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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走的很早,带走了自己零星的行李,我想着自己是时候独立搬出来了,程千绾那里也不方便去,还是租个房子吧。
我问公司请了半天假,去中介那里挑房子,边挑边砍价,最后敲定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普通居民房,签下合同爽快地付了钱,我最后点了一遍自己身上剩下的所有身家。
说少不少,但是说多也的确不多,我叹了口气,将行李放到家中,去了附近超市新买了一些日用品,重新收拾好房子后我就推开门打算回公司。
刚打开门,有人从门外推进来,“诶!”
是个男生。
是个长得……挺可爱的男生。
他冲我笑笑,露出一对虎牙,旁边还带着小酒窝,手里拿着一个手拿包,冲我打了个招呼,打完招呼就一头往里冲,“老刘跟我说这房子在找室友……”
他话说到一半连带着动作顿住了,“哦!你就是今天刚搬进来那一户吧!”
我点点头,对于他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好你好,美女我从明天起也会是你的室友了。”
他握住我的手上下摆了摆,我一脸懵逼任由他摆弄着我的手,心说,大兄弟……我跟你……也不熟啊。
“啊对了,我叫唐衣,你有空,唉算了我看你要出门也没空,你会做饭吗,我晚上人就先过来了,你要不买点菜回家我们一起吃一顿认识认识啊……”
“嘭”的一声,我在他身后把门摔上,拎着包走上大马路打车。
啥玩意儿,唐衣,我还叫炮弹呢……
我到公司的时候,跟房婕妤提到了我新租房子,她在一边皱着眉头,“舍友是个男的?没事吧?”
“没关系吧。”我说,“看着不像是正常的男的。”
“……那不是问题更大吗?”房婕妤递给我一粒悠哈,“你搬新家的时候烧香什么除晦气了吗?”
我摇摇头,“还有这个行道?算了吧,都是人,人比鬼还可怕呢。”
房婕妤没说话,冲我眨眨眼,“别那么消极,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好人的。”
我想了想,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程千绾那种热心肠呢。
傍晚的时候我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去了趟医院,压着点儿赶在医生下班前把报告做了出来,还是上一个老医生,带着厚厚的镜片,感觉她好像从来不擦,镜片上都沾满了灰。
她说,“你怎么回事啊?”
我说,“怀孕了啊。”
她说,“你是不是前几个月刚来过?”
我点头。
她又气又急,“你怎么这么不爱惜你的身体呢?既然不想要孩子就记得做措施啊……”
我后知后觉发现她这是在关心我。
她重重在病历本上戳了个点,最后给我配药,打印机发出吱嘎吱嘎的运转声,她转过头来看我,“你现在身体很差,这个孩子在你子宫里发育也没发育好,想生也很难。”
我咬了咬牙,我说,“是……和受刺激有关系吗?”
她说,“不然呢?你是不是怀着孕还喝酒抽烟啊?哎呦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作孽……”
我没说话,她一通数落,随后给我打了单子,提笔帮我预约打胎时间。
“最近都有空吧?”
我想了想,“要不,下个礼拜吧,我这礼拜刚上班,不能再请假了。”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看看我的脸,摇摇头啧啧几声又把话咽了回去。
付完钱拿了药,我走出医院,随手拦了辆车回家,一开门,里面就传出一道年轻活力的声音——
“哟!你来啦!”
我一脸震惊地站在新房子门口,唐衣穿着一件卫衣短袖蹦出来,跟高中生似的,一张脸白白嫩嫩干干净净,冲我笑笑,笑脸灿烂得硬是能把我的眼睛晃瞎。
我心说我还是老了……
“快过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买菜,我就自己买了食材,坐下来一起吃火锅吗?”
我往里看去,他在我们家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电磁炉,里面滚着番茄锅底,酸酸甜甜的香味飘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肚子真的跟着发出了咕噜声。
唐衣看着我脸色很差站在门口,主动给我让位,一路叽叽喳喳,“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说话?我真的不是坏人……”
我将药袋子放进自己的房间里,随后走出来,我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那么亲热……”
唐衣张着嘴巴愣在原地,随后默默地说着,“那我以后少和你说几句。”
我从厨房里拿出洗好的碗筷在他对面坐下,唐衣又开始兴高采烈地自顾自说话,“你喜欢吃鸭血吗?还有牛蛙,猪脑……”
这都什么跟什么重口味的东西!!
我说,“不用了,我吃素就好了。”
唐衣一个人叽叽喳喳就没停过,“我和你说,我哥哥吃饭也很沉默的,妈的特别气人,还不允许我说话,所以我才想着自己偷偷搬出来,你看,和你吃饭就轻松多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某种程度上你和我哥一样可怕……”
我抬起头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哥哥叫什么?”
“唐……”唐衣顿了顿,“我哥不让我告诉别人他叫什么。我们家里的名字都很保密的。”
我看了看他,“所以其实你也不叫唐衣对不对?”
唐衣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不方便把真名告诉你,所以看见你的时候,就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随便想了个唐一。”
感情他名字里面的一原来是数字一,而不是衣服的衣。
我说,“没关系,我也没有把自己名字告诉你,我就喊你唐衣吧。”
唐衣点点头,“嗯嗯,你喊我我肯定会应你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都喊我哥叫唐三爷!”
哐当一声调羹摔在桌子上,唐衣被我吓到了,赶紧过来看我的脸色。
我手哆嗦着,用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
我说,“你刚刚说什么?”
“你别用这种脸色看我嘛……”唐衣喝着汤皱着眉,“跟我哥一样,怪可怕的……”
“你哥哥又叫什么?”
我站起来问他,“唐三爷?你哥哥叫唐为对不对?”
唐衣愣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来不及想理由,他就放下筷子看我,“姐姐,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也是道上的人?”
我想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你说话自己小心点。”
唐衣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脸要死的样子,“卧槽,真倒霉,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落到了自己人手里。”
我喝着酸奶说,“我不会把你送到你哥手上。”
唐衣立刻瞪大眼睛,“真的吗!”
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扑到我面前,哐哐拍着桌子,火锅汤底都给他拍得晃出来几滴,“姐,我就在这里住没几个月,你可别为难我啊。”
我没说话,默默喝汤。
唐衣坐回去陪我一起喝汤,快结束的时候他站起来一起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了一句话,“最近我哥在家里不好做啊,他因为一个女人弄得家里面的几个长辈都不开心了,位置坐不稳。”
我冷笑一声,“女人叫虞晚眠吗?”
唐衣差点摔了碗筷,声音都抖了,“姐,你是什么人啊,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没说话。
唐衣去厨房里把碗洗好,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对我喃喃着,“姐,你可千万别趁着我哥这会儿趁虚而入啊。”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心眼啊,真要想做什么的道上人早就被他刚才一通话说得下黑手去了,还轮得到他叮嘱?
我没说话,看他穿着围裙这幅样子走出来,比我还像个人妻,经不住还是乐了,“我对你哥的位置没兴趣,放心。”
吃完饭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没有开电视,唐衣坐在一边,缩成一团玩游戏,我看了眼他长得又细巧又干净的样子,应该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下意识开口道,“你哥哥很疼你吧?”
“是的,我哥最疼我了。”唐衣抬起头来,完全不像唐为那样身上带着杀气,明明是黑道出来的,眼睛却干净而又澄澈。
我沉默了一会,拿着包站起来,打算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唐衣在背后喊我,“姐,你要去哪啊?”
我说,“我去办点事。”
唐衣扒拉着门,“你……你不会,要,要杀人去吧?”
我笑了,“别把我想那么可怕,我晚点就回来。”
唐衣在门口站着点点头,像个小保姆似的冲我挥挥爪子,“那你路上小心。”
我没应他,径自走出楼道,打了辆车,车子便飞快驶向别的地点。
******
再一次回到黎悯家中的时候,我全身上下血液都在沸腾。
黎悯坐在客厅沙发上,我一进去,整个客厅的灯就都亮了,我下意识眨眨眼睛,就对上了他冰冷的视线。
他说,“你还知道回来?”
我走上去,坐到他对面,然后正视他。
这短短数月时间发生了太多时间,我们都经历了无数磨难,早就不像最初那样单纯的肉体关系了。
我惨笑一声,对着黎悯道,“黎悯,我又怀孕了。”
又字一出,我看到黎悯直直变了脸色。
我就像最初那样伸出手,冲他要钱,“给钱,一千八。”
黎悯坐在那里,表情震惊,甚至连身侧的手指都攥成了拳头。
他看着我,像是透过我想看到更深刻的东西。
他问我,“祝贪,你又怀孕了?”
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单子来,我说,“你也知道,我被唐为折磨过,所以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没发育好,黎悯,我想生下他都没办法。”
黎悯脸色白上一分,他的脸本来就白,现在更加得没有人气,苍白而又冷漠,“是在你朋友家里那次吗?”
我理了理头发,“谁知道呢。”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黎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来,他的眼睛思思盯着我,瞳仁里有一整片凋零而又绝美的机械银河,寂寞又苍凉。
我看着他这样盯住我,似乎要把我身体穿透。
他将手按在肩膀上,死死按住我,轻声道,“孩子不能生下来是不是?”
我笑得很开心,“是啊,你不是应该轻松吗?托虞晚眠的服,这孩子从一开始发育着床的时候就因为我受到了刺激,所以哪怕以后长大了,也只会是一个死胎。”
黎悯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喃喃着问我,“为什么?”
我好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痛得鲜血淋漓的表情。
我压低了声音喊他,“黎悯,你不是说我不配生你的孩子吗?”
“你不是还怀疑我在外面有男人吗?”
“怎么,上一个孩子打掉的时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一个孩子,你怎么还替它心疼起来了?”
我笑着冲他眨眨眼睛,“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我为了你,失去了两个孩子呢。”
黎悯按着我肩膀的手在颤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用尽力气盯着我,那表情恨不得将我撕碎,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杀意,又看到了自己无数遍死在他手里的惨状。
我想,总算能让我赢你一局。
我说,“你现在装出这幅样子来给谁看呢?黎悯。赶我走的是你,羞辱我的是你,最后放弃我的还是你……你说说看,这样一个你,凭什么让我难受痛苦还要傻兮兮地替你生孩子呢!”
“祝贪!”
我听见他痛苦的声音,像是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