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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蹊道:“放开。”
他没松手,“言言。”
唐言蹊直接从他怀里挣开。
陆仰止神情一黯。
下一秒,却有一块蛋糕递到他唇边。
男人微怔,抬头,正对上她无动于衷的眉眼。
“你是不是傻?”唐言蹊把他吃了一半的蛋糕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
而后直起身,转过头,鼻尖酸得厉害。
她记得那天,她给宗祁讲完兰斯洛特曾对她有救命之恩,却又吩咐他将兰斯洛特所有的罪证送检起诉时,宗祁就对她的大义灭亲之举颇有微词。
不过唐言蹊何许人也?
令整个黑客帝国闻风丧胆的一号危险人物。
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
这种小孩子耍脾气的场面,她根本也没当回事。
只是有一点点心情不好罢了。
真的只是一点点。
后来她上楼,想叫陆仰止一起吃饭,三言两句便和他闹了起来。
她有多无理取闹,其实她自己知道。
那时候,明明他也在气头上。
明明他也在气头上。
可他却忍着怒火为她出气,甚至变着花样地哄她开心。
有些人,就是再怎么恼怒,也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不是吗?
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起身,将她扣在怀里,“别不开心了,嗯?”
许是刚吃过甜食的关系,他的嗓音绕在她耳畔,沙哑低沉,“陆氏里的可塑之才不少,一会儿我让宋井叫来几个,你随便……”
“挑”字还没说出口,女人便已经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踮着脚尖吻住了他高她许多的薄唇。
陆仰止那双向来睿智冷静的黑眸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
下一秒,眸色狠狠沉下去,在唐言蹊还来不及撤开时,便反客为主,用力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他从昨晚——不,已经算不清从何时开始,他就一直想做这件事。
肆无忌惮地在她唇上辗转,流连,而她略显生涩的回应都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被他吻得无力,脸颊通红地瞪着他,褐瞳里流转着潋滟的光泽,像只发怒的小兽,“就为了这点破事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连午饭都不吃吗?”
早告诉她真相不就好了。
何必拦着宋井吐露实情。
何必到最后一刻,都怕令她更加伤心而瞒着宗祁离开的原因。
被人错怪是什么样的感觉,没人比唐言蹊更懂。
可如若今天没有宋井这一番话,他还不知要被她误会到猴年马月去。
他就不知心疼的吗?
门外宋井听里面终于不吵吵了,想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喜滋滋地准备进去领个赏,谁料敲门一进去,却见到男人揽着女人的腰,抵在办公桌上纠缠亲吻的一幕。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男人在沉沦中抬头,不悦至极的冷厉眼神扫过来,立马抱紧怀里的女人。 唐言蹊倒是厚着脸皮笑嘻嘻倚着他,不见什么羞涩,红唇翘得老高,“宋公公还有事啊?”
正文 第70章 她和容渊长得真像
宋井想说没有。
可男人那凌厉深寒的视线实在太有威慑力,他生怕自己若敢说一句“没有”,立马能在这种夺人的目光中灰飞烟灭了。 于是他只好将脑子里可以上报的事情搜罗了一个遍,最后咽咽口水道:“陆总,副总出差回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公司了。副总秘书打电话来说他们那边项目谈得很顺利,已经签下来了,您看工
程部派个什么人去盯着比较合适?”
陆仰止听他说到正事,脸色稍霁,可很快又凝眉,眼里划过浓重的思考之色。
唐言蹊顺口递了个果脯到他嘴里,问宋井:“什么项目?”
宋井踟蹰片刻,如实道:“也没什么,就是给甲方公司的APP升级而已。”
虽然简单,但甲方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公司,也不好怠慢,“他们是看在陆总的份上才把项目交给我们的,怕是……”
“指明了想要你亲力亲为啊。”唐言蹊坐在男人的办公桌上,笑得好不自在,小腿都快踢到他身上了,“陆总忙得都快要长出三头六臂了,哪还有闲工夫去盯这种小儿科的项目?”
陆仰止伸手,快而准地握住她的脚腕,低斥:“胡闹。”
唐言蹊不理他,望向宋井,疑惑道:“不是还有个副总吗?他是吃闲饭的?”
“吃闲饭的?”
一道沉静而清澈的女性嗓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笃定的高跟鞋声,步步逼近总裁办公室。 唐言蹊一怔,又听那声音近了三分,带着无形的气场,继续扬开:“如果我没看错,现在是下午两点半,陆氏上下找不出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可你在干什么?坐在总裁办公桌上放肆,还妄议上司的是非
,成何体统!”
唐言蹊眯着眼睛从办公桌上跳下来,腿上淤青的地方险些又磕在了桌角。
男人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唐言蹊却直勾勾地盯着门外走来的女人。
看清对方冷艳的面容的一刹那,她的心脏如同被人用绳索勒紧,狠狠绞着。
那是——
容鸢。
宋井忙向她鞠躬致意,“副总。”
容鸢随意点头,走近,与办公室里的女人对上目光,同样也是一震,“是你。”
唐言蹊此刻还被男人搂在怀里,以一种不必言明却占有欲十足的姿态。
震惊过后,容鸢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来回游荡在二人之间,“唐言蹊,你还有脸回来。”
声音不大,唐言蹊却被她说得不自觉一僵。
只见那女人黑发挽在脑后,一身得体的职业女性装扮,显得干净利落,眉眼之间依稀有着当年毕业于世界一流名校高材生的傲慢与冷静,将她那张天姿国色的脸蛋衬得更令人过目难忘。
出身名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容鸢。
一切的一切,都与唐言蹊大不相同。
不过她记得,容鸢当年就是陆仰止的师妹,学的也是金融,一双纤纤玉手随便一挥就能在风云诡谲的金融市场里掀起一个大浪……
这样的女人,居然甘心在陆氏旗下一家没有上市的子公司里,做区区一个副总?
“你这次回来又想干什么?”容鸢戒备地盯着她。
陆仰止俊眉微沉,冷声截断,“容鸢。”
唐言蹊只觉得眉心一阵发疼,忍不住抬手按住。
陆仰止眸色更加晦暗,抱着她坐下,不悦道:“你先去会议室等我。”
“师哥!”容鸢不敢置信地望着陆仰止,“你不会忘了她五年前做过什么了吧?你还要再被她蛊惑一次吗?”
“我让你去会议室等我。”男人的嗓音已是沉到谷底,寒意盘旋在唇齿边,无上威严,“现在,立刻!”
他被白衬衫包裹的手臂上隐隐跃出青筋,唐言蹊一惊,怕他的伤势恶化,忙按住他,“我先回去上班。”
她边说边起身,轻声道:“你们在这里聊就好。”
五年前的事在谁心上都是一道疤。
而唐言蹊,无疑就是那个问心有愧、最怕再见故人的人。
陆仰止凝眸,眼瞳里布满密不透风的邃黑,原想留她,又扫了眼那边愤愤不平的容鸢,到底还是松了手,“下班等我,我去接你。”
唐言蹊胡乱点了个头,匆匆离去。
……
茶水间里,赫克托依然靠墙站在死角,瞧着窗边郁郁寡欢的女人,问道:“老祖宗,你没事吧?”
难道是那晚在温家的事,她还——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唐言蹊问,语调平平无奇。
赫克托皱眉,“刚才?”
她不是在陆总办公室呆了一上午,又一起吃了个午饭,才回来吗?
在陆总办公室还能碰见谁?
赫克托猜不出。
“容渊。”她望着窗外浮动的白云,喃喃道,“她和容渊长得真像。”
赫克托一瞬间明白了她指的是谁,“是副总?”
“容渊,容鸢。”唐言蹊念着这两个名字,“你们早就知道容渊的妹妹在陆氏工作,是不是?”
赫克托埋头道:“是。” “当年霍格尔因为没能保护好容渊,一直自责到现在。”他道,“您不在的那五年,墨少以铁血手腕收服了大部分部下,但组织高层仍然有一部分人唯您马首是瞻,不愿跟随墨少。尤其是我们三位Jack,
先后都离开了。”
“是么。”唐言蹊淡淡啜着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Jack一词来自扑克牌里四种花色的J牌,意为侍从、骑士。
唐言蹊从小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因此才走上了研究电脑的路。
她鲜少与旁人沟通,偌大一个黑客帝国里,能见到酒神本人的,也就只有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四位Jack——
梅花J兰斯洛特,亚瑟王麾下圆桌骑士之一;
方块J赫克托,特洛伊第一勇士;
黑桃J霍格尔,丹麦的英雄;
还有最后一位红桃J,便是容渊。
可惜他早在五年前的一场意外中死于非命。
于是她身边只剩下兰斯洛特、赫克托和霍格尔三人。
兰斯洛特恶贯满盈,擅自用她写出来的病毒代码做尽了坏事,已然是一张废牌。
唐言蹊再怎么惋惜心痛,却也只能亲手将他除掉。
“所以霍格尔是为了补偿容渊、为了照顾他妹妹才进了陆氏的。而你,也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赫克托垂眸,“是。”
“你们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唐言蹊撑着头,笑得很无奈,“我和容渊的妹妹五年前就不对付,你们不知道吗?”
她以前和这位容鸢小姐一点都不熟,是容渊出了事以后,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
原本的丧兄之痛就已经让容大小姐对他们恨之入骨,后来还传出了唐言蹊利用孩子逼婚嫁给了陆仰止的事。
容大小姐暗恋陆仰止多年,从她专门为了他报同样的学校、学同样的专业就可窥见一二,自然视唐言蹊为头号情敌。
不过这位容小姐倒是比庄清时那厢磊落多了,自从唐言蹊嫁给陆仰止以后,就没再见过她与陆仰止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偶尔见了唐言蹊,还会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礼数恭敬地叫一声嫂子。
所以唐言蹊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坏。
若是换了别人如今日这般处处针对她奚落她,唐言蹊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可是看到容鸢那张脸,她这巴掌就怎么也抬不起手,就只能落在自己心上,暗骂自己一句没用。
“老祖宗,霍格尔有话让我转达给您。”
“讲。”
“他说,容鸢小姐性子耿直,但绝不是下流龌龊之辈,做事也有分寸,顶多会在工作上对您有些刁难。希望您能看在容鸢小姐去世的哥哥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
唐言蹊轻笑出声,睨着他,“这个死冰块脸说得出这种话?别你是信口拈来诓我的。”
赫克托脸上一囧,“我不敢。”
“容鸢……”唐言蹊眯着眼睛,念着这两个字,过了很久才道,“我倒不怕她在工作上刁难我,怕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