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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罪:窃皇上之大权……”十项罪名念下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大殿之内群臣屏息,只余太监诵读之声。
等十项罪名念完,殿内鸦雀无声。
温歌撑着额头,看不清神色:“雁津予有何要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雁津予脸色平静,“全听皇上定夺。”
但他遥遥在玉阶下凝视着温歌,期待温歌顾念着旧情,像是对温歌已经孤注一掷。
十大罪项说得夸张唬人,细究其实并无确凿证据。定罪与否,听由温歌意愿。温歌明白秦杨写出这份罪状的目的,不过将选择权全部交给温歌罢了。
温歌跟他对视,她冷漠移开眼睛,淡淡道:“将雁津予押入天牢。” ——
温歌去了一趟天牢。
走道阴森,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和潮湿霉味,两端点着微小的烛火。温歌看见雁津予靠坐在墙上,像是闭眼假寐,听见脚步声后缓缓睁开眼睛。
“我以为阿歌不会过来看我,”雁津予还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温歌隔着木栏看着他:“来看你最后一面。”
闻言雁津予怔了怔,笑着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心软。”
“后悔了?”要不是他真的放下兵权束手就擒,温歌不会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雁津予。
“不知道,可能吧,”雁津予还真想了想,语气平淡,“以前我还觉得成亲后阿歌一定会喜欢上我,但现在阿歌你变了。想到以后我们可能会是一对怨偶,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倒不如死在阿歌手上,让你一辈子记得我。”
温歌看着他,沦为阶下囚却丝毫不显狼狈,如此风光霁月的人。
“阿歌你恨我吗?”雁津予不见温歌回答,又笑了下,“就算恨我我也不会后悔之前做过的事。”
温歌对雁津予的感情复杂,雁津予从未实质意义上地伤害过温歌,但无论种种,一旦她想起因为雁津予而如今生死不明的秦杨就无法释然,本来他们的结局不至于如此。 她没再说话,往出口走去。
雁津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问道,“那份奏折是阿歌你授意写下的吗?”
温歌脚步不停,眼看要从拐弯处消失时,她的声音终于响起,在走道中显得有些空旷:“不是。”
“那就好,”雁津予像是感叹着笑了一声。
他轻轻哼起那首童谣。 ——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色,窗上贴着大红喜字,人来人往神色皆喜气洋洋。
温歌看着一对新人有些出神。
萧瑜书生气过多而有些木讷的脸上,这时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不时垂首温柔看着身边披着红盖头的穆菱竹。
果然天赐良缘。
司仪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温歌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副讽刺剧,她想起《千秋引》有一场戏是朝堇和蔚子愈成亲,跟此番景象如此相像,如今想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等到将新娘送回婚房,萧瑜又出来给众人敬酒。
第一杯敬给温歌,萧瑜眼神明亮地看着她,温歌一瞬间想问他是否有秦杨的记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酒一饮而尽。
喜宴上众人对温歌恭敬不已,隐隐带着比以往更盛的畏惧。
太子遗孤温劭也出席的喜宴,似乎前些日子也及冠了,给她敬酒时芝兰玉树的模样,眼神不闪不躲,温歌想起来似乎其才华谋略颇为出众。她登基的时候温劭个头才到她腰间,很久没见,如今温歌看自家侄子需要微微抬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他人看着温歌有些防备,等温劭安然无恙敬完酒后显然些松了口气,
温歌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她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妹才刚刚及笄就送去了她的封地,苦寒不毛的贺州,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心狠手辣吧。
她没再饮酒,看着萧瑜一改往日寡言作风和徐冉斗嘴。
温歌不可避免地又想起秦杨,他一定笑得更好看,眼睛微微弯起来,像是天边的月牙,清雅又明朗。穿着大红色艳俗的喜服也很好看,看着他,一瞬间世界都有了生气。他走向自己,像是怀抱着的春日。
喜堂内人声鼎沸,温歌放下酒杯,感觉自己微微醉了,她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 ——
回到御书房,温歌看着空白的圣旨出神,提着的笔眼看就要滴墨了,她才终于在圣旨上落笔。
“……今感天命,禅位于吾侄温劭。”
写完这一句停笔,她拿起沉甸甸的玉玺落在了圣旨之上。
她站起身,往下望,想起前几天小公主就跪在那里,红着眼睛,声音格外坚定:“臣妹早已及笄,恳请陛下赐予贺州为臣妹封地,臣妹感激涕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才在之前早朝她宣布了将雁津予流放去贺州。
“臣妹心悦雁津予已久,雁津予犯下滔天大罪,不敢多言为其求情,只盼能随他一道前往贺州,”温歆字字恳切,谈起雁津予名字眼神又变得柔软,她头重重叩在地上,“愿陛下成全。”
她点头应允,看着自己妹妹难掩喜悦,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举步维艰护着的妹妹也长大了。
温歌回过神,复又把退位诏书看了一遍,等墨迹风干后,卷了起来,递给身边的太监。温歌不计较他眼底的喜意,屏退侍从,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寝殿走。 她抬头看着漫天星光,像是当初在乡间小路上看到的那样。
温劭有皇位,温歆追随心爱之人。
而她空空荡荡,只剩一个人。
第51章 归来
她抬头看着漫天星光; 像是当初在乡间小路上看到的那样。
温劭有皇位; 温歆追随心爱之人。
而她空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个人。
温歌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走了几步,想了想,快到寝殿的时候还是转弯去了太庙。
金漆宝座上陈列着帝后牌位,享受皇室香火供奉。人死如灯灭,往事种种如今想来都如梦幻泡影。
她有满腹心绪想要诉说; 但是张了张嘴,又突然觉得没说出口的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温歌轻声道了声“再见”。
温歌抬头看凝视着母后的牌位; 上了一炷香; 转身离开。 ——
温歌迅速回到寝殿打包了金银细软,自己给自己签发了通行令,在暗卫的掩护下,趁着夜色出了宫。
路上有些冷; 她牵着马; 朝自己手呼了呼气; 突然想起离开的时候那边是夏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她想着云游四海,盘算先往哪个方向去,不过刚确定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客栈住着; 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人差点撞倒。温歌定睛一看; 竟然是那个灵隐寺的疯道士,看来还是被别人从府上赶出来的; 嘴上还气愤地嘟囔着什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温歌好不容易才听清楚疯道士在说什么。
家丁呸了他一口,轻蔑道:“江湖骗子。”
“王八羔子说什么呢?!”疯道士闻言一瞬间想要冲上去打他,被温歌手疾眼快拦住了,后门重重合上,关门声在夜晚显得更外响亮。
疯道士气得都要挠门了,气鼓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身边的温歌,很快就认出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即便是知道温歌的身份,说话也毫不客气。
温歌由着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随意道:“出来逛逛。”
“你这是……微服出访吗?”疯道长注意到她穿着粗布衣,身边也没有随从,啧了啧嘴。
“倒不如你算算?”温歌注意到他手上还举着个挂幅,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算命仙”。
“连你也要取笑贫道了?”疯道士一瘸一拐往前走,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边走还边抱怨,“又想算命准又想听好话,说他家宅不灵竟然就叫人把贫道赶出来了!这就算了,连算命钱都不付!岂有此理……”
温歌刚和跟他顺路,牵着马和他并肩,听着他一路发牢骚。
“怎么突然跑出来算命了,灵隐寺不欢迎你这个道士了?”温歌随口调侃。
“贫道我可不吃软饭!”疯道士差点又跳脚,接着又看向温歌疑惑问,“你才是这么晚了打算去哪里?杀人放火?”
“找个客栈住下,”温歌往远处望了望,“不过都这一路上都没见着。”
“这边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你要找客栈还得往前再走五条街,不过……”疯道士突然看向她,顿了顿,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贫道刚租了个院落,空着个房间干净舒适,虽然有点远,但是你肯定是要出城的吧,院子离城门近,而且贫道收你银子肯定比客栈划算,唉贫道今天还没赚着钱呢……”
温歌看着他口若悬河招揽生意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想到自己有些事情还想问他,于是点了点头便答应下来。 疯道士瞬间喜上眉梢。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大雪开始融化。
温歌打开房门,看见疯道士背对着自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板凳上,全神贯注在干些什么。她把头发随意扎起,走了过去,才看清疯道士手里拿着三文铜钱似乎在卜卦。 她在一边坐下,随口道:“在给我卜卦?”
“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疯道士头也不抬,“啧你也就独一份了。”
温歌手撑着腮,看着他捣鼓着铜钱:“算出什么了?”
“等等,”疯道士定定地看着石桌上分布的三文铜钱,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看着温歌缓缓道:“佛曰,不可说。”
“什么意思?”温歌都不想计较他一个道士谈“佛”。
“不可说啊不可说。”疯道士突然就把铜钱全部收起来,径自摇了摇头往回走。等走到房门口又突然回头,他远远把铜钱抛给她,表情变得正经多了,“还是尽快出城吧,贫道就不送你了,这三枚铜钱能保佑你一路平安。”
温歌低头看了看手上握着的三枚铜钱,决定什么也不想了,牵着马戴着斗笠打算往城外去。早朝估计快下了,温歌再不出城,等到退位诏书一宣布,估计各路杀手就要追上她了。
她顺着人流往城门走去,水泄不通,走得缓慢,听见身边有人窃窃私语。
“昨晚一宿没睡,刚躺下里屋那边就哭嚎起来,起来一看,啧老爷子去了……”像是粗仆打扮的中年妇女提着个篮子抱怨道,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
另一个妇女叹了口气:“咱不也是吗,老爷子德高望重,门徒众多,半夜那哭声震天的,我在隔壁府上都听了个清楚。”
“人死了总得哭一把,有什么好哭的,老爷子如今八十四,算是难得的高寿了,天天拿药材吊着命,只剩得一口气,我看才是真的苦,”那粗仆叹了口气,“像我们这些下人,能活到六十都算祖上积德了。”
温歌本来不以为意,听着那寿命觉得有些熟悉,再想想前面粗仆说的那些话,她突然心中一沉。眼看自己就要出城了,温歌把斗笠往下拉了拉,垂着头喊着:“借过,借过”,逆着人流往来路返回。
她站在太傅府前,府门大敞,已挂上垂落的白帛,往来人员身穿白衣丧服。
门房盯着久久站在府门外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行踪可疑。刚想上前问问,就见那人终于动了动,朝他们走过来,声音低哑:“我是太傅的学生,劳烦通传。” “报上姓名,”两个门房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