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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开车别墅区,在奉城漫无目的游荡。最后,他将车停在城中村。这里住着奉城本地的居民,很多都是老人,因是大年三十,老人家的后人全都回了家。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团年饭,风宓阳坐在村口的石凳上,闻到了一股股的肉香和菜香。
他看着一拨又一拨孩童举着气球,打打闹闹从他身边跑过去。
他望着那些孩子,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他被风雨夜带回去的时候,才四岁多,风雨月一直对他很好,他起初也很尊敬风雨夜。直到十岁那年,他半夜醒来,发现风雨夜在偷吻他。风宓阳吓坏了,却不敢做声。从那天起,他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他尊敬的父亲,竟然对他抱有不一般的心思,这足以吓坏他。
风宓阳止不住地想,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自己的父母是死是活?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了,是家境贫穷,还是出了意外?如果自己有父母,他会不会也像这些孩子一般,童年的记忆里也会充满了欢声笑语与压岁钱和鞭炮?
他一个人在石椅上坐了很久,久到家家户户都开始吃团年饭,久到天快黑了。
他也想回家,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回到哪里。
他没有家,家里也没有人等他。
河对面一个窗户里,站着一个老婆婆,她一直盯着石椅上的青年。她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了。她想,这孩子或许失去了家人,不然,谁会在这个好日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小伙子,你也一个人么?”
风宓阳闻声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穿花棉袄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着该有七十岁,身上穿的衣服干干净净,头发梳的很整齐,脸上生了老人斑,脸却很干净。
风宓阳注意到,她的用到的措辞是‘也’。
“婆婆,你也一个人么?”风宓阳问。
老婆婆歪头笑了笑,说:“三年前,我不是一个人。”她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哀伤之色,“我曾有一个儿子,他脑子有些不清楚,三年前的冬月,我出门去买菜,他见下雪了,就去接我,结果这一走,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风宓阳眯起了眼睛。
一个痴傻儿,也是妈妈的宝贝。
他不痴傻,却被父母弄丢了。
“小伙子,你若也是一个人的话,就陪我这老婆子吃顿团年饭吧。”
风宓阳坐在矮小却干净的屋子里,桌上摆着八大碗。炖肘子、红烧肉、肥肠、腰花、肉丸子、饺子…
老婆婆递给风宓阳一双筷子,说:“我娘家是东北的,我家过年,每年都做八大碗。孩子,来,尝尝我做的炖肘子,我年轻那会儿,这可是最好的菜。”
风宓阳伸筷子夹了一块瘦肉,吃进嘴里,半天不说话。
“小伙子,好吃不?”老婆婆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风宓阳。
风宓阳盯着面前的八大碗,嘴里嚼肉的动静慢慢减慢。他喉咙一滚,用力吞下那块肉,才说:“好吃。”他又夹了一筷子腰花,和两块红烧肉。最家常不过的菜,风宓阳吃的津津有味。
老婆婆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才说:“这孩子,过年可不能哭。”
风宓阳一愣。
他拿着筷子的右手摸了摸脸,摸到了一脸湿热。
怎么就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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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我们给阿阳和小絮儿吃肉好不好
☆、250章 风宓阳:我紧张【一更】
风宓阳飞快地抹了把脸,心绪变得无比平静。
吃完饭后,老婆婆又从自己的红棉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风宓阳眼前。
风宓阳惊讶问道:“这、这是什么?”
“压岁钱。”
风宓阳俊脸一红,压岁钱,那不是发给小孩子的么?
老婆婆伤感地说:“我家那傻孩子,直到四十岁了,还要找我要红包。他人不在了,红包我却每年都准备着。今年你也在我家吃了团年饭,这压岁钱,你得收着。就当是…”就当是安慰安慰她这老婆子的心。
风宓阳伸手接过红包,他捏紧了压岁钱,说实在的,他这辈子扛过枪玩过刀,提过装着几十上百万美金的箱子,可那些东西,都没有这一纸压岁钱来得沉重。
谢过老婆婆,风宓阳将红包小心地揣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离开她家的时候,他又扫了眼电视机旁的相框,将里面那个中年男人的模样记住。
…
风宓阳离开城中村,开着车晃悠到护城河边,今晚河边有许多年轻人,他们都买了许多烟花棒,拿在手里点燃了转圈圈玩。风宓阳觉得新奇,中国人过年都会玩这个么?
入乡要随俗,风宓阳下了车,也跑到摆摊的小摊铺上买了一大捧烟花棒。他又特意买了个打火机,一个人坐在跑车车头,玩了两个钟头的烟花棒。
他看着烟火棒在自己的手里燃烧、绽放、直到火焰归于黑暗。
他在想,人生就跟手里这烟花棒一样短暂,灿烂了几时便归于尘土。
想的正出神,一声烟火爆炸声惊响,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烟火绽放声接二连三地在空中响起。所有人都惊呼起来,抬头望着天空的绚烂,许多人都忍不住掏出手机和摄影机摄像拍照。
由奉城政府组织,由各家大公司出资买的无污染烟花在奉城的天空上炸开,一朵又一朵,十分美丽。风宓阳缓缓抬头,烟火在他蔚蓝色的眼眸里依次绽放,流光溢彩,绚烂至极。
身旁响起陌生人的欢呼声和互道新年快乐的声音。
他望着身边的年轻人,抿着唇的轻轻张开:“新年快乐,风宓阳。”他对自己说。
说完,那一刻,风宓阳忽然感到很孤单。
身旁所有人都有家人朋友陪伴,成群又结队,唯独他,是孤单一人。
季硕山上,应呈玦一家人跟银家兄弟,以及被他们拉来打麻将的苏絮都站在院子里看烟花。烟花实在是好看,大家都看得入神,忽然,苏絮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信息。
是李星洲。
苏絮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
李星洲站在医院的天台上,看着满城烟花,嘴唇动了许久,艰难地喊出一声:“小絮…”
男人的声音,包含了太多让人心沉的东西,苏絮张了张嘴,想起过往种种,狠心不说一个字。
苏絮的沉默以对,让李星洲感到欣赏。
对着电话沉默了很久,最终,李星洲也只有资格和勇气对电话那头的女人说:“新年快乐。”从苏絮十九岁那年认识他开始,这是第一次过年,他不在她身边。
那一瞬间,苏絮脑海里闪过许多曾经温馨的画面。
以往,无论多忙,她与李星洲都会在年底腾出假期,然后在他们的房子里自己动手做饭,一起过年,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
曾经有多幸福温馨,现实给苏絮的打击就有多沉重。
她张张嘴,却连一句新年快乐也说不出来。
拇指一点,苏絮挂了电话。
既然说好了彻底放下,没必要再藕断丝连。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李星洲仍握着手机,将它放在耳旁。直到冷风吹僵了他的手,李星洲这才放下电话。他讲电话放进兜里,转身下了楼,却在楼梯转角处,看到他的美娇妻拿着电话,对电话那头的‘陌生人’默默掉泪。
李星洲站在转台处,没有出声。
苏絮忽然没心情再看烟花了。
她转身准备进屋,刚走几步,手中的手机又唱起欢快的铃声。
以为是李星洲,苏絮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打算将手机关机,然而,这一次,屏幕上出现的人名却是神经病先生。
风宓阳?
苏絮接了电话,手机刚靠近耳边,就听见风宓阳吊儿郎当的对她说:“苏美人,长夜漫漫,寂寞得很,要不今晚,咱俩凑合挤一张床得了?”
她听出他不正经话语深处的落寞。
很奇怪,苏絮越来越能从风宓阳的支言片语中察觉出他的心思。
这有些不可思议。
苏絮对着电话沉默。
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嚷着闹着要追她的成年男性,在大半夜的邀请她去挤一张床,这话隐含的是什么意思,苏絮心里明白。
她犹豫了。
要不要接受风宓阳的邀请?
知道苏絮在犹豫,风宓阳并不失落。他仰头望着头顶尽数绽开的烟火,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这么的想见见苏絮。“小絮儿,你来找我吧,我在护城河边。”
手里的烟花棒燃完了,风宓阳又很轻声地说了句:“这里好多人,可我,只有一个人。”
苏絮心肝儿一颤。
好…
“好啊。”脖子一伸,苏絮也跟着生病了。
风宓阳吹了声口哨,“我等你。”
…
烟花放了十五分钟,热热闹闹的爆炸声这才停息。
一群人回到屋内,苏絮将没打完的牌局打完,然后起身告辞。她今晚赢了不少,银大他们不肯放她走,没办法,苏絮一口气在群里发了六万六的红包,他们这才肯放过她。
开着车,沿着季硕山的盘山公路下山。苏絮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搁在唇边,时不时的用手指揉一下唇。
她直视着车前方,心跳并不平静。
这就是要去见P友的心情?
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靠近中央广场的护城河边上,总是人群聚集最多最热闹的地方。风宓阳没告诉苏絮他的具体位置,苏絮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
这会儿接近一点了,不少人都回了家,但也有夜猫子还流连在河边喝酒唱歌放烟火,徘徊着,不肯回去。
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风宓阳。
他仍坐在车头,顶着一头闪瞎眼的鲨鱼头金短发,望着身边玩闹嬉戏的年轻人。风宓阳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他穿一件深蓝色衬衫,衬衫外罩着一件白色的花纹毛衣,最外面的黑色皮衣大敞开,他手里还拿着几根烟花棒,那烟花棒的色彩映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斑驳迷离。
风宓阳就像是LED灯释放出来的彩光,绚烂迷人,看得见摸得着却抓不住。
望着风宓阳,苏絮出神了很久。
回过神来,她赶紧打开包,打开化妆箱,对着镜子,快速地画了一个淡妆,还往脸颊抹了淡淡的桃花粉色胭脂,在选择口红的时候,她遗弃了霸气嚣张的玫瑰红,刻意的选了一管蜜粉色的口红。
精心描绘好唇形,又涂抹上口红。
苏絮用细长的手指拔弄了几下头发丝,将长卷发炸成一个慵懒的马尾。确认自己的打扮以及妆容都很完美,苏絮这才轻咳几声,推开车门,朝风宓阳走过去。
她还没走近车身,风宓阳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见到苏絮,风宓阳明显愣了一下。
苏絮穿一件黑色紧身毛衣连衣裙,外披一件红色羊绒及膝大衣,长及大腿的红色绒面高跟长靴紧裹着她的长腿。风宓阳盯着苏絮的脸看了半晌,看得苏絮都有几分紧张了,他才笑嘻嘻地说:“你扎头发的样子很好看。”
“是、是么?”苏絮竟然有些结巴。
搞什么。
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竟然因为异性的一句夸赞紧张起来。
苏影后深吸一口气,走到风宓阳的车子前头,她也想要坐上去,奈何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风宓阳跳下车头,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搂住了苏絮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