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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鸢的手机这时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那边说了句什么,她脸色立马就变了,“一群废物,我让你们跟着孟文山你们都能跟丢!”
陆仰止深沉的眉梢微微动了下,抬眼看过去,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可怕,“跟丢了?”
容鸢气得挂了电话,面色铁青,“和孟文山交易的好像是什么涉黑势力,我派去的人手不够,被那个叫海哥的拦回来了。”
“我早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容鸢抬脚就往外走,“让你对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多加防范你不听,这下好了,东西丢了,人没了,我们就在这坐以待毙了?”
走到门口,她停住脚步,头也没回,撇下一句:“陆仰止,我对你真是失望透了。”
出了会议室大门,不远处就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淡淡站在楼道里。
他的气质如寒山静水,冷漠得与这喧嚣是非之地格格不入。
容鸢见到他,脚步一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擒住手腕,“容鸢。”
容鸢心口一缩,她很少从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里听出这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甚至,这个男人说话都很少有语气。
她甩开他的手,同样冷漠回头,“什么事直说,不要在公司里动手动脚。”
一副睥睨傲岸、指点江山的上位者的姿态,这是容鸢平日里在公司的模样,气场全开,沉静而强势。
霍无舟的镜片下划过一道隐匿的暗流,嗓音低磁地开口:“你不在分部工作,回到这里做什么?你只有三天时间。”
容鸢好笑地看着他,可怎么都笑不出来,“霍无舟,现在三天都不用了,陆氏要被你们那个英明神武的老祖宗搞垮了!你开心吗?啊?”
霍无舟一怔,眉头蹙紧,“你在说什么。”
他看到她肩上几圈水干了之后的痕迹,又不冷不热地问:“淋雨了?” “别给我装糊涂!”女人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也不想理会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唐言蹊做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个你,你个赫克托,你们真行啊。在陆氏埋伏整整五年,探出了陆氏机密之所在,真是辛
苦了!”
她最初只当他们是改邪归正,想在陆氏混口饭吃,所以没对你们赶尽杀绝,结果呢!
霍无舟攥紧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增大,眸光中的犀利透过镜片都能感受到。
“你认识赫克托?”他逼近他,“你怎么会认识赫克托?”
赫克托只是个代号而已。
容渊……连这些事情都和她说过?
容鸢侧过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放开。”
霍无舟的眼眸一寸寸收紧。
她忽然低呼了一声,他一惊,却见她细白的皓腕已被自己的手掌攥出了一圈红痕,忙放了手。 容鸢收回手,疼得厉害,几乎无法维持一个正常的表情,就这么冷冰冰地睨着他,“霍无舟,公司出了个监守自盗的叛徒,你家老祖宗很不巧的就是那个帮凶!现在整个陆氏被他们两个闹得风雨飘摇,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工夫和你闲扯!”
霍无舟皱了眉,像是不能理解她的话。
虽然老祖宗做什么事也无需和他交代,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候动手,有些早了。
老祖宗看似随性散漫,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对万事万物都有一把标尺,倒不像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从今天开始,我以副总的身份免除你所有的工作。”容鸢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霍无舟清俊的眉头一下子覆了层寒霜,“容鸢。”
“别让我看到你再出现在陆氏里,滚出去!”
“收回你这句话。”
“那你先让她还回她偷的东西!”容鸢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冷漠、厌恶和鄙夷。
霍无舟被这一个眼神震住,心里有什么东西无声裂开。
容鸢也似想起了某些事,脸色隐约变得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甩开他便走,“不管我师哥怎么打算,这笔账,我迟早和她算清楚。”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追上来。
行过转角,容鸢如同失去力气一般靠在墙上,阖上了眼帘,手都在抖。
脑海里,五年前的影像交叠重现——
青年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另一个斯文英俊的男人,“霍格尔,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你喜欢我怎么样?”青年挑眉。
男人淡漠的眉头紧锁着,“红桃,玩笑过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青年站起来往他身上凑过去,“你看老祖宗追陆家的三公子追得如火如荼,我喜欢你,就不能追你吗?”
男人狠狠将他推开,眉眼霎时变得锋利,眼神里充满了浓稠的冷漠,厌恶和鄙夷,“两个大男人,你恶心不恶心?”
那一记眼神,如同刀锋,扎在她心里,一晃就是五年。
不是不想拔出来,而是每次回想,都有种被抽筋拔骨的痛楚。
后来“容渊”死了,她终于长发披肩,穿着晚礼服出现他面前时,那个问题她又问了一遍:“霍无舟,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这次,他回答得很冷静,冷静而决绝,决绝而沉痛,“但不是你。”
“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容鸢靠着墙,抬头仰望天花板上轮廓愈发朦胧灯光。
她也曾恨过,也曾怨过,也曾发誓有一天也要用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气与他说一次话。
将那个从来自诩纤尘不染的男人拉进肮脏的地狱之中。
可是。
容鸢摊开手心,望着那根短到几乎无形的感情线,苦笑。
霍无舟,我就总是拿你没办法。
做男人的时候没办法,做女人的时候也没办法。
你的心,是真小到只能装下那一个人,还是我容鸢就这样叫你看不上?
……
一下午提心吊胆的太平,整个陆氏都像是受惊后格外警惕的鸟儿,时刻注意着各方动向。
可是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孟文山却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拿着那些源代码,没有公开,没有贩卖,也没有来和陆氏谈判。
敌在暗,我在明,所有人都有种头上悬了拔剑、不知何时就会掉下来的感觉。
夕阳西下,当陆仰止沉着脸给那个“已关机”的号码拨出第十二通电话时,别墅的大门开了。
唐言蹊左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开门就瞧见沙发上面色沉峻,正拿着手机的男人。 看到她,男人的黑眸陡然变得更加深邃,沉声开口:“去哪了?”
正文 第75章 他有点累了
唐言蹊怔了怔,扬手把手里的袋子拎起来给他看。
“买菜。”她嘴里还嚼着糖,吐字不怎么清楚。
想起陆仰止以前就总教育她这个吃着东西说话的毛病,唐言蹊又放下袋子,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字正腔圆地回了句:“刚从超市回来,碰上大减价,所以买了点菜回来给你做饭。”
她以为陆仰止听她这样说,也许不会太过喜形于色,但至少心情会好一点,认识到她是为了昨天忤逆了他的意思而赔礼道歉。
结果男人听后,反而大步走上前来,冷凝的视线如绳索,紧紧扼住她的咽喉,“一整天,你就在超市呆着,哪里也没去?”
“去了呀。”唐言蹊颇为奇怪地瞥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去分部报了个到,本来想等你师妹过来帮她一起做项目的,结果她溜达了一圈又走了。”
她眨眨眼,想通了什么,突然问:“你怎么了?她不会是知道我去了,专程躲着我,回去找你吵架的吧?”
陆仰止黑眸一敛,眸间流淌的墨色就这么凝滞住,深如无光的海底,将她周围的氧气席卷一空。
“你去了分部。”他嗓音沉霭,字字不动如山,“做了什么?”
唐言蹊心里一突。
今天她和孟文山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吧……
她特意观察过资料室的监控摄像,让孟文山去监控室里把视频删干净了,而且电脑里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更改痕迹。
只要孟文山还没把手里的“料”爆出去,陆仰止绝无可能知道这件事。
“说话。”陆仰止提高了声音,目光将她绞死,冷寂的眸里蕴着机锋暗藏的粼粼波光,“我问你做了什么,需要考虑多久?”
唐言蹊放下手里的东西,缠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脸上绽开灿烂的笑,“仰止,今晚你在家吃饭吗?我下厨,你把相思也叫过来,我们……”
“家”这一个字重重撩拨了男人心底的哪根弦,他眉宇间压抑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唐言蹊。”
陆仰止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凌厉的眼风一瞬间扫走了她脸上小心翼翼的期待与讨好。
也清楚的看到,女人褐色的瞳孔里有什么晶晶亮的东西骤然破碎了。
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把怒意沉淀下去,以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淡漠的语气叙述道:“今天公司里出了一件大事,你想听听吗?”
虽是疑问句,可是唐言蹊对这个男人再了解不过,他通常问出这种问题都不是为了征询对方意见。
自然,她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于是黯然道:“你说。”
“公司存在中枢资料库的源代码被人偷了。”他道。
边说,边紧盯着她的眼睛,气势摧枯拉朽,不给她留一丁点退路。
唐言蹊似是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他,“你说什么?”
“你需要这么惊讶?”他冷笑。
女人皱着眉拨开他的手,“中枢资料库在哪里?丢的东西多吗?能不能查到操作记录?”
说了一半,她又想起,陆仰止何许人也,她能想出的应对策略,这一天的时间里,他肯定早就做过了。
陆仰止望着她挑不出半点差错的反应,淡远的眉峰打成死结。
有上次在温家的事作为前车之鉴,他不愿再误会她一次。
所以哪怕容鸢把所有证据拍在他办公桌上,他还是决定先问问她的说法。
“唐言蹊,你告诉我,这件事不是你做的。”男人薄唇翕动,吐出这句话。
女人茫然看了他几秒,扑哧一声竟然笑出来,“当然不是我做的啊,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还能害你不成?
陆仰止呼吸一窒,总觉得心里舒畅了些,又似乎沉得更深。
“言言,你这样说,我就信了。”
他深邃的眼光里蓄着搅不动的墨色,嗓音低沉了好几度,“如果被我发现你骗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事关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的生计,这并非他一人的损失。
而且,竞选在即,他父亲就是想借着子公司上市的东风拼一把,如果公司在这时候出了任何意外……
唐言蹊提起手边的袋子,笑得一贯的厚脸皮,“你放心啦,如果这个世界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她顿了顿,眨眼,“好人,那肯定是我了。”
其实她想说,如果这世界上还剩下最后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可是想了想,又底气不足地咽了回去。
唐言蹊把几个大塑料袋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