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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老虎窗的椭圆形建筑充盈巴洛克风情,正值用餐高峰期,可餐厅内的客人并不多,大概与令人乍舌的昂贵价位有关。
窗外闪烁的霓虹穿透卷草纹窗帘,变得朦朦胧胧的,交织室内淡雅的柔光,铺洒向餐桌中央的瓶插百合花,平添浪漫、暧昧之感。
陆天皓绽出个难得一见的惬意浅笑,与此般景致倒是极为相配,他指了指精致的菜单,对程颜说:“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如果换做平日,程颜大概会觉得他这副口气很Man,但眼下,他的所作所为充其量算个“假土豪”。她碰都没碰菜单,只是努力舒展眉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缓些……
可惜未果。
程颜一张嘴,口吻依旧生硬得很:“我在减肥,喝点东西就行了。”
令人意外的是,男人对她的冷言冷语相当宽容,他不明就里地打趣:“你再减肥就瘦成竹竿了。”说着,陆天皓“啪”一声合上菜单,兀自向服务生报出几道熟悉的菜名:“水牛芝士番茄沙拉,香烤银鳕鱼伴白豆,香草黄油焗蜗牛,再加两份白蘑菇忌廉汤……”
足足两人份。
姓陆的铁了心破费,她拦都拦不住。
从屁股沾着椅子开始,程颜就一直在心里轮番上演对此人的各种吐槽,直到——服务生用餐布垫着拉菲的酒瓶,将猩红的红酒缓缓倒进水晶高脚杯。
甘醇的浓香立刻扑鼻而至,程颜这才往米白色的纯木餐椅里靠了靠,指尖摩挲着弧形扶手的雕花,她冷不丁开口:“陆总监,我想问你个问题。”
陆天皓的目光在她抬起来对峙的脸上停留须臾,他越发看不懂女人眼里压抑的怨念,以及那似有若无的……愠怒。他摇了摇红酒杯,浅酌一口,不疾不徐地说:“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她的嘴角勾起鄙夷的笑意,挑了挑秀眉,语出惊人:“你为什么敢约方总的小三出来吃饭?难道你不怕他怪罪吗?”
刻意咬重的“小三”二字,令对面的男人顿时愣怔,拿着酒杯的手也随之隐隐一僵。
原来程颜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天皓显然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耐,更不曾预料自己竟被这么个荒谬的问题噎到哑口无言。为了掩饰不断升腾的尴尬气氛,他干咳两声,勉强一笑:“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你就装逼吧,程颜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脸上却故作恍悟状:“那你说要我的心,也是随口说说的?”她本不准备旧事重提,但对方这句敷衍的说辞,无疑再次触怒了她。
她绷紧的脸蛋,略高的声调,再加上眼角眉梢那抹咄咄逼人的凌厉,令男人嘴角微笑的弧度收敛了些许。一时间,陆天皓抿着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用灼灼黑瞳锁着对桌脸色欠佳的女人。
在两人沉默对峙的片刻,他从她眸里燃烧的那簇怒火中,分明窥伺到一丝……失望,那么若即若离,又那么深刻沉重。
心念所动,陆天皓忽而动了动薄唇,几近柔和地说:“我是……情不自禁。”
闻言,程颜的呼吸一窒,心尖也仿佛被人撩拨了一下。
但不消一刹那,她就彻底警醒过来。“情不自禁”这词搁在陆天皓身上,只不过是对此人流氓行为的一种无比文艺的解释罢了。
她倏地站起来,终于能够在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俯看这位高傲的男人,她相当满意地笑了笑,顺手拿起红酒杯,一字一句地讥讽:“陆先生,你未免也太容易情不自禁了吧?这样说来,你与方晓恩同居也是情不自禁了?”
对方的笑意顷刻凝固。
他这副表情倒是应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程颜已经去过他家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里的惊诧,以及脸上那副百口莫辩,欲言又止的神情,程颜连解释的机会都懒得给他。
她克制不住地一扬手腕——
“哗啦”一声,分外突兀。
一整杯沁凉的红酒就这样朝着陆天皓的俊脸——
迎面泼下。
一瞬间,粘稠的液体顺着那张棱角鲜明的面庞蜿蜒滴落,他的口鼻迅速窜起浓醇的酒香,而他眼睛里的怡然已丝毫不剩。
男人一张勾魂夺魄的俊脸被淋花了不说,就连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也惨遭殃及,他目睹如此惨烈的下场,愣是噎了两秒,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对付流氓这招还不算狠!”言毕,程颜颤抖着手将高脚杯搁回桌面,她的动作很重,但厚实的桌布吸音,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迅速做完这一切,她扔下仍愕然不已的男人,准备扭身便走。
但就在她转身一瞬,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她惊诧地一回头。
只见陆天皓突然站了起来,他一个箭步绕过桌子,手臂稍加用力,就这么毫不犹豫地——
狠狠抱住了她。
身子一僵,程颜被突如其来的拥抱震慑住了,只感觉鼻腔里冲进一股浓烈的酒味,就连脖颈和衣襟都被他蹭上了酒渍,湿乎乎的一片。
被泼了酒不甘心,于是他生出“要湿一起湿”的邪恶心里?
脑补很可怕,程颜怒火攻心,她恨不得立马甩他个大巴掌泄恨,可身体被他的双臂紧紧圈住,她根本动不了,简直快要窒息了。一个控制不住,她陡然抬起脚,朝着陆天皓锃亮的皮鞋——
一脚踩了下去。
效果显著,她即刻听到男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以及食客发出的一阵唏嘘,那该有多疼啊,足有五寸的细高跟鞋。
紧跟着,禁锢住程颜的那股力量瞬间松弛下来,她无暇欣赏男人此刻类似于便秘的无辜表情,趁机拔腿开溜。
还是没留住,陆天皓有些负气,一个本意安抚的拥抱真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她不仅下手狠,下脚更狠。不过他顾不得脚疼,也顾不得自己高大上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他下意识地欲追程颜。
可脚下稍一踯躅——
他又顿住了脚步。
望着那尾扬长而去的窈窕倩影,他仿佛猛地意识到什么,冷峻又憋闷的表情竟一下子无端缓和了许多。他玩味地思忖,难怪这丫头如此气急败坏,原来是因为方晓恩的事儿。
女人吃醋,只能证明一点——她对他动心了。
这个判断令陆天皓颇为释怀,就连满脸的酒珠子都散发起盈盈光芒。
满室的闲情逸致被惊扰,食客们皆放下刀叉,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被泼了酒仍能笑得出的男人。而服务生则大惊失色,慌忙递上一沓纸巾,小心翼翼地问:“陆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用。”沉稳利落的男声。
在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窥视下,陆天皓优雅地用餐布擦干净脸上的酒渍,又低头拭了拭衬衫上的大片脏污,一举一动毫不显得狼狈。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埋了单,健步离开餐厅……身后徒留下一桌子矜贵的法式料理,无人问津。
**
陆天皓驱车返回住处。
一出电梯,他大步流星的脚步忽然滞了滞。
他家的欧式雕花门大敞着,从屋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低沉而犀利的男声:“你放着我给你买的房子不住,居然赖在陆天皓家里,成何体统?!”
近乎嘶吼的女声:“我就是喜欢和天皓哥住,怎么样?!有本事你去找老爸告状啊,反正他最疼天皓哥,肯定不会反对我们住在一起的!”
男人彻底被激怒,嗤笑两声,语气蓄满不屑:“你少拿那个老糊涂当挡箭牌!陆天皓不过就是个……”
站在门外的陆天皓紧紧一蹙剑眉,他毫不迟疑地进了屋。
“你们是不是准备把我家变成战场?”他冷着脸低喝。
一对男女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由于陆天皓的陡然出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是舒缓了,抑或更紧迫。
不过,方晓恩的眸光倒是忽地一亮,她趿拉着拖鞋一个箭步蹿到刚进门的男人身边,大小姐蛮横的气焰霎时撤去,她转而可怜巴巴地摇了摇陆天皓的手臂,撒娇说:“剑齐哥又欺负人了,你赶快帮我说句话嘛。”
他睥睨一眼怒容满面的中年男人,目光愈加寒冽,毫不掩饰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嫌恶。
事实上,此刻这般三人对尬的场景,对陆天皓而言并不陌生。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一反常态——没有偏袒方晓恩。
他极快地收回目光,略带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云淡风轻道:“你哥说得对,我们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
方剑齐阴郁的眉宇登时掠过一瞬的不可思议。
陆天皓对他罕见的赞同令他颇为受用,那双鹰眼里的怒火不禁熄灭了几分,他迅速掏出手机,按下助理的电话,疾声吩咐:“你帮我找间搬家公司,要快。”
眼看搬家已成定局,方晓恩再无计可施,她只得泄气地撇撇嘴,一双眼刀狠剜向陆天皓。
他瞧在眼里,心头却突生庆幸,尽管他与方剑齐势同水火,但对方这回总算帮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
适逢周末。
整个上午程颜都泡在多多来,百无聊赖地陪老妈看店。
“嘀嘀——”两声脆响,打扰店内的安静。
她的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挪开,拿起旁边的手机。
一则群发信息跃然眼前——
“今晚邀请全部门同事来我家聚餐。”
程颜盯着发信人的名字,皱眉嘀咕:“姓陆的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瞅了一眼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的老妈,极快地回复两个字:“没空。”
自从她去方程式工作以后,程母每天朝九晚九看店,辛苦得紧,她正准备晚上提早打烊,请老妈出去搓顿饭呢。
可陆天皓坚决不容她缺席,一针见血回道:“不来者,扣业绩。”
威胁完全没有奏效,程颜一气之下抛出个感叹词:“我去!”
“这还差不多,等你。”
“噗……”
程颜这下彻底无语了,这厮难道不懂“我去”等于“我靠”么?!她不知是对方故意歪曲她的意思,还是她和台巴子的沟通存在无法逾越的……障碍。
不过这下她还真没辙了,看来是必须要去赴约了。
第22章
万家灯火燃亮夜色。
素面朝天的女人姗姗来迟,不紧不慢按响门铃。
“叮咚——”
铃声尚未落下,大门已经打开。
语笑喧阗顷刻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从屋内袭来两束慵懒的目光。
陆天皓稍一打量面前这位身穿毛呢大衣搭配铅笔裤,脚踩平底马靴的女人,他那张原本欠缺表情的俊脸突然展现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
男人笃定中略带轻佻的口吻,激得程颜脸上的别扭加重几分,她不自觉地移开眸光,侧了侧身,抬步进屋。
客厅足够宽敞,即使容纳十来个同事,仍不显得逼仄。
正在把酒言欢的同事们循声“唰”地望向门口,闹哄哄地打趣:“程颜终于来啦,我们就等你开饭了!”
她板起的面孔应声僵硬起来。
她并不想与周遭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又实在给不出陆天皓好脸看,两相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