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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景瑟往后踉跄了两步，厌恶的避开他的手。
因着腿脚能走一小段路，她跟宁思思出去便没有拄拐，动作微猛不小心震到脚踝，疼的她垂头暗暗咬紧下唇，强忍着装出没有异样。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景瑟艰难的咽了咽喉咙。
“景瑟，别闹。”霍亦斯抓住景瑟瘦弱的胳膊，即使景瑟装的再像，也逃不过他那双眼睛。
手掌攥住景瑟胳膊的一刹那，景瑟只觉得反胃难忍。
“你别碰我！”景瑟语声稍重，再次将他甩开。
她反应太过激烈，霍亦斯手劲再强却也不得不松开她，眼底划过无奈。
寒风微冷，吹乱景瑟的刘海，她退后两步，身体靠住周景年的车，才勉强减轻脚部压力，话中带刺问：“你来干什么？”
“跟我回去。”霍亦斯目光深深，望着景瑟略显清冷的侧脸。
景瑟轻笑，靠着车身，歪着头看着霍亦斯，路灯下眉眼柔和十分好看。
“霍亦斯，你觉得我是你养的狗？”她轻声问，眼神稍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霍亦斯目光深凌而无奈，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灯光下景瑟线条柔和的脸，可她的眼神中却散发着无尽冷意。
景瑟仍然是笑着的，笑不达眼底，眼神更是疏冷。
“景瑟……”
“姓霍的你太自大了，”景瑟深知他来的目的，冷声打断：“你想把我丢下就丢下，想晾我几天就晾我几天，现在想我回去我就得回去？”
霍亦斯站在原地身姿笔直，就那么不说话，眼神深暗静静凝视着景瑟。
“我猜，你又在想该用什么手段把我弄回去，”景瑟低声轻嗤，指尖轻掩鼻尖，笑意盈盈的给他出招：“拿股份威胁？拿景煜引诱？或者再强行把我绑回去？”
“没有。”
“没有？”景瑟深觉可笑，眼中流转着水光，笑容灿然：“霍亦斯，你为人有多卑鄙肮脏你自个不知道？脚踏两只船的男人我见的多，到处留情的还真只有你一个。”
霍亦斯眉心蹙起，“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你敢说你没给沈步月一千八百万？你敢说你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景瑟问的不咸不淡，笑容依旧优雅。
灯光下，她眼睁睁的看着霍亦斯的神情从平淡，到错愕，而后慌乱。
刺骨的寒凉从心底开始蔓延，由内而外缓缓传至她四肢直至指尖，渗透她每一个毛孔。
优雅再也维持不住，缓缓龟裂直至粉碎成渣。
他把她的真心踩在脚底。
“我上次问你，你还骗我，说你跟她没有关系……”景瑟想冷笑，笑到嘴边却控制不住的化为苦笑。
她脸上仍然带着笑容，眼中却流转闪烁着晶莹水光，音线控制不住的微颤：“那一千八百万，那些砸给她的资源，她如今的地位，都是你给她的。或许在我之前你们情深似海，可你跟我结婚后为什么还要这样？你喜欢她那你就跟我离婚和她结婚去，不和我离婚却又在外边养着她，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地？”
声声质问似击鼓，霍亦斯凝视着她，眉心轻蹙了些许。
“你回答啊，不是你来找我的吗？”景瑟极力咬牙控制着想要喊出的声音，太过压抑而不住的发颤。
他不说话，空间沉寂。
景瑟抬头看了眼漆黑夜空，长吐口气，咬唇问：“不如这样，你把景氏股份给我，我们离婚，你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养着沈步月，好吗？”
霍亦斯：“不好。”
“为什么？”景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而两秒她想通，轻笑：“如果只是因为景煜而这么吊着我，那我把他给你行吗？”
霍亦斯的眉心刹那蹙紧，语声稍重似警告：“景瑟。”
“你还想怎样？儿子我都不要了还不行吗？”景瑟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指着心口歇斯底里的朝他喊：“我这里有的你全部都可以拿走，你要的都拿走行吗？你还要我怎样？非要我死才罢休吗！”
她此时像个泼妇，所有优雅和教养皆化为灰烬，寒风吹过后烟消云散一丝不剩。
“景瑟！”霍亦斯微怒抓住了她的肩膀，他希望两人能冷静的把这件事处理掉，更不希望看到她失去理智的诅咒自己。
景瑟奋力挣扎着他的手掌，男女力量的悬殊却让她挣不开。
理智早已被愤怒和失望侵略，景瑟抬手用足了力道，重重一巴掌扇在霍亦斯脸上。
异常响亮的耳光声，将两人的心脏打的都是一颤。
耳光声过后，周围安静的好像黑夜中的空谷，寂静让人后背发冷，头皮发麻。
景瑟打了霍亦斯的右手在颤抖，浑身打颤看着霍亦斯的脸，浓浓的后怕侵袭后背。
她想，那一巴掌应该用尽了她毕生的胆量。
霍亦斯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仍然保持抓着景瑟肩膀的姿势。
两秒后，他眼帘轻垂，浅声说：“对不起……”
景瑟抽了口气，吐气不稳。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我可以狠狠捅你一刀，再跟你说对不起吗？”景瑟的嗓音因嘶喊而变得哑声，语声无力轻缓。
霍亦斯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再次陷入沉默。
“我问你，你知道我出车祸吗？”景瑟怀揣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他说不知道，她或许能原谅他那晚不来看她，原谅他一连几天消失不见。
对他，她仍心存不舍。
可惜。
霍亦斯点了头，说：“知道。”
隔天清晨他打电话回珠江帝苑才得知景瑟随他出门，而后他想起那一桩看不到罪魁祸首的车祸，等他找到急诊部景瑟已离开，周景年和沈如清那也没有人。
然而，这些景瑟都不知道。
霍亦斯也不打算解释，景瑟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他改观，因为他余后没有再找她。
单这一点，不可原谅。
“呵，”景瑟压下心中失望，浅抿红唇笑的眉眼好看，平静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出车祸的那刻，想的是什么？”
霍亦斯抬眼凝视着她。
风吹起景瑟额前细碎的刘海，路灯将她眼中噙着的眼泪照的流光溢彩。
她好似陷入恍惚，轻启干涸的唇笑着回忆：“我想，如果就那么死了，我是不是就解脱了？”
霍亦斯薄唇深抿。
“我不用再忍受每日睡在我身边的男人，心底深埋着另一个女人，不用再忍受我的丈夫为了其他女人而随意把我丢下。”景瑟抬头深深凝视着霍亦斯，略带恨意一字一顿的开口：“即使那是深更半夜，即使他上一秒还跟我缠绵床榻、为我洗手作羹汤。霍亦斯，你走的那刻，想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霍亦斯除此之外，不知该说什么。
景瑟轻呵。
寒风越来越狂躁，景瑟唇边弧度苦涩，眼泪模糊了视线，嗓音亦跟着干哑：“你的世界里有叶依依，有沈步月，唯独没有你真正的妻子是吗？”
霍亦斯蹙眉，“别这么说。”
“我问你最后一次，离不离婚？”景瑟认真的凝视着霍亦斯的脸庞，语声尽量控制在两人能听得见就好的程度。
当断则断，不断更乱。
她真的很讨厌如今的自己，像个无能之人只会大喊大叫，那样并不能实质性的解决问题。
她真的好想冷静的和霍亦斯谈。
可冥冥之中他好像有天生把她气到抓狂的本事，她的理智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仅仅一个清淡眼神便让她溃不成军。
“不离。”嗓音清淡。
路灯从霍亦斯的侧面映照下，将他深挺的侧脸照的十分清晰，轮廓紧绷略显几分深沉。
景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说不离婚，你冤枉我。”他又说，“我没出轨。”
景瑟的心理在作祟，潜意识中的不舍让她下意识问：“一千八百万，你解释下？难道不是给她关于某些事的报酬？”
“不是，有交易。”
“什么交易？”景瑟想起沈步月的话，语声些微迫不及待，问：“重如泰山的交易？关于谁的？”
霍亦斯眼神逐渐归为黯淡，再次缄默不语。
“你说啊，你若敢说我就敢信你。”景瑟音色清浅，接近失声。
回应她的，只有霍亦斯高深莫测的眼神。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薄唇封合了般紧闭不启，双眼深深不见底。
他的沉默反而像一把重锤，砸到景瑟心上。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谈。”景瑟用力抹了把眼。
眼眶中死噙着的泪水刹那被大衣布料吸走，景瑟表情倔强，扶着周景年的车身起步。
霍亦斯步伐些微急躁，大步上前抓住景瑟的胳膊。
“跟我回去。”
“不回。”景瑟回答干脆。
灯光下她眼眶微红，额头上的创可贴十分明显，霍亦斯抛去其他，抬手抚上景瑟的额头，低声问：“那晚撞的？”
景瑟轻呵反讽：“心疼了？”
“景瑟！你能不能不这样？”霍亦斯一直沉沉的脸终于浮现怒气。
他的手像铁钳般把她牢牢抓住，景瑟仿若未闻，冷冷看着他，使出全部力量一边掰他的手，一边咬牙一字字的说：“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想过就给我股份咱们离婚，不然就耗着，五年后各走各的路。”
霍亦斯闻言，忽而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
他笑的莫名其妙，景瑟无心去想他此笑为何，把他最后一根手指从胳膊上掰走。
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她转身决然的走进单元楼，
霍亦斯站在原地，望着楼内景瑟进电梯的背影，脸上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
景瑟有留指甲的习惯，三道狰狞的划痕从霍亦斯的左耳处，一直延伸到唇角。
他伸手轻碰了下，立即传来蜇人痛感，抑制不住扯了下唇角。
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脸色骤然阴沉，掏出手机给张航播去电话。
张航在公司刚准备下班，接到电话后匆匆赶到霍亦斯身边，看到霍亦斯脸上的巴掌印后惊讶的目瞪口呆，怀疑人生。
老板神情阴沉，张航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打的。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开车，小心翼翼问：“总裁，要去医院吗？”
霍亦斯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冷冷看着他，“去医院干吗？”
“您的脸……”
“闭嘴，三江艺人公寓。”霍亦斯不耐烦躁的吐出整句话，闭眼养神。
张航被骂，立即乖乖的不再多问一句。
聪明如张航，老板先是被老板娘打巴掌，而后大晚上的竟然要去三江艺人公寓，这一巴掌和住在三江公寓的那位怕是脱不了关系。
虽然不知霍亦斯准备怎么对付沈步月，但张航心中莫名兴奋。
景瑟回到周景年家，周景年正和宁思思在沙发里腻歪，上演小绵羊被大灰狼扑倒准备欺压的画面。
这番画面对景瑟十分不友善，景瑟假装眼瞎，一瘸一拐的进了卧室。
因着景瑟回家，周景年和宁思思好事被打断，周景年面无表情的抽身而起，整理着衬衣衣领看向景瑟的房间。
宁思思的毛衣被掀一半，趁周景年不注意，灰溜溜的爬起身奔上楼。
夜晚的天空好像被蒙上一层黑纱，冬日的树枝干枯尖锐，好似要扎破那层纱，却因力道不足只扎出几个微小的洞眼，光明刺穿黑纱照向大地，那便是点点繁星。
夜空很美，终会消逝。
阳光明媚的周一，景瑟照常和宁思思一起上班。
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