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头应了,他立马将电话按断,黑着脸将手机扔到沙发边的小桌上。
大厅里一阵骚动,棋子般散落大厅的人们驻足,待看清来人,作群鸟状迅速聚拢过去,或掏了手机拍照,或七嘴八舌的问询。
曲默目光散漫的朝圈子中心睇了一眼。
奚瑾被剧组工作人员托抱着,闭着眼,脸色惨白,似乎是尚存了一丝意识,长卷的睫毛轻颤,眼睛微微睁开了些。
吴悠和朱芃芃护在两侧,奋力拨开人群,抱着奚瑾的男人在辟出的道上步子迈得飞快。
奚瑾似乎是朝曲默的方向看了一眼,蜻蜓点水一般,又缓缓将眼阖上,脑袋软趴趴的耷拉着,长发垂落,钟摆般左右摇摆。
目光胶着的那个瞬间,曲默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他看着鱼跃般的人群,蹙眉沉默着,想跟过去,却又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跟去。
像自己在跟自己较劲,思维与行动抗争着,僵持不下。
直到奚瑾垂甩着的长发淡出了视线,他才将目光一寸寸收回,夹裹着浓重的眷恋和不安。
周叔很快便送来了一辆迈巴赫的车钥匙,交代着车停的方位,以及沈若兰让他转达的话。曲默一句都没能听见去,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着奚瑾消失的方向,朝周叔扬了扬手。
“周叔,我想安静一下。”
周叔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问,道了声:“少爷,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退了两步,转身出了医院大门。
朱芃芃拿着单子在大厅环顾了一圈,找到对应的窗口,在队伍后头站定。
曲默把手机捏手上,翻转了两圈,起身往朱芃芃的方向走。
在朱芃芃身后站了会儿,掩唇咳了一声。
朱芃芃回头看,马尾辫狠狠甩了曲默一巴掌。
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对视一秒,朱芃芃先开了口:“那个……曲先生亲自来医院啊?”
曲默望了望天花板,“嗯”了一声,又垂眼看她:“奚瑾她……”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措词。
朱芃芃“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挥了挥手上的单子:“低血糖,精神压力太大再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医生正在给她注射葡萄糖。”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瑾姐她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看起来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坚强的让人心疼。”
曲默静默了片刻,皱着眉目光锁在朱芃芃手里的单子上:“谢了。”
朱芃芃看他,也不明白他在谢什么。
曲默往后退开半步,扭头走了。
朱芃芃缴了医药费,手里抓了两盒药往回走。
奚瑾病房门外走廊上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正与一个交警低声说着话。
朱芃芃绕开他们,走到病房前推了门进去,反手将门关好。
吴悠正缩在角落接电话,极小声的与电话那头争执着什么,见朱芃芃进来,朝床边指了指,捂住手机话筒处:“你在这里照看着,别乱走,我出去接个电话。”
朱芃芃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坐下,把手里的药塞进床头柜上搁着的包里。
吴悠捂住话筒的手松开,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开门出去,将门虚掩上。
见门外有人,她又往边上走了走,去了楼梯间接电话。
门外的说话声透过窄窄的门缝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交警:“那个叫曲默的肇事者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吗?上头万一怪责下来怎么办?”
魏警官:“你上头有我担着,你操这份闲心干嘛。”
交警:“可他也太猖狂了,不就仗着自己是个富二代嘛,太无法无天了。”
魏警官:“你知道他撞的那个是谁吗?”
交警:“谁啊?”
魏警官:“两年前的那次五岁孩童猥亵案还记得吗?还有大概半年前的那起类似事件。动静挺大,网上都传开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交警:“知道是知道,不过嫌疑人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长相。难道……跟那个躺里头的人有关系?”
魏警官:“他就是当时那两起案件的嫌疑人,我们当时手上的证据不足,又被他钻了法律空子,逃脱了。也是我们无能,隔了许久才搜齐了证据,可惜来不及了,上头不愿意在这样的小案子上耗着,只能不了了之。”
交警:“魏警官,您这意思是,那个富二代还是为民除害了?”
魏警官:“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没那份闲心。”
交警:“那……巧合?”
魏警官:“也不像,昨晚他给我发了份邮件,我推敲了一下,应该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演员,好像叫……奚什么的。”
交警:“奚瑾?”
魏警官:“对!就是这个名字。”
交警:“这就解释得通了,昨天网上奚瑾被偷拍的视频还在疯传,不过也奇怪,今天相关话题一个都找不着了,就像做了一场梦。”
魏警官:“那就对了,是这小子的风格。”
交警:“我看了行车记录仪,好家伙,照着对面的车就这么撞过去了,我大致估算了下,那速度应该是油门踩底了,就跟不要命似的。也亏得他开的是辆好车,不然这会儿也得搁这躺着呢。”
……
门外还在细细碎碎的说着话,吴悠握着手机走了进来,转身将门关严,放轻了脚步往里走。
“芃芃,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事吗?”
朱芃芃低埋着头正玩手机,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来:“没有啊,怎么了?”
她顺着吴悠的目光看向奚瑾。
阳光刺破紧闭的窗帘照了进来,碎晶一般散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她闭着眼,似乎还在睡着。
眼角流出的泪提前苏醒了一般,穿过蔼蔼的光线,漫出一段清浅的水痕,悄无声息的滑进发间。
耳边的长发浸湿了,吴悠伸手轻轻将她的长发拨开了些,拂开的长发下是泪迹斑斑的枕头,也不知她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该是做噩梦了吧。”
第22章
奚瑾呈半清醒状态; 仿佛置身泥潭;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攀行; 好像有人在拉她,借着这股力道努力挣脱出来,下一秒泥潭伸出一只黑手; 脚裸被一把抓住; 又陷了进去,循环往复。
室内安静; 门外的说话声在耳边徘徊; 在听到“曲默”的时候; 像是被解了穴; 她的意识瞬间被拉了回来。
奚瑾用力将眼皮撑开,往门的方向看过去; 隔着一方窄小的磨砂玻璃; 隐约能看到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外头。
门外的说话声听得并不真切,可是很奇怪,提及曲默,她愣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就好像耳朵长了翅膀,能自动捕食自己想探寻的信息。
那个为了她几乎可以不要命的曲默; 曾裹着风雨站在她面前; 他向她伸了手; 把她拉进自己的伞下。
那年,她被季林辉打断了一条胳膊。因为一笔奖学金,她用来填补学费的奖学金。
季林辉赌瘾上头手边又没闲钱; 从陈娟口中打探到这笔钱的存在,非逼着奚瑾全吐出来。她不愿意,他便跟疯狗一样从墙根捞了根棍子,照着她的脸便抡了下来,她下意识偏过头伸了右臂去挡,那笔钱最终都化成了医药费。
生生被打断了胳膊,她痛到几乎昏厥过去,季铎抱着季林辉的后背,红着眼牟足了劲往后拽。陈娟这才护到她身前瑟缩发抖,几乎跪地求季林辉停手。
奚瑾看了陈娟一眼,眼底的泪聚了散,散了又聚,愣是咬着牙一滴都没流下。
季林辉啐了声:“贱骨头!”
这才不甘不愿的扔了棍子,挣开季铎死命抱住自己的臂弯,转过身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院门。
她拒绝了季铎的好意,推开陈娟,一个人往医院走,倔强的没回一下头。
钻心的痛,汗不断的从额角淌了下来,滴进了领口,汗湿了衣衫。
她身侧垂着一只断掉的右臂,像一只失群的孤雁,形单影只。
右臂打了厚重的石膏,之后在家的那几天,她沉默的像个天生的哑巴。
曲默打来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
她不知道曲默当时是怎么找到她家的地址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的遭遇的,更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抡起那根曾经伤害过她的棍子,照准了季林辉的右臂,一棍子又一棍子,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砸了下去。
西沉的夕阳烧红了他的眼,他像极了一只被荆棘刺伤的狮子,愤怒又痛苦。
陈娟和季铎都不在家,奚瑾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单手抱着膝盖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一幕。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心里竟是无尽的畅快,又隐约有些羞恼。
她不想成为和季林辉一样卑劣的人,可她始终是个有血有肉会生出仇恨心的人。
曲默终于揍累了,喘着粗气将手里的棍子抡了个圈:“要是再敢动奚瑾一下,我扒了你的皮!”
他又狠踹了季林辉一脚,季林辉像一滩烂泥匍伏在地,右臂全是血,吃痛的连声求饶。
奚瑾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买了两包驱鼠剂,她想过和季林辉同归于尽,可她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没开始,就匆匆的收了尾,像受了潮的烟花,还没来得及盛放,就汩没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
她将自己锁进房间,看着躺在脚边的驱鼠剂发呆,始终在挣扎,在犹豫。
曲默的突然出现,让她的仇恨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她不想死了,曲默站在她面前,站在余温未散的残阳边,红着眼看着她,不是悲悯,更不是同情,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心疼与怜惜。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发落进眼里,有些疼。
奚瑾面朝着曲默坐着,坐进那抹残阳里,弯了弯唇,想笑,又有点想哭。
后来……
怎么就分开了呢?
*
曲默在停车场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开了车门坐进去,在车里沉默良久,习惯性伸手在车里一阵摸索,没能找到口香糖。
他这才恍惚记起之前那辆车已经被自己撞废了。
重重的靠向后椅背,垂眼看自己身上的血迹,斑驳的血迹被风干,成块状凝结。
心里堵了一下,怅然若失。
重新掀起眼皮,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开了出去。
到家的时候临近中午,曲默脱了衣服扔进垃圾桶,走去浴室打开淋浴,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将有些狼狈的自己冲洗干净。
随手捞了件宽大的白色卫衣套上,撕扯了伤口,雪白的纱布上溢出了一点鲜红。
光着腿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懒得吹头发,碎发湿答答软趴趴的伏在光洁的额头上,半遮着眉眼。
将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抓手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微。信弹出的未读消息,他指尖一划,将屏幕划开。
随便点开两个对话框,都是手下员工问的一些琐碎事。
他皱了一下眉,返回主界面,指尖下移,点开微。信通讯录,看着“星标朋友”那栏躺着的唯一一个ID出神。
奚瑾的朋友圈没有任何动态,几乎不像是一个艺人该有的状态。
曲默发了会儿呆,点开了相册,翻出那张在季铎朋友圈存来的照片,看着照片里像睡莲般沉静的奚瑾,心里莫名觉得安心。
浓重的睡意袭来,曲默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握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指尖一松,手机掉在了沙发边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