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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白蔷薇的花叶遮蔽着。
亭中凉爽无比。
叶婴坐在石凳上,手中细细削着一只苹果。一阵阵的风,携着蔷薇的花香吹来,这一瞬间,她觉得世界静谧极了。将苹果切成小小的块,她用银质的叉子送到他的唇边,目光轻柔地望着他说:
“吃一点吗?”
越瑄静静坐在轮椅中。
他康复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只是又过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胸部以下还是瘫痪的,但是他的颈部和双手已经可以活动,甚至可以偶尔坐起来。
今天自从受伤后,他第一次来到户外。
双唇依旧有些苍白。
目光从泳池的水面收回来,越瑄缓缓望了她一眼,她温顺得像只小猫,偎在他的身旁,她笑得眉眼弯弯,眼波流转,举着那块切好的苹果,仿佛会固执到一直等他吃下去。
他微启嘴唇。
慢慢吃了它,以及接下来的好几块。
“你真好。”
叶婴笑得像一只满足的小猫,她趴下来,用极轻的力道,轻轻偎在他盖着薄毯的双腿上,眼眸亮亮地瞅着他说:
“看着你一点点地好起来,像奇迹般地好起来,我心里满满的,满得都要溢出来了,从没这么快乐过。你就像是一棵百年的古树,即使再沧桑萧索,春风一来,枝叶间的生命力却是那么的强韧。”
她眼眸含笑。
望着他。
美丽的面颊轻柔地在他的膝上蹭了蹭。
“有我的关系吗?”她的眼神轻柔而妩媚,偎在他的膝头瞅着他,偷偷放肆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我就是那阵春风,是因为有了我,你才会康复得这么快。”
越瑄神色淡然。
他静默地望着前方的泳池。
仿佛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你啊……”
在白蔷薇弥漫的花香里,叶婴低低叹了口气。但是她并没有沮丧,因为他的手指还留在她的掌心,冰凉苍白的手指,斑驳的阳光从蔷薇藤蔓间洒下,映得他的手指仿佛是寒玉雕成的。
摆弄着他的手指。
她的睫毛垂得低低的。
“我多希望,你可以喜欢上我。”
俯下头,轻轻吻着他冰凉的指尖,她的睫毛幽黑幽黑,低低地说:“这样你也许就会愿意帮助我,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泳池的水面映着粼粼的波光。
在白蔷薇花的亭中。
越瑄眉心微皱。
漫天的疲倦将他湮没,那种疲倦像深夜的潮水一般寒凉,从她温热的唇畔,他抽走了自己的手。
空落落的掌心。
叶婴呆了片刻,她望着越瑄,半晌,唇角有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你看,我从来没有掩饰过。从一开始接近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也是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了你,我的梦想。”
“我希望能够成功。”
她咬了咬嘴唇,凝视着他说: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成功的机会,我想做一名时装设计师,我不想默默无闻地从最底层做起,我希望一开始就能站在很高的起点。我想要走捷径,也许你觉得我很过分,但是……”
她顿了顿。“是的,一开始接近你,我确实别有目的。可是,”她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你救了我。”
脑海中回到了白光爆炸的那一刻,车子重重撞在路边的护栏上,漆黑眩晕地飞出去,是他用力护住了她,将她死死压在他的怀中,在噩梦般的那一刻,她鼻间是他清冽的气息。
“所以,我只受了轻伤,而你伤得这么重。”
叶婴苦笑。
“我本不想说这些。我怕你又会觉得,我是因为报恩,所以留在你的身边。”
手指握紧轮椅,越瑄蹙眉呼吸。
“……但是我有资格这样做。”
越瑄的面容苍白清瘦。。
在四垂的白蔷薇花蔓中,他静默地望向前方的泳池,下午的阳光依旧强烈,水波粼粼闪动。
叶小姐,明天我会安排你离开。”
良久之后,越瑄淡淡地说,他的气息依旧虚弱,音调却毫无转圜的余地。
“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谢平会给你合理的薪酬。至于你是否有资格成为时装设计师,请向集团递送你的简历和作品。”
哑声咳嗽了一阵。
越瑄疲倦地阖上眼睛。
“叶小姐,请推我回房间。”
“你生气了?”叶婴心中一凛,她失笑,“就因为我说了这些话,你就要赶我走吗?我懂了,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对不对?你觉得,你受伤以来,我每天24小时守在你的床边,就是为了利用你,就是为了刚才向你说出我的期望,对不对?”
胸口有缓慢涌上的窒息感。
越瑄握住轮椅的扶手。
“留在你身边的原因有这么多,”她眼神黯然,低低地说,“难怪你不会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森小姐,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想留在你的身边,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也是因为喜欢你,我不想只是纯粹像佣人一样守在你身边。”
“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像森小姐那么出色,让你因为我而骄傲,”
“卑微的喜欢,是没有资格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变得耀眼,变得强大,能够有让你欣赏的光芒,能够一直守护着你,等到你终于喜欢我的那一天。”
白色的蔷薇花在阳光下灿烂美丽。
泳池边的亭中。
叶婴蹲在越瑄的身前。
脸上有歉疚,她的眼波如春夜的潭水,脉脉而温柔,仰望着他说:“对不起,是我错了。如果你就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往后我就不再说那些了。”
越瑄闭目不语。
他的神情有点疲倦,苍白的双唇微微抿着。她轻轻靠上去,将自己的脸颊贴进他冰冷的掌心,像乖巧的小猫那样一下一下轻轻蹭着。见他没有拒绝,她心中微微舒了口气,又暗暗叹了口气。
气氛静谧起来。
下午的阳光照耀着花园中的道路。
路面铺着鹅卵石。
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无数圆润的鹅卵石拼在一起,深深浅浅。路边是一丛丛绯红色的野蔷薇,在绿色的枝叶间盛开着。
脸孔依偎在越瑄的掌心。
叶婴默默出神。
一定是有某个深爱着蔷薇花的人。
在谢宅中,蔷薇简直是无处不在的绽放着。绯红色的野蔷薇并没有特别的美丽,它是单瓣的花朵,不够华丽,有些单薄,对于谢宅优美的花园来讲,它甚至是有些配不上的。
而就在她望着野蔷薇默默出神的那一刻。
花园道路的尽头。
一辆黑色的房车行驶过来。
野蔷薇不够美丽,然而满枝灿烂,有种充满了生命力的倔强,在下午的风中摇曳芬芳。
阳光反射在黑色房车的车身。
映出两旁野蔷薇的花影。
斑驳的轮廓,就如同旧日的电影,她默默地望着,没有起身,依旧依偎在越瑄的掌心。房车停在白蔷薇的花亭前,黑色的车门打开,迎着万千道刺目的阳光,那人的身姿英挺耀眼,他缓步走过来,却仿佛世间的光芒都暗下了一般。
望着那逆光的人影。
她微微眯起眼睛。
恍惚是旧日的电影。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蔷薇花盛开的第一夜,花刺扎进她的手指,她用殷红的血去涂抹蔷薇的花瓣。花瓣深红妖美,她看到了躺在蔷薇花丛下的那个少年。
仿佛他是用她指尖的血。
幻化出来的。
“小瑄。”
白蔷薇的花蔓下,那人的轮廓在星星点点地闪耀,他唇角含笑,英挺的身姿微微俯下,非常有礼节地拥抱住轮椅中的越瑄。
“很高兴,你能够康复得这么快。”
叶婴的脸庞离开了越瑄的手掌。
她恭顺地低下头,想要离二少更远些,才忽然发现,越瑄反握住了她的手掌,没有任她离开的意思。
她略微一怔。
睫毛轻扬,她看到越瑄正回视着那拥抱住他的男人,那男人也正深深地审视着越瑄,眼底有各种复杂的情绪。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
男人向她看过去。
盛开的白蔷薇花中,男人先看到了她和越瑄握在一起的手,在那里停留了几秒,然后,视线渐渐上移,他看到了她。
她的肌肤洁白如蔷薇花瓣。
幽黑的睫毛遮掩住她的双眼。
长发亮如黑缎,遮在她的额角和脸颊两旁,她的脸低垂着,有一个阴影的角度,如同夜色中的深潭,只能看到闪动的波光,无法看清潭水的美丽。
仿佛时光凝固了一般。
叶婴一动不动,她能感受到男人久久的视线,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抬头。然而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也许是因为胸口某种要奔涌而出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太过浓烈的蔷薇花香——她还是望向了他。
谢家大少。
越璨。
传闻中谢氏集团的掌舵者。
灿烂如花瀑的白蔷薇中,越璨英挺高大地站在她的面前,带着无比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存在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他的皮肤略黑。
五官轮廓是阳刚的,仿佛是用钢铁铸成,却又刚极近柔,有种近乎艳丽的、浓烈的美感,那种美甚至是有杀伤力的。仿佛他可以轻易地将你摧毁,也可以轻易地让你为他燃烧。
这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危险又陌生。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嚣张狂野的少年拉着她的手,狂奔在深夜的街头。那夜下了雨,她被他抱在怀中,心中担心的却是那些蔷薇的花苞会不会被雨水打落。
“跟我走!”
少年暗烈地逼视着她。
“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跟我走!”
最漆黑的雨夜,少年的吻狂野地落在她的头发和面颊上。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
是陌生的。
叶婴垂下目光。
“哥,你回来了。”
越瑄的声音很静,目光也静静的,似乎没有情绪的起伏,唇角却染出一个微笑,如同他身后静雅的白色蔷薇花。
越璨的目光也从叶婴身上移开。
他谈笑着同越瑄说了一些话。
这时,车内又犹豫着走出一个人。
是森明美。
森明美今天打扮得格外优雅,她身穿一袭有着希腊女神褶皱的米色长裙,肌肤润泽动人。看到花亭中的越瑄,森明美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越璨含笑回头,向她伸出手。
“听说,你和明美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握住森明美的手,越璨和她仿佛璧人一般并肩站在一起,他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轮椅中的弟弟,声音中有歉意:
“小瑄,对不起。”
越瑄淡淡一笑。
静声说:
“哥,以后明美就拜托你照顾了。”
森明美脸色绯红。
越璨揽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脸颊轻吻一下,笑着说:“你放心,我会让她幸福的。”
越瑄点了点头。
他松开掌心中始终握着的叶婴的手指,低声说:
“我累了,回去吧。”
叶婴应了声,她站起身,仿佛浑然没有在意其他任何事情。
“大少正式接手了Brila项目,将会请森小姐出任亚洲区艺术总监,明天就会在董事会上宣布,”站在越瑄的床边,谢浦垂眉敛目地汇报说,“这是老太爷亲自下的决定,前几天,森小姐刚刚从瑞士飞回来。太太很生气,同老太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