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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疼痛如浪潮般攫紧他!
唇色愈发惨白,他吃力地握紧掌心的怀表,那是一块旧式的镀金怀表,精致典雅,曾被久久摩挲过,有温润的光泽。怀表的壳子上,烙刻着一朵初初绽放的蔷薇花,美丽传神,盈满灵气。
“……我想,把它送给你。”
那一晚,她不舍地用手指细细抚摸这块熟悉的怀表。他知道,那是她父亲的怀表,几乎是她儿时仅存下的东西。
“……它是唯一的。”
她轻轻将它放入他的掌心。
“……也许我最终还是会伤害你,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很坏的女人,”她握起他的手指,让他握紧那块镀金的怀表,“可是现在,越瑄,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在我心底,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黑暗的玻璃花房前,怀表紧紧被握在掌心,越瑄痛得一阵阵颤抖,背脊弯下。现在她将终于知道,不是她伤害了他,而是他在出卖她,是他在伤害她。
他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善良,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爱她……
第二天清晨。
宿醉的叶婴头痛欲裂,按住太阳穴,她在薄被里低声呻吟。
空气中弥散着烤面包的香气,然后又飘过来诱人的煎鸡蛋的香味,她耸耸鼻子,大脑中一片将醒未醒的混沌。
有餐车的轱辘声。
新鲜食物的香气引诱出饥肠辘辘的感觉。
有脚步声走到窗边。
唰— 窗帘大开。
千万道强烈的阳光洒射进来,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金灿灿红彤彤的刺目光感!呻吟着用手遮住阳光,她眯开眼睛,强烈的光影中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走到她的床前。
“起床吧,吃早餐了。”
清晨灿烂的阳光中,越璨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般高大,他俯身把她从薄被里抱起来,把枕头垫在她的身后,让她靠坐在床上。他先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净手指,然后从餐车里先拿起一杯清水,看着她喝了两口,又换成一杯橙汁给她,她一边喝,一边打量他,一边渐渐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文件签署得很顺利。
后来她吻了他。
再后来,有点记不清,她恍惚记得自己一度将他错认成越瑄,但也许是她记错了,因为从他此刻的神色里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无论如何,她确定跟越璨之间并没有发生更亲密的行为。
这杯橙汁新鲜得仿佛橙子是从沾着露珠的枝叶间刚刚采摘下来的。她一边满足地喝着,一边看越璨将金黄的煎蛋夹进热乎乎的烤面包片里,又铺上一层生菜,最后在上面挤上一些番茄酱。
“吃一点。”
见越璨并没有用番茄酱在面包片上画出心形之类的可爱图案,叶婴心中颇有点遗憾,她凑着他的手直接咬了一口。这是一间酒店式公寓,从半开的房门,她能看到外面的客厅和厨房,厨房的料理台有些凌乱。
“好吃吗?”
用餐巾拭去她唇角的蛋液,越璨的眼底沉沉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好吃极了!”
满室阳光中,她满不在意地笑着,接过他手中被她咬了一口的三明治,递到他的嘴边,说:“你也尝尝!”
越璨看了看她,低头,在她咬过的旁边也咬了一口,两个弧度连在一起,像一个大大的笑容。抬起头,他望着她,等她再多吃了一些早餐,他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洒满阳光的窗前。
二十多层的酒店高楼,下面是开始熙攘的车流。
阳光自她的四面八方照耀而来,她明亮得恍若发光,越璨伸手轻轻碰触在她发丝和面庞上跳跃的光芒。从年少遇到她,到现在的重逢,属于他和她的似乎只有黑夜与黑暗,即使白天的相见也是在避人的空间。
一直以来,他和她似乎是见不得光的。
“从现在开始,我要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正式交往。”越璨沉沉看着她,逼着她也同样看向她,“不管你心底是否只有我一个,从今往后,你的身边只能有我!蔷薇,这是你答应了我的,我希望你信守承诺!”
就在抄袭事件已经被坐实在叶婴身上,森明美大受欢迎地频繁出现于各种电视节目,网络舆论铺天盖地要求时尚圈对叶婴这种隐瞒身份背景进行抄袭的行为做出严惩,高喊叶婴滚出时尚圈时—叶婴突然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在叶婴的新闻发布会上,首先公布的是一段录像。那是一家法国时尚台摄制于三个月前的巴黎时装周,在维卡高级女装发布会的后台对维卡女王进行的采访。
录像同时配有法语和中文的字幕,里面维卡女王兴致很高地对采访者提到,她在中国见到一位天才的年轻女设计师,名字叫叶婴,她看到了叶婴小姐正在设计的一系列连衣裤女装的草图,非常有才华,她认为亚洲未来会在国际时尚圈大有作为!
其次公布的是上次森明美新闻发布会中,指证叶婴抄袭的助理设计师翠西的背景档案。背景档案显示,森明美与翠西在小学、初中、高中皆是同学,翠西出国留学的费用是由森明美的个人基金提供。而且,森明美新闻发布会之后,翠西行踪成谜,叶婴方面始终无法与她取得联系。新闻发布会恳请翠西能够现身,当面与叶婴进行对话,还叶婴一个清白。
然后是一位律师公布了一封监狱的证明信。
森明美在前几日的某节目中曾提及叶婴坐牢的监狱,该监狱现正式证明,未曾有过叶婴的入狱记录。而且,经查证国内所有监狱皆未有叶婴的入狱记录。因为森明美污蔑且损害叶婴的名誉,叶婴小姐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最后,叶婴宣布,由她设计的连衣裤成品时装将会提前在下个月正式以“MK”品牌推出。
森明美是在巡查“森”旗舰店的时候,看到这场突然举行的新闻发布会的转播。店里原本很热闹,熙熙攘攘齐聚一堂的顾客们全是名媛贵妇和演艺圈的明星,当她们看到电视里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拿出一份份证据时,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
“……”
听到身旁一阵阵低低的吸气声,感受到一道道惊诧又怀疑的目光向她投来,森明美的面孔越来越僵硬。
这个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无异于又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将前阵子的舆论倾向几乎完全改变。
法国时尚台的采访是三个月之前的,所以至少在亚洲高级女装大赛的三个月前,叶婴就已经有了连衣裤的设计灵感,而且已经就连衣裤的设计跟维卡女王进行过交流。那么,翠西指证的两个星期前叶婴偷窃森明美设计图的事顿时变得完全站不住脚。
而翠西居然跟森明美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她的证言是否可信也被打了一个巨大的折扣。
并且上次森明美新闻发布会中,最惊悚的那一条,叶婴曾经入狱的经历,现在也被证明是子虚乌有!那封由监狱系统开具的证明在网上被迅速传播,转眼间世人都明白自己前几日是被虚假新闻所蒙蔽,冤枉了这位才华横溢的美女设计师。
原本反对和攻击她的人们不禁心生愧意,而步出新闻发布会现场、被众多记者包围、对着镜头和无数话筒的叶婴淡淡含笑,不以为意地说:“相信今后大家对我会更加了解,我也会以今后的作品来更好地证明‘MK’的实力。”
“为什么会这样?!”
在蔡娜面前,森明美扭曲着面孔尖叫!
“是你亲口告诉我,叶婴曾经进过监狱!叶婴她自己也承认,她是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说没有这回事!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笑话我、攻击我?她们说我是造谣!说我是嫉妒她!说我故意污蔑她!”
她现在不敢出门。
无数的记者包围在她的公寓门前,只要她一露面,劈头盖脸的闪光灯,各种尖锐的提问汹涌而来!媒体上,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对她的负面评论,各种难听的字眼让她看得胆战心惊!
“是她买通了什么人,对不对?!”尖声刺耳,森明美浑身颤抖,“揭发她!一定要把黑幕揭发出来!她绝对是坐过牢!她想要蒙骗过去,没那么容易!”
看着森明美那张扭曲变形的脸,蔡娜嫌恶地说:“镇静一点,叶婴肯定是坐过牢没错。我早说让你先等一下,等把所有证据都拿全了,再往外放消息,谁叫你沉不住气!
先别急,想想,到底差错出在哪里了!”
她警告过森明美。
但森明美认为只有翠西一个人证压不住场,只有把叶婴的坐牢经历放出去,才能一举坐实叶婴的罪名。今天叶婴的新闻发布会一出来,舆论立刻一边倒,现在无论森明美再说什么,都没有人听也没有人信。
愚蠢!
刚才森明美戴着帽子和墨镜,一脸崩溃地硬闯进这间她正在和日本公司开会的和室,如果不是因为共同目标是那个人,蔡娜真想一脚把她踹出去。这个蠢货,比起她那可爱的总是板着脸的冰冷小叶婴,真是差到天上地下去了!
“……越璨。”
绞肠刮肚地想,森明美突然脸色煞白,呆滞地说:“……是越璨,一定是越璨……”
白天的新闻发布会,当叶婴走出场外,在记者们连绵不断的闪光灯下,一个高大英朗的身影拾阶而上。深秋的阳光中,越璨朝着被记者们包围中心的叶婴走来,他的身姿高挺如山岳,气质狂野,深邃的五官染出浓艳的不羁感,他笔直地向叶婴走来,记者们不由得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璀璨的光芒里,越璨笔直走向叶婴,当叶婴从无数话筒中抬头看向他时,他给了她一个明亮的笑容,然后他走到叶婴的身后,高大的身形如同巍峨的山岳般站在叶婴的身后。
“是越璨!”
抱住头,森明美无可抑制地尖叫:“是她迷惑了越璨,所以越璨帮她隐瞒了坐牢的记录!是越璨收买了那些人!那些证明都是假的!她坐过牢!是越璨在帮她骗人!”
“越璨?”
摸出一根烟,蔡娜阴沉地说:“越璨不是你的男人吗?森大小姐,你留不住越瑄,现在连越璨也留不住了吗?”
“她是个妖精,是个妖怪……”
颤抖着,森明美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此刻她对叶婴的恨意远远超过了很多年前对那个“小公主”的恨意。叶婴抢走了她的越瑄,抢走了她的风头,现在又来抢她的越璨!
她早就知道,叶婴想要勾引越璨,那次餐厅里叶婴那样妩媚地瞟着越璨,劳伦斯颁奖礼后的庆祝酒会叶婴和越璨在同一个房间里久久不出来。
但她以为越璨不会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勾走。
她知道越璨是多么地铁石心肠,这些年来越璨对她的感情一直真真假假,越璨甚至直到现在都不肯真正亲吻她一下!可是今天的越璨,在所有媒体面前公然走到叶婴身后,他对叶婴绽放出的那个笑容,他凝望着叶婴时的神情……
“我恨她!”
森明美惨白着脸尖叫:“我恨她!我恨她!我想要她死!我想杀了她—”
那一声声尖叫如魔音穿耳,蔡娜狠狠猛吸一口烟,不耐烦地说:“还是先搞定叶婴的监狱记录吧。说不定,她并不叫叶婴,所以才没有所谓‘叶婴’的记录?”
在那个地方,叶婴始终被叫的并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编号—02857。
随着抄袭事件再度戏剧性地扭转,森明美的声誉瞬间跌到谷底,而经历了前段的低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