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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偶尔,偶尔!”压抑了两世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唐心悦情绪激动,盯着母亲胸口剧烈起伏,“大部分的时候你在辛苦劳作,他连扫把倒了都不会扶一下,整天看他的书,我尿湿了裤子也不会来换一下。自从得知恢复高考之后,他心心念念就是考大学离开这里!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你还不明白吗?”
多年执着的等待,在查到信息时一下崩塌了。
那个时候,回想着这么多年父亲不在,家里人受到的苦难,唐心悦真是恨不得他干脆死了还好,至少不用得知他抛弃妻子的真相。
唐心悦的话犹如戳到了陆秀云的心窝子,她神情一下沧桑了很多,嘴唇剧烈颤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山里的孩子早熟,唐心悦六岁就帮着陆秀云带孩子,做活也是一把好手,可以算是家里的半个顶梁柱,有什么事陆秀云会和她商量,闲暇时偶尔也会和她念叨过去。
70年代的时候,知识青年积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下乡接受改造。高中读了后的唐安林也被下放到了这里。
他父母早逝,没有人脉就被安排到了他们这个贫困偏远的山村。
唐安林是个文弱书生,干活总是落在最后,加上语言不通,当地人口音重,唐安林是北方人完全听不懂,在这里孤苦无依,日子十分难熬。
当时陆秀云的爹,就是唐心悦的爷爷,当过书塾里的教书先生,也是村里唯一会识字写字的人,欣赏唐安林的才华,便多有照顾。
这样一来二去,唐安林和陆秀云也认识了。
陆秀云只是文化水平一般,但比起村里许多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已经好了很多。
唐安林的一腔苦闷愁绪终于找到了人述说,陆秀云也喜欢上了这个和山里人完全不同的文弱书生。
那时唐安林已经放弃了希望,做好了一辈子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准备。所以和陆秀云顺水推舟的在一起了。
当地人结婚没有去办理结婚证的习惯,请族长主持一下仪式,办了几桌酒席请村里人见证,就算是结婚了。
唐安林本来认命了的,哪知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接着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罢工□□,闹着要回城。
中央出台政策,设置了条件,允许知/青病退团退。
有关系有办法的知青逐步返城,唐安林父母早逝,没有人帮他,唯一回去的希望就是考大学。
所以他潜心苦读,终于在唐心悦六岁的时候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大学。
若说刚开始陆秀云还怀抱着丈夫会回来的希望,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重新回忆起过去,也不难揣测,唐安林会一去不返。
她只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对那个时代的女人来说,丈夫就是顶梁柱,一旦希望坍塌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带着年幼的孩子撑下去。
“妈!”唐心悦看陆秀云神情不对,心道糟糕,猛药下早了。急忙一把扶住她坐下,轻拍着胸口安慰,“也许爸是真有事耽搁了,你别多想……”
“心悦啊,”陆秀云拍拍她的手,苦笑摇了摇头,“那个时候你外公外婆,其实都反对我和你爸在一起,是我要死要活逼迫他们答应的。”
唐心悦没说话,这件事她是渐渐长大了才猜测出来的。外公外婆在父亲上大学前就去世了,之后陆秀云和她大哥分家。
明明两个人都住在村子里,却基本没有来往。
有一年家里困难的不行了,她跑去想找舅舅借点米面,被舅妈弯酸刻薄地给骂了回来。
那个时候,舅妈话里话外都是指责陆秀云眼瞎,家里人怎么劝都不听,死活闹着要和唐安林结婚,现在的苦果也得自己咽。
唐心悦替陆秀云心疼,紧紧抱住她,“妈,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就好。书我暂时不读了,以后说不定有其他机会上大学。我去外面找点活做,也能帮帮你。”
陆秀云用手背抹着眼泪,眼泪止都止不住,声音嘶哑,“我的心悦,妈是心疼你啊……就没过过好日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家里却供不起你……你为这个家牺牲太多了……”
“都是一家人,互相爱护互相体谅,这才是家的意义。算什么牺牲呢。”唐心悦笑着安慰着她,总算让母亲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不得不接受了她的选择。
第13章 送鱼
原本和陆成宇稍有缓和的关系,因为唐心悦的辍学,陆成宇莫名其妙撕毁录取通知书而再一次坠入了冰点。
六月的时候,正是夏种夏收的农忙时节。农民按照“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的劳作规则,金黄的油菜、黄灿灿的小麦刚收完,又要一刻不停地开始抢种水稻,忙个不停了。
学校提前放了暑假,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挽起裤腿,脚踩在泥泞的田地里,弓着背快速的往泥水里插秧苗,从早忙到晚。
唐心悦自然也承担了部分农活。
而懂事的弟弟妹妹会在家里喂养鸡鸭兔、清理圈舍打扫卫生,每天给两人送午饭。唐心悦在田地间偶尔会碰到半身泥水的陆成宇。他在帮着给人插秧,报酬是一些粮食。
对此唐心悦颇为欣慰,好歹懂事了点,知道生活不易,帮着陆奶奶分担。
离开了学校,两个人在村里也没有过多的接触,陆成宇不再故意惹事生非捉弄她,只是偶尔在田里遇到,唐心悦会捕捉到对方停留在她身上、来不及避开的,带着不甘和失落的视线。
唐心悦心里有点歉疚,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陆成宇,总是匆匆而过。
到了夏天,水稻种上了,又要开始养夏蚕。唐心悦整天带着放暑假的唐岩唐恬爬桑树,摘桑叶喂蚕,还要辅导弟弟妹妹功课。
“把这一段抄一遍,直到背下来为止。”唐心悦指着课本,给弟弟妹妹布置作业。
唐岩看着那么大段课文,哭丧着脸,“姐!我才一年级!你却让我背三年级的课文!我还小!”
“姐~好多字啊,背不下来。”唐恬扯扯唐心悦的衣角,眨巴着眼卖萌。
唐心悦不为所动,“半年前你俩就已经差不多有小学三年级的语文水准了,又过去半年,还达不到三年级?那我是白教了,你们也别学了,浪费时间。”
她严厉起来教训,两个人立刻乖乖地噤声,缩起脖子跟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抄书背书去了。
唐心悦瞥了两人一眼,两个小孩趴在桌子前,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字,明明才六岁的孩童,字写的有模有样,比较端正了。
若是村里其他人看到,少不得要夸一句,两个孩子聪明的很。
“这个字写出格了,重新写。”唐心悦时不时指点一下。
她承认弟弟妹妹脑袋瓜子都挺灵光,不过还是对他们严格要求。
唐心悦半路出去解手,正好碰到抱着一盆子衣服准备出门的陆秀云,她连忙叫住,“妈你别去,我去洗。”
这两天正是陆秀云的小日子,农家人一年四季都在干活,没有不接触冷水的,妇女多少都有痛经的毛病。而唐心悦却没有,因为轮到她小日子的时候,母亲都不舍得让她沾冷水。
现在她长大了,自然也要疼惜母亲。
陆秀云把东西交给她,“那你去吧。慢点。”
“哎”唐心悦利索地抱起盆子往外面走,此刻正是初夏,草长莺飞之际,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蚕鸣声声,正是清早,闲着的村人三三两两围聚在村口大榕树下,摇着蒲扇摆龙门阵,望见唐心悦,便笑着夸赞,“心悦,洗衣服去啊。真能干!”
“陈孃、王孃……”唐心悦眉眼弯弯,挨着打过招呼,朝着流经村边的杨柳河走去。
还没到河边,远远就听到咋咋咧咧的呼喝,伴随着嬉笑和水花飞溅的声响。
这是村里的男孩们在河边游泳抓鱼。
果不其然,来到河边就看到对岸一群孩子在水里玩的兴起。
都是陆家村的,从六七岁到十一二岁的男孩,正值放暑假的时候没人管,一群大大小小的以陆成宇为首。农村不讲究泳衣这东西,年龄小的索性光着屁股蛋子,年龄大点的穿着内裤就下河了。现在还没到夏汛的时候,河水最深也不到一米六,正是适合扑腾。
“有人来了!”
“呜哇!”
远远看到唐心悦的身影,几个年龄大点的男孩惊乍乍的叫嚷,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羞窘地赶紧往河水上游逃去。
这河现在也就二十米来宽,唐心悦看到对面的陆成宇光着个膀子站在河中央,正在朝这边看。他腰部以下都淹没在水里,倒是没有“走光”的危险。
半年过去,他人像是雨后春笋一样抽条了不少,只是营养跟不上人清瘦的厉害,脸部棱角越发显露出来,有点少年俊秀模样了。他侧身望过来,明亮的阳光照在荡漾的河水上,波光粼粼泛在他眼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唐心悦收回视线,找了个地方蹲下来开始洗衣服。
“宇哥,快点!这里有好大一条鱼!”上游的大头兴奋地挥手吆喝。
“哎,来了。”陆成宇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应了声,这才转头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如浪里白条一般灵活窜动,几下就游了过去,和一群男生开始兴致勃勃地捉鱼。
唐心悦把衣服打湿后放到搓衣板上,加了洗衣粉后搓搓洗洗,上游不远处不时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混合着男孩们兴奋的高叫,“抓到了!好大一条鱼!”
“宇哥好厉害!”
抓到了?唐心悦不由停下手上的活,抬眼望过去,只见瘦削的少年怀里死死抱住一条足有手臂粗长的鱼,那鱼拼命扭来扭去,试图逃离,尾巴拍起水花飞溅到他的脸上,他眼睛发亮,双手抓的很紧,牢牢禁锢着鱼。
“快上岸!”几个男孩围着陆成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护着他帮忙把鱼运到岸上,直到扔进一个水桶里,几人不约而同长舒了口气,陆成宇擦了把脸上被溅的水花,露出笑容,“我们再加把劲儿,争取多抓几条,一人带一条回家去,晚上吃鱼肉喝鱼汤!”语气带着激昂之意。
“好勒!”听到他的鼓励,想到有肉吃,其他孩子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也不贪图玩水了,纷纷认真捉起鱼来。
唐心悦就听到他们不时传来呼喝“哇!宇哥好厉害,又抓了一条!”
“我也抓了一条!”
男孩子们被激起了拼比劲儿,劲头更足。
唐心悦听的心痒痒的。村里民风比较保守,女孩子从没有下河游泳的,她自然也不会水,而鱼几乎都在河中央水较深的地方,她也抓不到,只能眼巴巴瞅着他们一条一条的捉,好久没有吃到肉了,一想到雪白嫩气的鱼肉,忍不住舔舔嘴唇。
忽然,唐心悦感觉到一束目光从对岸投了过来,连忙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洗衣服。幸好,隔这么远,对方不可能看到她垂涎的神情。
过了大半个小时,唐心悦衣服搓完了,还在清水,对岸的男孩们不捉鱼了,改在岸边搬石头抓河蟹。
河边的螃蟹个头一般只有一元硬币大小,没什么肉,藏在大大小小的石头缝里,跑的飞快,一般人也难得费劲儿去抓它,只有活波好动的小孩子不嫌麻烦,抓了拿回去让家里人裹了面粉炸了,做个零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