呜”地喊出了声。
只听闻刀锋刺入血骨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饶是宋井一个七尺男儿,都听得背上寒毛竖起。
余光里,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将西装外套脱掉踩在脚下,左手持刀,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右肋。
鲜红的血液染了他挺括的白色衬衫,很快扩散开一大片。
他的额头上亦是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双唇原本就薄冷的颜色褪成苍白。
绑匪的笑声更猖獗了,“陆总真是条汉子,倘若我现在再要你一条腿,想必你也不会拒绝吧?”
陆仰止盯着他。
深沉如海的眸光里蕴着极其冷厉慑人的颜色,说话的气息不稳,嗓音却依旧沙哑低沉,“你有本事就来拿。”
“我来拿?”绑匪戏谑道,“你也看见了,我手里还有人质,我怎么去拿?还是要劳烦陆总你亲自动手了,不然……我这刀锋可不长眼睛,万一刮坏了美人儿的手指头……”
“别碰她。”陆仰止喘了口气,来来去去还是那句,“我叫你别碰她!”
唐言蹊落泪,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从一开始就无法视而不见。
她逼退眼眶里的泪,猛地将自己的手凑到近在咫尺的刀锋旁。
陆仰止瞳孔骤然一缩。
黑玉般的眼睛里,倒映着她趁歹徒不备,将整把刀都攥进手里的一幕。
血一滴滴地从她手心滴到地上,连刀锋入骨都没有让他感到如此清晰的痛。
就好像那刀不是划在她的手掌,而是划在他心上。
“唐言蹊!”他终于失控般厉声大喝,“放手!”
绑匪大惊,这才发现女人做了什么,急忙想抽回刀身,却抵不过女人拼命一般的力道。
可他身上再无防身用的第三把刀。
陆仰止双眸间迸射出极为寒凛的杀意,仿佛一个眼神便能将人千刀万剐了。
他没有碰右臂间的刀,就任由它插在那里,几步上前狠狠一脚踹翻了绑匪,左手用了狠劲一掌劈下去。
骨头断裂的声响让宋井的脖子都跟着一缩。
他看到男人右肩上的血色,随着他遽烈的动作而变得更加深邃浓稠,一瞬间不知是不是该劝他停下。
想开口,又有种自己根本拦不住的感觉。
片刻后,陆仰止停下了动作。
“留着他的活口,别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他没回头,对着宋井吩咐,语气阴寒彻骨,“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后悔今天做过的事。”
宋井忙道:“是,陆总!”
而后,在他复杂的注视下,男人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床上的女人。
她的手还被绑着,眼眶有点红。
可却那么那么勇敢地攥着那把刀。
陆仰止说:“松手。”
唐言蹊没说话,嘴里还塞着枕套。
他伸出带着血污的左手,将填满她嘴里的东西抽出来,又低声道:“松手。”
唐言蹊这才抬头与他对视,笑成一脸欠揍的模样,跟他对着干,“不松,怕疼。”
宋井看着女人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怕疼,她做的事情是怕疼的人做得出来的吗?
不过她说的倒也在理,刀子深入手掌,拔出来会更痛。
所有人都明白,有些东西埋得越深,就越不敢轻易除掉。
陆仰止的嘴角却弯了下,放轻了声音,左手握住了她全是血的右手,摩挲,“不是胆子大得很吗?”
那刀有多锋利,没人比他更清楚。
“胆子大的人也怕疼啊。”唐言蹊扬起脸蛋,说到下一句时才有了点哭腔,“你疼不疼?”
“不疼。”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被她这样一问,他却又想,其实还可以再疼一点。
宋井抹了下眼角,忽然不懂这二人之间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关系。
冷言冷语,明嘲暗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到了关键时刻,哪怕为对方死,都无需眨一下眼睛。
“你傻了吗?放开我呀。”唐言蹊笑着,宛如嫣红的血里开出的一朵花,“血流干了会死人的,我可不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