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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
陆仰止单手抄袋,步履稳健地走到门口,犀利冷锐的眸光一扫低着头的几个人,最终停在宗祁头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你要是再让我说第二遍,就自己滚出陆氏。”
宋井一愣。
师父?谁是谁师父?
宗祁的头却埋得更低了,张了张嘴,“陆总,她……”
“她什么?”男人沉声问。
“您今天不在场。”宗祁也不愿多说,只是固执而倔强道,“您没有看到她做了什么。”
男人的深沉的眸间袭上一抹暗色,危险而凛冽,“她做了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告诉我。你看不惯她的恩将仇报,你现在又比她强多少?”
宗祁不说话了。
一旁的David不明所以地听了半天,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回忆起某天工程部的内部会议散场之后,他看到宗祁和那女人单独留下收拾卫生的场景。
那时候宗祁问她:“你还有徒弟?”
唐言蹊笑得满脸欠揍,“有啊,你不就是吗?”
所以那句话并不是句玩笑话?
而陆总疾言厉色的训斥,是因为宗祁今天顶撞了他“师父”?
David越来越糊涂了,惹陆总生气的不正是那个女人吗?
为什么这通脾气最后发在了宗祁头上,却还是为了她? “脑子是个好东西,学着用用。”男人说话的语调始终保持在同一个节奏里,连抑扬顿挫都少有,更别说是什么情绪,可听在旁人耳中,却像刀锋擦着皮肤而过,令人寒毛竖起,“放你几天假,自己在家
想,想明白之前不用来了。”
宗祁惊愕地抬头,刚要开口,男人却已经迈着沉笃的步伐漠然走远了。
……
咖啡厅的外送员把小蛋糕盒子递到唐言蹊手上的时候,她还是一脸懵的,“我没订过蛋糕。”
“是一位姓宗的先生订的,他让我转告您,他今天惹您不开心了,不敢来见您,所以自己回家闭门思过去了。让我们以后每天给您送一块黑森林,一直到他回来那天,希望您能原谅他。”
唐言蹊的脸色冷淡下来,掂了掂手里的盒子,“知道了,谢谢。”
心里却舒坦了些。
死小子还算有良心。
不像陆仰止。
想到陆仰止,忽然觉得嘴里甜腻腻的蛋糕都变得苦涩了。
她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出去。
墨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再接到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
他的喉结动了动,半天才平复下心跳,深深的喉咙里逸出一个低沉暗哑的音节,“言?”
“是我。”女人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帮我个忙。”
她说得那么自然而然,没有寒暄,没有问好。
好像他们之间的隔阂根本不存在,好像她没有离开整整五年,又好像,她完全不担心他会拒绝。
当然,他也不会拒绝。
男人醇厚的嗓音带着久违的低柔缱绻,“你说,我做。”
“今天晚上榕城温家有一场晚宴,给我个可以进去的身份。”唐言蹊言简意赅道。
男人握着手机,俊美的眉眼之上覆着一层微不可察的轻霾,眸底有暗流涌动,“你要过去?”
可惜唐言蹊不在他面前,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只问:“不行?”
“当然可以。”墨岚对她向来有求必应,这点身边的人都知道,“唐家大小姐的身份怕是不能用了,那就……做我的女伴,嗯?”
手机那边静默了许久。
墨岚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黯然。
却听她道:“好。”
“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他问,想了想又改口,“我去接你,还是上次住的酒店吗?”
唐言蹊把玩着腕上的红绳,随意道:“不用来接我,”
她现在和陆仰止同住一个屋檐下,若让墨岚知道了,少不了又是麻烦事。
“晚宴几点开始?”她问。
墨岚道:“六点半。”
那边女人没再吭声,直接挂了电话。
墨岚望着手机渐渐暗下去的屏幕,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难受。
“顾况。”他从电脑椅上转过身来,按下公司的内线电话,把人叫了上来,“准备一件女士的晚礼服。”
顾况风风火火地从楼下奔进办公室,不可思议道:“你要带女伴?”
墨岚本人很少出席公开活动,今天……是个例外。
当然,以前也偶尔有过这种推不开的“例外”,不过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去。
因为穿上高跟鞋就不会走路的唐大小姐从来不会陪他去,而他又是个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桀骜又自负的人,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也懒得给别人面子。
如若身边站的不是他心尖上那一位,他宁可自己一个人去。
却见男人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俊脸上漾开一丝笑纹,“她打电话来,说晚上陪我过去。”
她。
顾况望着他,不知是该替他高兴还是该替他难过。
十几年来,墨岚口中的那个“她”,就没换过人。
可是,他又想起什么,微微皱了眉,“老大怎么会对这种场合感兴趣?她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是……”
墨岚眼底极快的卷过风暴,转瞬归于沉寂,“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开了这个口,我就不能不应。”
“可是老大如今的立场暧昧不明。”顾况不放心道,“如果她站在陆仰止那边……” “那就做掉他。”墨岚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语气没由来地阴沉下去,寒意彻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是他的,可偏偏他爱的女人背叛他一次、两次、三次。以前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他输
得更难看……”
他掀开眼帘,墨色的瞳仁里噙着别有深意的笑,“后来我明白了,可能让言言来捅这一刀,才是他最惨淡的结局。”
顾况在屋里温度骤降的空气中打了个寒颤,艰难启齿道:“老大她不会帮你做这件事吧。” 墨岚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点着,沉默着,五分钟后才又开腔:“确实,她这个人最重情义,可总被情义所累。所以我更不能让她留在陆仰止身边了——唯有从小生活在霜雪里的人,才能拥有傲
雪凌霜的本事。陆仰止把她养在温室里,只会消磨她的意志,让她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
顾况目光复杂地思索了很久,最终道:“好,我听你的。”
……
盛夏悄然而逝,八月底的傍晚也隐隐有了丝凉意。 唐言蹊坐在出租车里,望着天边的血色残阳,总觉得心脏那处跳动的频率时快时慢,像是某种不祥的预感。
正文 第59章 你猜我碰见谁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慕尚缓缓停在陆氏集团总部门前。 宋井带着手套为后座上的男人打开车门,只见一条笔直修长的腿先从车门中迈了出来,而后他整个人走下来,露出一张丰神俊朗、棱角分明的脸。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能看出的仅有一片运筹帷幄、无
喜无怒的漠然。
前台的秘书见了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三公子,陆董在楼上等您很久了。”
陆仰止看了她一眼,宋井已然斥道:“在公司要叫陆总。”
秘书被男人淡淡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是,陆总。”
随着电梯升高,地面上的行人愈发模糊成一个个黑点,落尽他漆黑的眼瞳里,像一滴水落入大海,瞬间被吞噬得不见踪影。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投影仪前有一张背对着他的椅子,椅子上坐了个人,椅子旁也站了个人。
陆仰止只眄了片刻便收回视线,“陆董。”
椅子上传来一声苍老的低笑,似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陆董?”
陆仰止顿了顿,平静改口:“陆市长。”
“怎么,你现在是连声爸爸也不愿意叫了?”
宋井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却想,哪个做父亲的能三年五载不在自家儿子面前露脸,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把地方约在公司会议室里?
陆仰止倒不甚在意,脸上不见丁点波澜,还是那副心如明镜台的淡然模样,“爸,找我来有什么事?”
“墨岚回来了,你知道吗?”椅子上的男人开门见山道,“今天晚上温家要谋的大事,有他一份。”
果然还是为了晚宴,宋井无声叹息。
不知道是该说老爷子太有雄心壮志,还是该说他太没有舔犊之情。
不过——墨岚?老爷子为什么会特意提起这个人? “我年纪大了,陆氏迟早要交到你手上。”老人道,“这些年我下过十余次调任召你回总部,你呢?死守着一家网络公司虚度光阴!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做什么。不管你只是因为你还年轻,既然
你喜欢,公司也做大了,那就算我成人之美,顺你的心意一次。”
他说着,语气加重,“我再给你几个月的时间,上市之后立马和清时结婚,回总部出任你副董的职位,这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宋井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男人坚毅冷峻的侧脸,生怕他直接动手把会议室砸了。
每次说到结婚或者调任中的任何一件事,陆总的情绪都会晴转多云,这次两件一起提……
然后宋井就发现,他明显低估了陆总的段位。
“墨岚回来了,让您这么担心?”
他只淡漠说了一句话,对面的老人便怒得拍案而起,“混账,我在替谁担心你心里没数?” 陆仰止不应不答,让老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喘了半天气,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助理为难着开了口:“三公子,陆董刚才收到消息说墨岚和温家勾搭在一起了。墨岚这个人向来阴险狡诈、不见
兔子不撒鹰。他若是同意出席今晚的宴会,必然不会单单只是去凑个热闹。”
陆仰止没说话,就这么听着,深眸里隐隐泄露几分寒意。
“恐怕他们已经有对您不利的计划和准备了,所以董事长才急匆匆叫您过来,叮嘱您万事小心,也要多注意身边的动向,以防他们在您身边安了什么人,里应外合……”
“行了!”陆云搏愤然打断,“你跟他说多少他也不会念你的好,让他滚!死在别人手上他就高兴了!”
助理低头,到底还是伸手打开了门,低声道:“三公子,请吧。”
陆仰止单手抄袋,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宋井跟在他身后,想了想,提醒道:“陆总,其实董事长说的也不无道理。竞选二字看的就是个公众形象,万一对方使诈,一盆脏水给陆家泼过来……”
男人眉目沉敛,“陆家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脏水泼得过来?”
“话不能这么说啊陆总。”宋井知道,他虽然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还在和会议室里的老人较着劲,难免失了周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
更何况,五年前陆家就闹出了一场巨大的丑闻——
陆三公子娶了一位不学无术、恶名昭著的唐大小姐,因为对方未婚先孕。
结果新晋的陆太太婚内出轨,最后被媒体曝得尽人皆知……
这一件件的,要是被人翻出来,那真是消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