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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帽成婚-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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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虽然上了三十度,但晾了一个多小时的饭菜也早就冷了。沈青不介意开水泡饭,雷震东却端了饭盒出去:“我再炒两个菜。”
  沈青拦住外婆伸向鲜奶蛋糕的手,哭笑不得:“下午再吃,到饭点就该吃饭。”她没坚持水泡饭,只点头叮嘱丈夫,“外婆不能吃太咸。”
  常年照顾沈外婆的护工笑了:“沈医生哎,雷总比你还细心呢!我去给阿婆晒被子啊。”
  房间里剩下了沈青跟外婆。她拿出篦子跟外婆箅头发,这种细密的梳子市面上早就罕见,沈外婆却习惯用它篦头。即使已经老年痴呆,她依然保持格格正正的体面。沈青帮外婆梳了个田螺髻,她只会这一种发髻。外婆没生病的时候讲究的很,可是沈青没有精力去维持这份讲究。
  外婆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一直从镜子里头追着外孙女看。等到沈青抿好最后一缕头发,沈外婆握住了外孙女的手,声音热切而肯定:“她该死。青青,她该死。”
  沈青的手颤抖了一下,篦子砸到了地上。“嘎吱”一声,门开了。她本能回过头,对上了雷震东的视线。
  雷震东端着托盘进门,催促妻子跟外婆:“吃饭吧,清炒南瓜藤,南瓜藤是刚摘的。”他放下了托盘,捡起地上摔成两半的牛骨篦子,笑了笑,“回头再买一个吧,这东西真不禁摔。”
  他手一扬,篦子应声入了垃圾桶。
  沈青“嗯”了一声,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她抬起了头,看见了镜子中自己疲惫的脸。苍白而瘦削,褪尽了血色,嘴唇也干裂起了口子。身后的阴影移动着,覆盖住她的身体,雷震东跟在后头进了卫生间,抓起了水流中她的手,扣住脑袋就要亲下去。
  沈青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朝后踉跄了一下,雷震东的嘴唇落到了她的鼻尖上。沈青眼前出现了黑朦,不得不闭上了双眼等待头晕感过去。她背上冷汗沉沉,几乎要虚脱了,声音都不像是从自己嘴巴里头传出来的:“吃饭吧,我没洗头。”


第4章 沉默的失眠
  疗养院有一片空地,长了南瓜冬瓜之类的菜蔬,一半当观赏植被一半做新鲜菜。南瓜藤是雷震东炒的,平心而论,手艺很不错。只是沈青没什么胃口,下了夜班之后嘴巴永远都发苦,何况今天她的肠胃还在翻江倒海。雷震东看了她一眼,往她碗里头夹了一筷子酸豆角炒鸡杂。沈青垂下了眼睫毛,轻声道了句谢谢。
  护工素来跟他们一起吃饭,见状就是笑:“雷总真体贴沈医生,感情真好。”
  沈外婆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青青选的好。”
  沈青有点儿尴尬,伸手要帮外婆盛汤。雷震东拿起了汤勺:“我来吧。”
  护工笑出了声:“要是再有个宝宝就更好了。”
  可惜她的提议遇了冷,包括沈外婆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整个下午,沈青都消磨在疗养院当中。她询问了外婆的身体情况,查看了外婆的体检报告,又帮外婆洗了澡,里里外外忙了个遍之后,夫妻俩回到家中已是华灯初上。
  其实吃过午饭后,沈青催促雷震东有事就先去忙,她自己可以打车回家。雷震东拒绝了,只说没事。可等回了家,沈青招呼他洗洗早点睡时,雷震东却坐在了书房中不出来:“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自己先睡。”
  丝绸睡衣贴在身上冰冰凉,沈青却耳朵涨红了,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幸而疲惫足以让她的面容僵硬。她“嗯”一声,回房躺到了床上。疲乏无休无止,脑袋仿佛针扎了一般疼,睡眠却迟迟不至。据说全世界有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人存在不同程度的睡眠障碍,沈青不幸正属于程度严重的的那一拨。久病成医,已经完全可以坐睡眠门诊。
  无论如何,她都睡不着,只能翻出最新一期的临床杂志开始看。SCI论文是医生头上的一座大山。摸着良心说,如果SCI论文不跟职称挂钩,那么估计起码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临床医生都没心情去碰它。日常工作已经够累了,病人都看不完,哪有时间精力搞科研。沈青翻开期刊,在里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消化内科副主任孙茂才,她的同事。
  研读论文花费了沈青一个半小时。她眼睛干涩极了,不得不点了眼药水,中间还断断续续的闭目养神了好几次才勉强支撑着看完了文章。拿笔在文章上做标记时,她的手还沾上了签字笔的墨水。沈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手。这一次,她花了足足有一刻钟冲洗着自己的手。
  门外传进拖鞋踩着地板的声响。沈青转小了水龙头,“吱嘎”的开门声响起,然后又合上。雷震东没进来,而是直接离开了卧室。重新回了书房。
  沈青看着镜中黑眼圈几乎要挂到颧骨弓的自己,拧上了水龙头。
  身为医生,她清楚地明白安眠药的副作用,然而人被剥夺了睡眠真的会死或者生不如死,再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最终还是拿出了抽屉中的安眠药。
  小小的圆圆的白色药片拯救了她,沈青于混沌中进入了睡眠。只是药物的效果有限,她睡得并不安稳,时隔多年,她又看到了那片血海。
  殷红的血浸泡着女人的身体,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头发沾到了脸上。惊慌失措的少女从她身旁跑开,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少女拼命地奔跑,她不知道少女究竟要跑向何方。慌乱中,她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别怕,我在呢。”
  雷震东站在房门口看着妻子,床头灯亮了一盏,她在昏黄的灯光下挣扎。白到透明的脸紧紧地皱着,牙齿咬到了嘴唇。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她挣扎的身体无疑显示着梦境并不美好。男人丢下了手中的烟头,脱了衣服直接上床,搂住了对方。
  怀抱中的身体,渐渐安静,怀中人重新进入了酣眠。
  黑暗中只剩宁静。
  生物钟准时叫醒了沈青,久违的好睡眠让她甚至有种吃撑了的眩晕感,她在丈夫的怀抱中醒过来许久后,才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我没想到,外婆还在怪妈妈。”
  怪她没听她的话,追逐爱情,跟着爱人远走他乡,与寡母恩断义绝,最终却落到了客死他乡的下场。
  “其实她们都太倔强了,谁都不肯低头。”沈青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总算迟钝地察觉到了丈夫的沉默,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这个你大概不感兴趣。”
  “怎么想起说这些?”雷震东脸上懒懒的,看不出究竟感不感兴趣。
  “不知道。”她摇摇头,“大概是碰上死人了吧。”
  她起了身,去橱柜旁换衣服。睡袍褪下了一半,雷震东光。裸的胸膛从身后贴了上来,握住了她拿内衣的手,声音黏着她的耳朵:“我来。”
  自然不是帮她穿衣服,不过也没脱,睡衣就挂在腰间。沈青的脸贴着橱柜,冷冷的沁凉。早上的时间太赶,沈青今天还要坐专家门诊,八点钟不开门,叫号的护士会崩溃。雷震东甚至等不及她湿润就火急火燎地挤了进去。他的性子跟他的名字一样火爆,情绪上来了总是不管不顾。
  沈青的额头蹭上了橱柜的把手,一下下的,磨着尚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但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因为下面更难受。她疑心粘膜破了,磨蹭着火辣辣的疼痛。可她无法拒绝,冰冷与火热同在,她庆幸她还有一夜的安眠,不至于晕过去。
  一直到手机闹钟响起第三遍,雷震东才释放了自己。沈青的大腿总算落到了实地,僵硬得不住颤抖。雷震东抚着她的头发转过了她的脸,看到额头上蹭开了的创口贴时,他直接撕了下来,舌头舔上去。
  粗糙的舌苔磨砺着刚长出嫩肉的伤口,沈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着,裸。露的皮肤上泛起了粟米样的小疙瘩,在早晨的凉意中瑟瑟发抖。
  掌心一阵酥麻,雷震东卡住了她的肩膀,似笑非笑:“怎么,嫌我脏?”
  沈青抬起了眼睛,脸上带着点儿无奈:“唾液的杀菌效果极其有限。”
  她转过头,弯腰想去拿医药箱。雷震东收紧了胳膊,卡住了她的后颈,吻了上去:“这不用杀菌吧。”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样,攻城掠地永远存在感压迫性十足。沈青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手机闹铃不知疲倦地发着出门前的催促,雷震东终于松开了沈青的身体。衣衫凌乱的女人看着他,掩着领口微微叹了口气:“昨天,我给那个死掉的病人做了人工呼吸。”
  雷震东变了脸色,立刻转身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沈青听到了大声咳嗽倾吐的声音。她平静地动了动唇角,对着镜子消毒伤口,怕额发污染,她最终还是又贴了创口贴。
  雷震东总疑心妻子嘲笑自己,去医院一路上她似乎都在偷笑。等到十字路口时,雷震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笑什么?”
  下面还有些难受,尤其车子颠簸时,她都忍不住想要抬起脚。沈青侧过了脑袋,看着窗外的车流微笑:“解决城市交通负担的必杀技是限号。说限了就限,谁也不敢吱一声。要是门诊急诊限号,病人能砸了医院大楼。”
  雷震东摇头:“那不一样,一个是必需品一个是奢侈品。即使不开车,他们也能打车或者坐地铁公交车或者骑车什么的。”
  “社区卫生院也没关门啊。”沈青自嘲地笑了,“旱的旱死涝得涝死,感冒发烧都要往三甲教学医院挤,基层医院闲得打苍蝇。”
  她低下头看朋友圈,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已经上了网,字字泣血声泪俱下,完全体现了职业人的职业素养,相当具有蛊惑性。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医院天然带着原罪。
  雷震东的视力极佳,扫一眼就看到了妻子手机上的内容,皱着眉头道:“看这个干什么,不用理会这种人。以为进了医院就是进了保险箱。手机摔了?我给你换个新的吧。”
  沈青摇摇头,靠着座椅喃喃自语:“换作我也不会甘心,毕竟胆结石即使合并感染通常情况下也不是多大的病。怪只怪5…羟色胺综合征临床表现太不明显了。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准有并发症胰腺炎,但是检查结果不像啊,要是她女儿肯尸检就好了。”
  “别想了,有几个肯尸检的?”雷震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下沈青的脑袋,“这事我跟你们卢院长提了,卢院长也说你的处理没问题。”
  前面堵车了,雷震东打着方向盘见缝插针也挤不过去。沈青看着手机时间无可奈何:“你停路边吧,我过去坐地铁。”
  雷震东斜眼看她,语气不快:“这会儿着急了?那你早上还招我。”
  沈青懒得跟这人瞎掰扯,直接推门下车。雷震东伸出脖子喊:“上来,这会儿你能挤上地铁?大热的天,走死你。”
  有多少人能真的实现双休?礼拜六的早上,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劳动者都奔波在工作的路上。沈青却跟没听见一样,继续朝前走。堵车的原因找到了,有人在倒在了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前头,车主正满脸崩溃地拼命强调:“我没撞她啊,我真没撞她。我车子没碰到她。”
  满头银发的老太仰头倒在地上,交警还没到,人人退避三舍,生怕自己变成第二个彭宇。沈青跑过去的时候,还有人好心喊了一句:“别赖上你了。”
  沈青也害怕,却不能真见死不救。她喊雷震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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