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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监护仪嘀嘀的声音。
应呈玦想到了什么,想开口问风宓阳,又说不出口。
风宓阳瞧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儿,就觉得碍眼,“有屁快放!”对待这男人,风宓阳一向没有耐心。早些年,他差点一枪崩了他的头,若不是因为风未晞肚子里的孩子,应呈玦此时,只怕已经化成一抔黄土了。
应呈玦表情有些隐忍,也有痛苦,风宓阳大概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果然,应呈玦问了,他问:“那个孩子”
他话还没问完,风宓阳不耐烦听了,一挥手,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应呈玦狠狠一怔,跟着,眼里浮出浓浓的愧疚和痛苦。
见他这么痛苦,风宓阳只是哼了哼,详细说道:“当年她去找你,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你又将她绑起来吊了一夜,最后还给了她一枪。那孩子又不是神仙,当天就流产了。”风宓阳说完,仔细盯着应呈玦的脸看,看到他那张小白脸顿时失去了血色,风宓阳突然觉得解了口恶气。
“姓应的,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信任晞晞又如何?你带给她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那个死了的孩子,你会一辈子都愧对他。”风未晞的话很残忍,应呈玦都不敢去想,一旦楚未晞恢复所有记忆,摆在他们面前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欣赏够了应呈玦痛苦自责的样子,风宓阳此行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临行前,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眼应呈玦,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那杜小姐,长得跟我们晞晞有些像,你说巧不巧?”风宓阳投了颗深水炸弹,拍拍屁股,潇洒走了。
应呈玦却拧紧了眉心。
杜慕唯长得像风未晞,这之中的原因,应呈玦已经猜得**不离十了。他想不通的是,风宓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发现了什么?
楚未晞在次日早晨再次醒来,这一次,她的精神要比前两天好些。
前些天,她就没有张嘴说过话,这会儿见她醒来,应呈玦老实地站在一旁,竟不敢开口跟她说话。
楚未晞抬眼望着应呈玦,那双眼睛依旧漂亮,但她的眼神却有了些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亮,里面多了些复杂的东西,让应呈玦看不透,也不敢看透。
楚未晞慢慢转了头,望着床头柜上那只红玫瑰,像是没看到应呈玦这个人。
应呈玦心都凉了。
她的反应,太不同寻常了。
“未晞。”应呈玦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楚未晞眨了眨眼睛,没有吱声。
应呈玦握紧双手,费力问了句:“你、都想起来了?”他这话,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肯定。
刹那间,楚未晞心里千帆过尽,心很累,也很疼。
“应呈玦,给我些时间,好吗?”
应呈玦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她果然全都记起来了。
“好。”
应呈玦离开了病房,楚未晞,不,应该说是风未晞,这才将自己的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她看着自己这双陌生细腻的玉手,竟有一种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的错觉,仿佛那险象丛生的前世,根本就是虚构的。
梦醒来,她仍是楚未晞,而风未晞只是一个臆造出来的人。
可心中闷闷的疼,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那不是梦,那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梦里,伤她的人爱她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198章 斯里是个演技帝【一更】
应呈玦并没有真的离开,也不敢离开,他直接让人在住院部收拾出一间屋子,做了临时窝点。他刚回到简陋的屋子里,银二的手下白陌便拿着一份文件,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来。”
白陌走进屋,扫了眼房间,下意识蹙眉。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张单人皮椅、一张单人床。他们的玦爷就坐在办公椅上,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很专注。
白陌将文件放在桌上,瞟了眼电脑,发现他们的玦爷竟然在透过监控偷窥未来夫人的一举一动。
“玦爷,这是寅面的资料。”寅面这人神秘诡谲,想要收集他的详细资料并不容易,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拿出这份相对详细的资料来。
应呈玦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来,指了指一旁的床,跟白陌说:“坐。”
白陌也不拘谨,屁股只挨着床沿边坐下,便不再做声。
应呈玦翻开资料,仔细浏览寅面的生平。
寅面这人的确很厉害,他在杀手榜第一的位置上盘踞了很长一段时间,前两年才被后起之秀给顶了下去。但这并不代表寅面没有以前厉害了,他只是变得低调了。
根据银二他们收集的资料,应呈玦这才知道,寅面跟杜慕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杜慕唯到底哪点好,竟让寅面爱得死心塌地。
翻开下一页,应呈玦瞥了一眼,目光倏然凝固。
“寅面是个医生?”
白陌嗯了声,“是的,据传闻,寅面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对人脑部结构十分感兴趣,是一位脑科专家。”
应呈玦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脑科专家。”
他想到了一些可能性,又问白陌:“六年前,寅面跟杜慕唯就已经认识了?”
“他们八年前便认识了。”
“哦,是么?”应呈玦目光回到资料上,又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他合上资料,望向白陌,问道:“这寅面,六年前也在美国?”
“是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应呈玦不说话,白陌也就不敢说话。
门外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这却更显得医院过分安静了。
应呈玦随手拿着资料翻着玩,又问:“杜慕唯这几年的出行记录,你们查清楚没?”
“已经查清楚了。”
“六年前,她去过德国,是不是。”
“您怎么知道?”白陌有些惊诧,杜慕唯去过一趟德国,的确就在六年前。“她那次去德国行踪很隐蔽,没有带保镖也没有兴师动众,只在德国呆了两天就回美国了。”
应呈玦点点头,他对白陌摇了摇手,白陌心领神会,站起来,打开房门,离开了。
应呈玦将手中的资料撕得粉碎,他掏出烟来吸了一根,然后起身打开窗户。任由初秋的风吹散一身烟味,应呈玦这才离开房间,去了楚未晞病房。楚未晞并没有睡,她在打点滴,视线则望着窗外。
听到开门声,楚未晞并没有回过头来。
身旁的床沿塌下去一截,楚未晞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木香的香水味。
“中午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送过来。”应呈玦想伸手握一握楚未晞的手,但他不敢。
楚未晞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她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应呈玦手掌心。应呈玦整个人僵了一下,跟着,眼里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来。“未晞…”
楚未晞嗯了声,脑袋还在他掌心蹭了蹭,“我想吃鱼片面。”
应呈玦正要点头,又听见楚未晞说:“你做的。”
应呈玦笑容更深了一些,“好。”
已经十点半了,纵然他还想留在这里多陪陪楚未晞,时间上也不允许。“我这就回去做,你先睡会儿,做好了我再叫你。”
“…好。”
留恋不舍的将自己的手从楚未晞脑袋下抽出来,应呈玦又盯着楚未晞看了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离开。楚未晞望着他离开,确认他真的走了后,眼神里的依赖和暖意顿时消散了。
他在这里,楚未晞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他走了,她便松了口气。
想起所有过去,楚未晞现在对应呈玦的感觉很复杂,她仍是爱他的,可她的爱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她有了顾虑。但她对应呈玦的恨,仍没有彻底释然。
放下仇与怨,这或许需要时间来治愈。
楚未晞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便干脆睁眼看着窗外,等待又一天的过去。
应呈玦去超市买了食材,没有回应宅,而是开车去了市区的公寓。他做了两人份的食量,直接在公寓里吃了面,这才提着面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楚未晞已经睡过去了,应呈玦在她床旁伫立了一会儿,这才将她唤醒。
楚未晞醒来后也不怎么说话,就看了眼床头柜的食盒。
应呈玦打开食盒,端出鲜鱼片做的面,里面有几片青菜和两颗小西红柿。楚未晞身体还虚弱得很,只能让应呈玦喂她吃东西。应呈玦直接坐上床,以半搂的姿势抱住楚未晞,喂她吃面。
躺在他的怀里,楚未晞无法忽略自己悸动的心。
她尽量多吃了些,又喝了几口汤,这才摇头说:“不吃了。”
碗里还剩一半食物,应呈玦不顾楚未晞的诧异,将剩下的全部吃进了自己肚子里。放下碗,见楚未晞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应呈玦有些疑惑,便问她:“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么?
楚未晞盯着床头柜上的空碗,这才说:“你以前从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应呈玦沉默了一会儿,她说的以前,应该是在德国的时候。应呈玦避过她的伤口,紧了紧怀抱,才说:“是你吃剩的,我又不介意。”
楚未晞垂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将他这话听进去。
两个人抱着温存了会儿,楚未晞有有些精神不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应呈玦一动不动,现在对他来说,能这样抱着她,都是祈求来的福气。他原以为恢复记忆的未晞会一脚踹开他,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但她却没有。
楚未晞在试着跟自己重新来过,尽管这一过程会很艰难,但她没有放弃,她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应呈玦感激不尽。
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个半钟头,应呈玦手都酸了,也没有松开手。
后来,他也就这样睡着了。
护士来给楚未晞打针,看到这两人的睡姿时,微微一愣。她放轻了脚步,拍了拍楚未晞的手背,楚未晞立马惊醒,见是护士,眼里的戒备冷意这才退去。
“伤口还疼的狠吗?”护士小声问。
楚未晞摇了摇头,“受得住。”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护士有些佩服楚未晞,“你真坚强。”
护士将针头插进楚未晞肌肤里,楚未晞也没有眨一眨眼睛。护士走后,楚未晞微微抬眉看了眼身下的男人。应呈玦头靠着床头,竟然还没有醒。楚未晞看清楚他眼底的青黛之色,心有些触动。
他这几天,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楚未晞轻轻地换了个姿势,竟然很快又睡着了。
应斯里放学后,让阿标将他送到了森兰医院,他在医院外的花店买了一捧花,走进了住院部。住院部的电梯总是拥挤不已,应斯里一个小孩子被一群大人挤在中间,小得可怜。
到了八楼,他一边喊着让一下,一边往电梯门边移动。好不容易挤出电梯,应斯里手上的鲜花都快被挤烂了。他将被挤坏的花儿抽了出来扔进垃圾桶,这才快步走向楚未晞房间。
他轻轻推开门,一走进去就看见了相拥而眠的父母。
应斯里觉得自己挑错了时间,他应该晚上来的。
楚未晞浅眠,门把一响,她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发觉来者站在门边迟迟没有抬腿进来,楚未晞觉得诧异,这才抬头看向病房门。那孩子穿着白色灰格子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卡通针织马甲,穿一条浅蓝色长裤,手里抱着一束百合与康乃馨混合的花束。
小孩儿乖乖地站在那里,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