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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听得微微皱眉,只觉宁中则这话与交代遗言别无二致。忽觉腰间一轻,只见自己悬在腰上的剑已被宁中则抽了出来;林平之一时间惊得呆住,待他想拦,却是为时已晚——宁中则将剑向咽喉一横,已然气绝身亡。
将眼底的湿意压了回去,林平之慢慢站起身来。纵然宁中则之死令人叹惋,然而林平之经历了许多变故、心肠早已冷硬了许多,此刻也只是稍感哀痛罢了。真正触动他的,是宁中则那句话——“你和冲儿,原不是一路人。”
其实林平之又何尝不知?从他认识令狐冲的第一天起,他就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人不会在一处多加停留,便是有甚么能绊住他脚步一时、却留不得他一世。如今自己应承了宁中则、从此需得留在华山派,那么,令狐冲可会为了自己重返华山?——定然是不会。
便是如此,他又能如何?难不成要他就此放手,任那人独自逍遥世外、自己相思刻骨?抑或是……看那人伴在旁人身边?
怎么可能。林平之眼中突现精芒:若二人远离是上天注定,那他就要逆天而行!
逍遥
以令狐冲现下的光景;说是头疼欲裂也不为过。
华山派正气堂内;两股杀气各不相让;简直要撞出火花来。
对峙了良久;林平之终于开口道:“大师兄;你可知道东方教主手段何其高明?他骗我练了暗含反噬隐患的功夫;如今我内力虽然暴涨;性命却是凶险得紧。”
东方不败撤了杀气,淡淡道:“便是本座有心害你,又能怎的?你自己不也得益不少?看在令狐冲的面子上;本座倒是要提醒你一句:修吸星大法易成瘾;要解其祸患可是艰难地很;紫霞神功本不易成,你若不能保持平和、专心修练;日后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林平之冷笑道:“我若垂危难治,那才是遂了东方教主的意罢?”东方不败居然干脆地点头:“那是自然。”
令狐冲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对二人的你来我去冷眼旁观,心道:我先前说要来相助林师弟,东方还说甚么恐我有失、要与我一同来华山;如今看来,我还不如被岳不群一剑劈死、一掌拍死,至少现下无需面对这让人大伤脑筋的局面。
林平之、东方不败——这二人原本皆被令狐冲视为挚友,便是要他为其中一人赴汤蹈火,他说不得也会考虑一二;可是现下令狐冲却觉得,若自己不曾结识这两人,那才是万幸呢。
头疼得厉害,令狐冲说话自然不可能好声好气:“都给我闭嘴。”令狐冲发了话,那两人居然真的安静下来。
接下来,自己该趁势而上、设法镇住场子才是正经。令狐冲本想端起架子,不想一句无心之语便让自己彻底泄了气势:“你们想要的,不就是我么?”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令狐冲尴尬地咳了一声,面向东方不败正色道:“我对情爱之事虽不了解,却也知道这事会愈拖延愈麻烦。昔日我与东方曾以三月为期,待到期满之日,我自会给你二人一个答复。在此之前……”令狐冲将目光转向林平之:“林师弟身上有伤、还需操心门派事务,怕是难以面面俱到。我在华山派的时间远甚于他,需得留下帮他一帮。”这番话给出了个具体时限、又兼顾了林平之与东方不败,这二人自然是不会有甚么异议。
不愿在华山派久留,东方不败走到令狐冲面前,在对方肩上轻轻拍了拍:“本座等你的答复就是。”而后看向林平之,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又对令狐冲警告道:“你已经是本座的人了,不要被这阴险的小子占了便宜。”
东方不败这一说,即刻提醒了令狐冲在嵩山派时自己与林平之发生过甚么。令狐冲当下真是哭笑不得,含糊应声的同时又怕林平之沉不住气将此事道出;幸而到东方不败离去之时,林平之都不曾出声。
这缓兵之计自己竟是用得愈发纯熟了。危机已过,令狐冲不由舒了口气;忽觉肩上一沉,遂开口道:“林平之,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故意示弱,是也不是?”
维持着靠在对方肩上的姿势不动,林平之笑道:“若不是大师兄你就吃这一套,师弟我也不会这般行事。更何况,会这一招的可不止我一个。论武功世间少有人能与东方不败匹敌,可是他却骗你用体温为他取暖……”
令狐冲没想到林平之会得知此事,不禁问道:“你跟踪我?那日我并不曾察觉有人尾随。我只道你剑法、内功进益许多,倒是没想到你轻功也长进了不少。”林平之将头在令狐冲肩头蹭了蹭,语气中甚是委屈:“哪里是我轻功长进了?是你太惦记他的安危、忽略了周遭。我真恨不得,那为你挡下一掌之人是我……”
“休要如此说了。”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吃味、说话当不得真,令狐冲却不得不认真起来:“东方他救了我,我自然感激不尽。你与东方却是不同——你是我需要倾全力相护的兄弟。若换成是你,我定然会愧疚死。”
听令狐冲说得认真,林平之也不禁动容:“大师兄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你特意从河北来渭南,不就是因为担心师弟我的安危?”令狐冲低声道:“你将岳不群自宫练剑之事到处宣扬、又大张旗鼓地向岳不群发难,闹得武林中人尽皆知。如此行事本就冒险,我既然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管?”
“且不论过程何如,结果圆满就好了。”林平之笑得轻松且快意:“岳不群最初算计我这个孤儿、谋去剑谱之时,定然不会想到最后连自己性命和掌控的门派都要赔给我。”令狐冲听出林平之声音中已轻松不少,便也放下心来:“人既然已经死了,你也莫要再恨了。接下来最要紧的,莫过于将你自己体内的隐患化去、再打理好华山派。”
林平之笑道:“大师兄这话说得可不对。对我来说,最要紧的事,不是等你的答案么?”令狐冲心中哀叹自己遇上这人实属不幸,面上却极平和:“你可不要天天念着此事,以至于忽略了旁的。如何抉择,我自有计较。”
知道令狐冲对自己素来坦诚,林平之也暂时放下了此事,只将心思扑在修练与华山派之事上。然而到了约定之日,他才知道令狐冲的计较是如何的……坑人。
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令狐冲立在窗边,将心里话娓娓道来:“其实我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为守约定,才迟迟不说出口来。今日便是我三人约定之期,先将答案告诉你也无妨。”
前些日子令狐冲照料林平之,虽然称得上体贴,却绝对算不得温柔。现下林平之见对方语气轻柔、眉眼含笑,忽然有了种错觉,仿佛下一刻自己的名字就要从令狐冲口中道出一般。
眼见对方到了自己面前,林平之只觉心跳愈发快了:“大师兄,你选的是?”令狐冲微微一笑,慢慢弯下腰来、手臂揽住林平之双肩;林平之本是坐在桌旁,这动作便如同被对方拥抱一般。只听令狐冲说道:“我选的,正是……”
令狐冲的答案终究是不曾说出口来;即使他说了,林平之也不可能听到——因为令狐冲一记手刀砍在林平之后颈,已将对方打晕了过去。
让林平之伏在桌上,令狐冲暗自偷笑:我只说了会给个答覆,却不曾说一定会做出抉择;让自己钻了空子,是这两人的失误,却不是自己的错误了。
从前在福州林家时,林平之爱习字远胜于习武;这些日子得了闲暇,林平之便将从前的诸般爱好重新拾起,因此这房中也备了些纸笔。令狐冲扯了张纸、提笔写了几句,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华山脚下,早有二人牵了马在供路人歇脚的凉亭前等候。曲非烟见令狐冲下得山来,不由笑得揶揄,大声说道:“大哥哥,你当真要一走了之?你这一去,有些人可要伤脑筋了。”令狐冲斜她一眼:“我若不走,大伤脑筋的那个可就是我了。”
与曲非烟不同,任盈盈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待见令狐冲行至面前,便解了缰绳递向令狐冲。令狐冲牵过马匹,犹豫了片刻,终于是向任盈盈道出了自己的疑虑:“任大小姐既出手相助在下,不如帮人帮到底罢。日后若有人问起……”
“令狐公子去向何方,我二人是半点儿也不知。”任盈盈截了话头:“你今日所为对教主哥哥虽然不公,但我既答应帮了你,就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这也算是还了你当初为非非出头的人情,日后我们再不亏欠你甚么。”
知道任盈盈如自己一般亦是冷清之人,令狐冲听对方话语淡漠却也不在意,只是道了声谢。令狐冲翻身上马、正要离去,忽闻曲非烟问道:“我二人帮了你许多,那大哥哥可否看在这情分的面子上坦诚相告,你倒底有没有动过心——哪怕是一星儿半点?”
“有过。”敛了笑意,令狐冲目光眺向远方。怎么可能没有?所谓冷血,不过是面对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对于真正放在心里的那人,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铁石心肠。若是可以,他岂会不想与自己心中所念之人携手飘荡江湖、共游名山大川?
可是……那个人有摆脱不了的责任与牵绊,定然不会随自己离去;反之,若要自己为情爱牺牲自由,那也是万万不能的。之所以不给出回答就直接逃离,不是因为自己心中没有答案,而是因为无论自己钟情于谁、都只是枉然。
视野之中,层峦叠嶂、古木苍翠,景色着实令人惬意。令狐冲收回视线,缓缓道:“所谓‘永世之好’,无非是世人异想天开罢了。比起甚么沧海之水巫山之云,笑傲江湖、快意山水之间才是正经。更何况,堂堂七尺男儿,岂可居于人下?”
任盈盈点了点头:“是了,以你的性子,这般作想也不足为奇。”曲非烟却是拿眼在令狐冲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而后轻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是下面那个?”
令狐冲面上不禁一僵:他当然知道——因为他的确是下面那个。不欲将此事透露给旁人,令狐冲直接扬鞭策马、绝尘而去,甚至不曾向这两名女子道上一声别。
官道上再看不见令狐冲的身影,任盈盈转向曲非烟,语气中暗含责备之意:“非非,你怎能与令狐公子这样不客气地讲话?”曲非烟撇了撇嘴,只是以手指绕着自己的发辫。
叹息了一声,任盈盈道:“我第一次见令狐公子,就知道他会是下面那个了。你明明也猜得到、却要故意发问,这岂不是要伤了他的心?”
***
东方不败才进正气堂,便见林平之正在优哉游哉地品茶。
见东方不败来了,林平之微笑着起身:“东方教主。”姿态神情,端的是令人如沐春风;相较之下,东方不败那一声“林掌门”就冷淡了许多。
林平之也不在意,袖子一拂重新坐下:“东方教主远道而来、在下却不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这紫阳毛尖可是贡茶,东方教主何不坐下,也好尝尝这茶?”东方不败冷笑一声:“此处只有你与本座,休要装模作样了。令狐冲人呢?”
林平之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吃了口茶,而后才道:“走了。”此言一出,东方不败面色立时变了:“甚么?”
林平之笑道:“东方教主竟也有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