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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六六大顺,六监室似乎自带光环。最神奇的是,里头关押的嫌犯几乎都运气不错,判刑的从轻发落,模棱两可的无罪释放。进了六监室等于一只脚出看守所大门,于是六监室分外受大家欢迎。
雷震东咬牙:“领导,你对我好,我看你面子。不然我肯定恁死这畜生。妈的,老子的老婆都敢挂嘴边嚼舌头。”
“你想开点儿,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被人嚼舌头。难不成梦中情人见了面,就是喝茶纯聊天啊。脏话不过是说出来跟没说出来的区别。”
隔天狱警就宣布了雷震东换监室的消息。
崔虎如释重负,他已经被迫刷了快二十个小时的牙,牙床都白了。
耗子战战兢兢,没雷哥护着,他这个叛徒在本监室会死的。
雷震东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以后断了那玩意儿。你在里面这么多天碰不到,我也没看你死掉啊。你要是想正经当个人,就坚决不能再碰。”
耗子睁大了眼睛,黑框眼镜都要掉下来了。
雷震东抬起头看监室里头的其他人。毒。品泛滥的问题现在已经成为社会毒瘤。这间房中关着的一半人都碰过毒。品。
“你们也都是,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人在外头,个个都说离了毒品要死了。实际上,你们被关在里头的时候,我也没见你们谁死了啊。说到底,该断的圈子就得断。
有人不想当人要当鬼,所以拉着旁人也做鬼。真为你们好的人,会拉着你们吸毒?摸着自己的良心想,要是你们自家的孩子碰毒。品,你们想不想打断孩子的狗腿?”
一屋子的人全都噤声了。
雷震东的零食跟香烟都没拿,全留给了他们。
昨晚青青来看他,又给他上了监票留了烟跟零食。她就像是位笨拙的家长,不知道该怎么爱自己的孩子,只能竭尽所能提供最优渥的物质条件。
崔虎没好气的瞪着雷震东,王八蛋,到最后还不忘收买人心。有钱人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渣的畜生。
“看什么看!”他瞪着耗子,阴测测地笑,“去啊,跟着你雷哥走啊。我们这儿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耗子蜷缩在角落里头,一声都不敢吭。
狱警又过来发判决,崔虎得转去监狱了。他的上诉被驳回头了,再也赖不住。
耗子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还是雷哥在天有灵,去了六监室也能庇佑他。
雷震东要知道自己被人这么诅咒,肯定得气晕过去。他就说关进来的人文化素质太低,他这样的在这儿都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回头他得跟青青说说,他很优秀,他挺骄傲。
六监室因为自带神秘光环,关进去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所以相当神奇的一片和谐,完全连戏都不用演,就能拉出去当样板展示。
雷震东十分怀疑六监室的幸运色是看守所给涂上去的。他们手上经历了那么多嫌犯,什么人会定什么罪名,看守所的人会心里头没数?故意将情况不严重的集中到一起,好让其他嫌犯也有个奔头。
“哎哟,真是麻烦领导了,崔虎都走了,我这占了六监室的宝座,良心有点儿说不出去。”
狱警一挥手:“行了,让你调监室是领导们商量后决定的,也给你沾沾喜气。省的你爱人又要上我们看守所哭。”
雷震东的心一抽一抽的,连达成所愿的兴奋都被青青的泪水泡化了。
“摸着良心说一句,你出去了可得好好对你老婆。人家待你,正儿八经的死心塌地。我听说了,她可是动用了自己娘家的钱给你在外头想办法。”
雷震东叹气:“我这辈子都欠了她的,做牛做马都还不清。”
“多想想家人在外头的不容易,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狱警年纪不大,却很擅长见缝插针地做思想工作,“什么为国为民,不说那么多远的。你想想自己失去自由,爹妈老婆孩子怎么办,想清楚这个,你还有胆子乱来吗?”
六监室的门打开了,狱警介绍了新人,又强调了一遍纪律:“都好好相处,不要闹事,别自己没事找事,坏了好运道。”
监室的门又关上了,雷震东因为是新人又是个出了名的大款,被安排到老三的位置。他笑眯眯地请大家晚上开荤吃顿好的,目光偷偷地睇着二号铺上的男人。
小蒋在西城区看守所磨叽了半个月也没套上近乎的人,总算是叫他给碰上了。
第93章 猩红的往事
二号铺上躺着的人约莫四十来岁; 保养得却不错,一张脸跟发面馒头似的,居然连皱纹都不明显。
他中等身材中等个儿; 身上不带丁点儿穷酸气; 尽管在看守所已经一出就进待了小两年; 依然没显出落魄的困窘。
雷震东拜见了一号铺的老大,允诺这两天就有四条好烟送进来; 三千块钱的监票也马上到位。
老大刚收到判决书; 居然上诉有效; 减了他两个月的刑期; 心情尤其好。他吃了供奉,很愿意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直接点头准许他在监室里头自由活动。
雷震东一整天都蛰伏不动,只跟监室里头的老人打了招呼,完了该吃吃该睡睡该做工做工。
一直到放风; 大家都想方设法躲着监控抽烟的时候,他才凑到了二号铺身边; 开门见山自我介绍:“李哥,我是林副局长的女婿。”
李志忠眼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 似乎在评估这人硬凑上来套近乎的用意。他叼着根香烟,隔了半天才笑了笑:“我没兴趣跟你抢一号铺,他出去之后; 你随便。”
雷震东摇了摇头:“我也没兴趣。我家里头在给我办取保候审。”
“哦; 恭喜啊; 说不定你没两天就出去了。”李志忠点了火,狠狠地吸了口烟,白色的烟圈后面,他脸上淡淡的,这恭喜也说的轻飘飘。
“这些年,我爱人一直惦记着公安局的叔叔伯伯们。”雷震东只看着对方吞云吐雾,自己却不动手。
看守所里头条件有限,他抽了烟牙齿变黄了就没办法处理。被青青看到,她肯定又要掉眼泪。怀了孕的青青愈发娇滴滴的,她眼睛一红,他就心疼。
李志忠见实在没办法装不认识了,只得皱着眉头勉强地笑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那丫头了。她爸就这么个宝贝疙瘩蛋。要是他老人家还在的话,碰上进看守所的女婿,能打断你的腿。”
雷震东笑了笑:“可不是么,我欠我老丈人一顿打。”
李志忠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示意自己要到旁边去了。
雷震东却开口喊住他:“李哥,还没跟你道谢呢。当初多亏你们照顾我爱人。”
李志忠有点儿厌烦,他不干警察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硬凑上来套这个近乎。
“别客气,也轮不到我照顾局长家的千金,都是工会主席她们那些女同志的事情。”李志忠笑了笑,“你忙你的。我去那边晃晃。”
“李哥,其实我是想问问当年的事。”雷震东嘴里头嚼着口香糖,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含混,“我爱人一直惦记着案子没破。”
“嗐。”李志忠脱口而出,“那案子的情况,你们两口子应该问赵建国啊。我看在电视上,你们不是挺熟的嘛。”
话说出了口,李志忠又懊恼。
在看守所待久了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小事,时间一长总能适应。最讨厌的莫过于总找不到能说上话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守所关押的人素质太低了,管教干部又不可能总跟犯人说话。
李志忠好不容易碰上个能讲话的人,结果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他不得不自我安慰,算了,问十八年前的案子,总比盯上他问田大鹏的事情好。
人的适应能力让大自然都叹服,李志忠没用两秒钟就迅速释然了:“我当年主要做行政工作,不是专案组的人。”
“我听赵叔说,我岳母出事的时候,李哥跟我岳父都在公安局。”
李志忠心中百十个念头翻滚,他近乎于恶意地眯了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雷震东:“怎么着,你这是在排查嫌疑犯呢?”
雷震东笑了:“杀我岳母的凶手不是到现在还没抓到么。碰见李哥你,我能不问问吗。”
“小子哎,你查我呢?我说好端端的,我一个蹲看守所的人,怎么热闹成这样了,还有人盯着我查。”李志忠嗤笑出声,悬着的心掉进了胸腔里头。
天大的事情,只要跟他没关系,那都不算事儿。
雷震东眼睛笑出了弧度,讨好地又偷偷递了根烟进去。
上好的牌子,蹲久了看守所的李志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抽到的好货。
沈家是大户人家果然名不虚传。沈家的女人都是多情种子也名符其实。他那位老领导也是眼睛被牛屎给糊了,才不知道什么是真金真宝。
看看这小子,多精明。自己的钱都被冻结了,离了婚的前妻依然对他死心塌地,拿出娘家的祖产搭救他。
李志忠眯眯眼睛,接了烟续上火,算是笑纳了雷震东的进贡:“想问什么啊。”
雷震东做出了喜出望外的模样,心里头的巨石跟着落下了。只要李志忠不时刻提防着,那就有撬动的时候。
岳母的死,始终都是青青心里头的一块巨石。雷震东虽然答应妻子不再调查这件事,但原本就有熟人在新市公安局,他怎么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雷震东的切入点是岳父的时间证人。青青一直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过,她对林副局长怀有强烈的抵触情绪。也许这个时间证人能够解释很多问题。
可让雷震东惊讶的是,在调查这位离职警察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不少蹊跷的地方。
比如说这位叫李志忠的警察,为什么辞职?
官面上的解释是个人因素自行辞职。说白了就是嫌弃干警察的收入太低,人家不乐意了,自己出去找饭吃。
然而雷震东的熟人通过跟公安局老人喝酒套近乎,居然翻出了不可说的内幕。
李志忠之所以辞职,是因为在公安局的一次联合行动中,被当场逮到了参与倒卖军备品。卖的是军用望远镜,他是下家,据说干一次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简直让办案的警察都眼红了。
家丑不可外扬,新市公安局的领导自觉丢不起这个人,强行把这事给压下去了。接受了内部处理之后,李志忠自己打了张辞职报告走人。
老警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唏嘘。当年他们几个知晓内情的傻乎乎地同情李志忠丢了铁饭碗。现在想想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呸!人家目光放的多长远,自己出去挣大钱了,正儿八经用金饭碗吃香的喝辣的。
倒卖军备品算什么啊,那些年,军队里头的丑事多了去。
雷震东原本带查带不查的,不算多上心。陈年旧案要真那么好破,哪儿来的悬案?一直查到这儿时,他才正经产生了兴趣。
他自己特种兵出身,天然对部队怀有深厚的感情。新市地方小,没有部队驻扎。李志忠倒卖军用望远镜,那就不太可能是底下的小兵从部队偷出来的,散买散卖。
这人的上家是谁?一般人怎么能从部队里头捞出军备品来。辞职不干警察之后,李志忠又靠什么营生,是不是还再干倒卖军备品的活儿?
雷震东起了心思查人,就开始沿着线往下顺。
从公安局辞职后,李志忠直接搬了家,但跟以前的朋友还不算彻底断了联系,每年也回家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