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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瑾看她手里的那筐东西； 问：“这什么？”
“道具组让我给崔茵怡搬过去的； 说是急用。”朱芃芃把手里的箩筐放下，抹了抹额角的汗：“我一听瑾姐回来了； 忘了把筐子搁下就跑来了。”
奚瑾微皱了下眉：“我不在； 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没有。”朱芃芃故作洒脱，甩了甩手：“也就随手的事，不打紧。”
奚瑾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看她虎口磨出的伤，皮被蹭去了一大块； 露出粉色娇嫩的肉； 正渗着血。
“瑾姐……”
朱芃芃想把手抽回来； 奚瑾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别动！”
空出一只手从包里取了个创可贴出来，撕了包装，动作轻柔的替朱芃芃贴上。
松开朱芃芃； 从包里又掏了个创可贴出来：“另一只手。”
朱芃芃把左手藏在身后：“瑾姐，我真的没事。”
奚瑾抬眸看她：“伸出来。”
不等朱芃芃有反应，道具组的负责人老许匆匆跑了进来，显然没看到奚瑾，怒斥朱芃芃：“你在这干什么呢？还不把东西送过去！那边都等急了！”
朱芃芃偷偷瞥了眼奚瑾，见她沉着脸，没敢接话。
奚瑾起身，面朝着老许站着，冷声道：“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欺负我的人了？”
老许这才看到奚瑾，脸色瞬间有些尴尬，杵在原地没吱声。
奚瑾转头厉声斥朱芃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除了我的吩咐，你一概不用听！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吗？”
朱芃芃自然知道奚瑾是在护她，立马道歉：“瑾姐，对不起。”
片场的工作人员几乎没见过奚瑾在戏外发过脾气，可也知道奚瑾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老许在这行待久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自知不小心触了奚瑾的逆鳞，赶紧跟着曲腰道歉：“瑾姐对不起，是我做事没分轻重，您见谅。”
奚瑾淡淡看了他一眼，知道会这么为难她身边人的必然不是这个老许，也没为难他，“嗯”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忙去吧。”
老许抱着筐子出去了，奚瑾将视线转向朱芃芃：“伸手。”
朱芃芃满眼感激的看向她，把藏在身后的左手伸了过去：“瑾姐，谢谢你。”
奚瑾低头替她贴创可贴，拉开椅子重新又坐了下来，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傻站在身后的朱芃芃：“做事。”
朱芃芃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走一边忙去了。
化妆师替奚瑾上完妆，她换了身衣服出来，手里的剧本折了个角合上，把手机搁在剧本上卷了卷，抓手里，站在摄像机后头看镜头下的崔茵怡。
崔茵怡也看到了她，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继续念着台词。
要说是在演戏实在是有些牵强，只能说是背诵出了句子，崔茵怡的眼睛里空无一物，情绪全靠肢体动作堆积，给人用力过度的感觉。
导演显然是不满意的，只是这个镜头来回拍了好多次，崔茵怡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奚瑾，小声问她：“这段，要试一下吗？”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俩素来不合，导演也是被逼急了，随口一问，转而立马改口：“还是算了。”
奚瑾不以为意，抬手拨了下长发，抬眸撞上正瞪着她的崔茵怡。
“Cut！”导演长长呼出一口气：“崔茵怡，你先歇一下，调整一下情绪再拍。”
崔茵怡踢了一脚身边的椅子，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她的助理急忙走了过去将椅子扶起。
朱芃芃拿了手机过来，递向奚瑾：“瑾姐，这套礼服可以吗？”
奚瑾垂眼看她的手机屏幕，点了下头。
崔茵怡走了过来，经过两人身侧，胳膊肘一抬，用力撞了一下朱芃芃。
朱芃芃手机没握稳，失手掉到地上，她蹲下身去捡，崔茵怡一脚踩在了手机上，朱芃芃的手指冷不丁被踩了一下，痛的立马抽回了手，捏着手指蹲在地上抬头看向崔茵怡。
“哎呀，不好意思啊。”崔茵怡低头看她，踏在手机上的脚却没松开，笑了笑：“我不小心的。”
“我的手机……”朱芃芃指了指她的脚下：“踩到我手机了。”
崔茵怡这才把视线转向自己的脚下，一脸恍然大悟样，慢慢把脚移开。
朱芃芃朝手机伸了手，抬头又看了崔茵怡一眼，才把手机捡起，吹了吹上头的灰，站起身。
手机屏幕碎了一角，黑屏状态，怎么按都没反应。
崔茵怡抬脚要走，被奚瑾一把拽了回来。
“不打算赔吗？”奚瑾抽走朱芃芃手里的手机，朝崔茵怡递了过去：“你踩坏的。”
朱芃芃偷偷拉了拉奚瑾的衣角，奚瑾扭头看了她一眼，分明是让她闭嘴，便没敢作声。
崔茵怡没接，反问奚瑾：“这是我弄坏的？”
她朝朱芃芃看了过去：“你确定吗？”
朱芃芃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奚瑾的脸色，低下头去，没吱声。
奚瑾拿着手机的手缩了回去，连续按了几下home键，手机还是没反应。
“觉得有趣吗？”
崔茵怡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你什么意思？”
“欺负我身边的人。”奚瑾勾了一下唇，似是在嘲讽：“这种小把戏，有趣吗？”
“空口白话，是要冤枉我吗？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啊，不然……”崔茵怡拧开杯盖喝了一口，笑：“我可担不起。”
周围自然没人敢替奚瑾证明是崔茵怡踩了朱芃芃的手机，谁会无故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呢？崔茵怡笃定奚瑾没证据，一脸的得意：“还有其他事吗？”
“要证据吗？”奚瑾朝她走近了一步，目光如炬，气势逼人：“如果我有呢？”
崔茵怡愣了愣，转而伸了右手摊开，嗤笑一声：“那就拿出来看看。”
奚瑾将黑屏的手机朝朱芃芃递了过去，朱芃芃立马接住。
目光始终聚在崔茵怡身上，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
崔茵怡有些不自在的偏了下头，催她：“证据呢？”
奚瑾不疾不徐的将右手摊开，抵住卷起的剧本下端，左手松开，抖了一下，手机稳稳的掉进掌心。
她把手机抓牢，垂眸笑：“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拦着你吗？”
“因为啊……”奚瑾压了压身子，抬眸平视比她矮半个头的崔茵怡：“我得保留证据啊！”
“你……”崔茵怡看向奚瑾手里的手机，半信半疑：“拍下来了？”
奚瑾站直了身子，反问她：“你觉得呢？”
“不可能！”崔茵怡立马推翻了之前的猜测：“你怎么可能会反应那么快？你把照片拿出来看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你手下的员工吗？”
“你就是在诈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照片。”
“有没有的……”奚瑾掂了掂手里的手机：“要不要赌一下？”
崔茵怡将信将疑的又看了一眼奚瑾手里的手机。
“是现在就赔我助理手机的修理费？还是等着大众逼着你赔这笔修理费？”奚瑾挑了下眉，挑衅：“要我替你选吗？”
“我哪个都不选！”
崔茵怡古怪的笑了一下，拿着水杯的手照着奚瑾手里的手机泼过去，奚瑾一闪，灵活躲开了。
正跟编剧讨论剧本的导演被莫名其妙泼了一身水，转头吼了崔茵怡一声：“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找事了？好好拍戏不行吗？”
崔茵怡瘪了瘪嘴，将手里的杯子扔地上，强忍着脾气问站在奚瑾身边的朱芃芃：“多少钱？”
朱芃芃慢半拍的“嗯？”了一声。
“手机！多少钱？”崔茵怡瞬时提了嗓音：“听不懂人话吗？”
手机买了该有两年了，朱芃芃早忘了多少钱购入的，脸憋的通红，小声回话：“不记得了。”
崔茵怡白了她一道：“给你五千，够吗？”
“不……不用那么多。”朱芃芃处在风暴中心，抓着手机的手因为紧张捏的很紧：“是老款。”
崔茵怡“呵”了一声，与身后的助理交代：“给她转五千块钱。”
看向奚瑾：“你要是敢把照片发出去，我跟你没完！”
奚瑾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崔茵怡转身要走，助理正巧挡了她的去路，被她一把推开，怒骂了声：“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挡我的路！”
助理给朱芃芃转完了钱，才追着崔茵怡的方向跟了过去。
“瑾姐，还是你厉害，反应可真快！”朱芃芃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些照片正好可以作为把柄，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跋扈的为难人！”
“没有照片。”
奚瑾低头将手机又卷进剧本里。
“没……没有吗？”朱芃芃吃惊的看着她：“可刚刚……”
“她如果不心虚也不会着了我的道。”奚瑾像是在与她解释：“而且……我的演技比她好。”
第26章
快收工的时候吴悠才从外头回来； 听了一嘴朱芃芃与她说的下午奚瑾和崔茵怡起了冲突的状况； 向来爱操心的她竟没怪奚瑾； 反倒跟着朱芃芃一起痛快的笑了几声。
扭头宽慰咬着荧光笔看剧本的奚瑾：“我们这样被压着的日子快到头了，再等等，快了。”
奚瑾淡淡的“嗯”了一声； 专注在剧本描绘的世界里头都没抬一下。
吴悠也不扰她； 转头问朱芃芃：“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朱芃芃点了下头：“跟造型师已经预约好时间了，去之前先试妆。”
吴悠“哦”了一声； 又看了奚瑾一眼； 凑到朱芃芃耳边小声问：“你知不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 别开脸：“算了。”
朱芃芃的好奇心被瞬间吊起； 抓着吴悠的袖子不依：“吴悠姐，话说一半是会憋死人的！你究竟要说什么呀？”
“我呀……”吴悠咧嘴冲她笑； 故意逗她：“就不告诉你！”
奚瑾视线偏了一下； 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吴悠，吴悠的目光撞了过来，嘴角的那抹笑加深了些。
有一种默契，在眼睛里，你不说； 我也懂。
收工的时候； 天还没彻底暗下来。
奚瑾站在家门口； 一手输密码，一手揉着太阳穴，疲惫感从脚心漫了上来； 直击头顶。
开了门进屋，正条件反射般伸手要开灯，突然发现室内灯亮着。
曲默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她，背对着窗户站着，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伏，呈鱼鳞状在他身后撑开。
像是在演默剧一般，两人对视僵持了片刻。
奚瑾反手把门关上，低垂着头在玄关处换了鞋往里走，把手里的包随手扔进沙发里。
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眼收拾干净的厨房，想了想，又拿了个玻璃杯，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另倒了一杯。
端着两杯水走去阳台，曲默正看着窗外，奚瑾在他右侧站定，匀出一杯水递给他。
曲默侧头看她一眼，接了过去。
“奚瑾，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的冲动？也许是因为骨子里的固执？也许是因为还没学会包容理解？也许……
不是没想过，就是因为想过很多很多次，才越来越明白一件事。
如果结果已经成了结果，深究了起因，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没有。”奚瑾一秒都没停顿，回得果决：“我不喜欢活在过去。”
曲默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目眺远方，看向天地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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