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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浅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自顾说下去，“所以，清明节那件事，是你安排的吧。”
苏潜紧紧地盯着屏幕，他看不到宋浅的唇形，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到许蔚然在点头，可惜他唇语修炼不好，看不明白许蔚然具体说的什么，只能对着屏幕干着急。
“他说，是他告诉白宇谭大窝点所在地的。”许熙然站在他的身后，替他解释。
苏潜很诧异地回头看向许熙然，许熙然耸耸肩，“只要我还穿一天警服，我就是警察。”
在宋浅的质问下，许蔚然承认清明节的事情同他有关，“不过并不是我们主动找的他，是他在BBS上发的问题，被我们的人看到了，好心地给他一个答案而已。”许蔚然并不在意，“我们只是要盒子，并没想到他们会出意外。”
看到许蔚然不在意的样子，宋浅心里一阵阵发寒，“还有呢？一般的帮派，不会那么轻易收人吧？”她摇摇头，假装有一丝醉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许蔚然看她脸红扑扑地，就想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劝她去睡，却没想到宋浅灵敏地躲开了。
“我没喝醉。”宋浅说着，往前递了一下杯子，“再来点，你这酒不错。”
许蔚然执起酒瓶，给她倒了半杯，“什么时候成酒鬼了？”
宋浅似乎没听懂他的话，歪着脑袋看了许蔚然一眼，然后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
苏潜隔着长长的一条网线，看着屏幕里宋浅已经喝完第三杯红酒了，其中两杯还是干掉的，“喝得太多了，会不会被占便宜？”
听到苏潜的小声嘀咕，苏漠忍不住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想些正经的？”
苏潜用眼神示意坐在电脑前一手握笔在记东西的许熙然，“那不是有人在忙正经的。”
许熙然听到他的话，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出现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苏潜也沉默下来。
其实在场的四个人，最难受的应该就是许熙然了。死了五年的弟弟突然活了，这本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是弟弟却从一个正直的缉毒警察变成了毒品集团的头目，如此大的身份转变，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尤其许熙然还穿着警服，他是一个警察。他和他，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在得到弟弟活着的消息还没超过两个小时，连面容都还没仔细看过，他却要坐在电脑前面仔细观察他的唇形，记录他的犯罪证据。
真的是难为许队长了。苏潜想。他现在早没了之前同许熙然作对的心思，现在更多的是对许熙然的敬佩和尊敬。
许熙然并不知道苏潜心中那的想法，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中许蔚然的唇形，不想错过一句话。
许熙然不是没有犹豫过，到底要不要如实地将许蔚然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并交上去。矛盾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如实上报。不仅仅因为他警察的责任，也是因为他的弟弟作为警察的责任——监控那头的那个，不是他的弟弟许蔚然，他弟弟已经在五年前殉职了，那个人叫特因。
另外一边，宋浅和许蔚然已经喝完差不多大半瓶的红酒——宋浅喝完三杯之后，每次都只是沾沾唇，倒是许蔚然，渐渐地喝了不少。
“那吕薇甜呢？跟你肯定也有关系吧？”宋浅抬起杯同许蔚然的碰了一下，等他喝下去自己才沾沾唇就放下来。
“其实，我没想杀她。”许蔚然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又似乎很清醒，“我就是想去看看我们的家。”
“什么？”宋浅没听清他后面的那句话，又问了一次。
“我知道你搬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有钥匙。”许蔚然说着抬头看向宋浅，目光里有写不解和愤怒，“你怎么能把我们家的钥匙交给别人？那是我们的家！我们的！”
许蔚然没想到，五年了宋浅都没有换过锁，钥匙一转，门就开了。房间里的一切布置都和以前一样，就连茶几上烟灰缸的摆放位置，都是相同的，还有那张他们俩看日出的照片，因为落了尘土，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
许蔚然伸出手想要擦掉上面的灰尘，却在手指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他掀开沙发上的防尘布，坐下来环视着这个他生活不久，却充满了回忆的房子。
然后，许蔚然就看到了电视旁边柜子上的那个盒子。彼时许蔚然并不知道宋浅准备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用来充当“替身”，他以为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盒子，立刻激动地走过去，他的手指刚摸到锁扣，还没来得及打开盒子，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
许蔚然没来得及躲起来，吕薇甜就已经推门进来了。在看到屋里有人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进贼了，立刻抡起书包就砸。刚好那天吕薇甜上的是专业课，里面装了一本大部头词典，一下子就砸到了许蔚然的鼻子，立刻就有两注鼻血流下来。
“原来真的是你的血。”宋浅喃喃道，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我还以为是你哥哥偷偷进去过，所以上面才有相同DNA的血液。”
所以宋浅才对许熙然存有不信任的想法，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去找苏潜，也是因此，她和苏潜才走得越来越近，直到他走进了她的心。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宋浅再一次提出问题，“为什么最后的杀人凶手变成了赵波？还是说，是你在栽赃？”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几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吕薇甜的案子中有一章，苏潜得到宋浅的允许并拿了钥匙去她老城旧楼的家勘查现场，当时邢队长就说过，感觉到有人在监视，其实观察监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第83章 01。11
Chapter 84
苏潜看不明白许蔚然的唇形，也看不到宋浅的正面，只能通过许熙然记录下来的文字，推测二人的谈话。
在看到许蔚然说他被吕薇甜打到流鼻血的时候，也就明白了地毯上那个和许熙然一样DNA的血液的出处了。
“幸好他承认了，不然我说不定要怀疑你了。”苏潜一直就觉得地毯上的血液DNA无法解释，现在可以洗脱许队长的嫌疑了。
苏潜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宋浅也想到了，她对许蔚然提问，“既然是你杀了吕薇甜，为什么最后凶手变成了赵波？还有，指纹呢？难道你回家还带着手套？”
听到她的话，许蔚然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的双手递到宋浅面前，“那是因为，这双手已经没有了指纹啊。”
宋浅不理解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拽过他的手放到自己面前，然后，宋浅呆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许蔚然原来的手，一点都不细腻，手掌宽厚指节粗大皮肤粗糙，虎口、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因为常年摸枪，有着厚厚的茧子，到后来卧底的时候才减轻了一些。
以前，许蔚然常常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像是宝贝一样。而宋浅要么嫌弃热，要么嫌弃他妨碍她做事情，总是把手抽出来。
而现在，她眼前的手依然宽大厚实，却是光滑细腻的像石膏一样，而且，没有指纹！是的，没有指纹！不要说手指尖的螺旋纹，就连手掌中的掌纹都不存在，两只手看起来就像戴了橡胶手套一样光滑！
宋浅忍不住捏着他的之间，不可思议地看向许蔚然，“怎么会这样？”
许蔚然抽回自己的手，握住一旁的红酒瓶，又给自己和宋浅分别斟了一些，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一下子喝了一半。
“一个坏人要做坏事，当然不能留下指纹，指纹无法改变，只能消除。”许蔚然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的菜做坏了倒掉重做”一样无所谓。
宋浅沉默下来。她很想问问许蔚然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心软，心软地就此打住不再追究。
可是只要一想到吕薇甜那张青春活泼笑容灿烂的脸，宋浅强迫着自己心硬下来，就算是，为了“杀人偿命”的公道吧。
“你……”许久之后，宋浅再一次犹豫着再度开口，“你到底……”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许蔚然接着她的话说，还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很是魅惑的笑容。
突然看到本来已经死了的许蔚然，吕薇甜吓得书包都掉在地上了，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指着许蔚然问：“你是人还是鬼？”
许蔚然不知道吕薇甜的身份，不敢随意说话，但是他知道，不论这个女孩子是谁，都不能让她把见过他的事情说出去。而什么人才不会泄露风声？自然是死人。
许蔚然趁着吕薇甜不注意的时候，大步上前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另外一手制住她的手臂，吕薇甜很快就晕倒了。许蔚然手中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接下了吕薇甜单肩包的挂带，勒死了她。
就在许蔚然发愁如何将尸体弄走的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
“说真的，我当时其实挺害怕的，我怕你突然回来。”许蔚然对宋浅说，“如果你那个时候突然出现，我还真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见面——我恐怕是忍不住的。”
“如果是那样，大概我们两人之间又是另外一种情形了。”宋浅轻轻啜了一口红酒，垂着眼睛，低声说道。
“是啊。”许蔚然点头赞同，“如果是那样，我就立刻带你远走高飞，这样也就没有姓苏那小子什么事了。”
监控器的那头的苏潜看不明白许蔚然的唇形，但是他能看到许蔚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有些讥讽有些自嘲还有些不屑。
苏潜下意识地就问许熙然，“他说什么了？”
许熙然回头抬眼看了他一眼，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然而，这句话已经说晚了，苏潜从许熙然记录下的证词中已经看到了。他立刻点着屏幕反驳，“什么叫没有我的事？我的事大着呢，这是天注定的缘分，你回来也抢不走！”
说了一大堆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最后说了一句“我们宋浅正直着呢！”以此来证明，即便没有自己，宋浅也不会跟他走。
不得不说，苏潜和宋浅还真是心有灵犀了。宋浅被许蔚然的话逗笑了，“这跟苏潜有什么关系啊。”如果真的遇见你，我大概，并不会跟你走吧。宋浅想。
“哦？跟他没关系吗？”许蔚然眨眨眼，歪着头看向宋浅。
宋浅沉默了一下，说：“是，一开始我是存在利用和欺骗他的心思的。但是为什么你不清楚吗？”
这回轮到许蔚然沉默了。不清楚吗？清楚的。他很明白宋浅为什么那么做，不过是因为一直对自己的死持有怀疑态度，耿耿于怀，想要找人帮她重新证明罢了。说到底，还是他把她推到苏潜身边的。
“后来呢？”宋浅发觉话题有点偏，又给拽了回来。一开始宋浅还小心翼翼地不让许蔚然发现她的意图，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她就是想明白地告诉他：我就是想知道你都干了哪些坏事。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怎样，许蔚然变得有些迟钝起来，说话也变得慢吞吞，但是语句还是清晰地。
“后来啊，后来赵波就来了。”许蔚然眯着眼，盯着宋浅身后的某一点，说到。
赵波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外敲门。也正是因为他的敲门，才没有让许蔚然措手不及。
顺着门上的猫眼朝外看，他一眼就看出来，门外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又单纯好骗的男生是十分容易控制的。
当赵波贴到门上想要顺着猫眼往里看时，许蔚然的催眠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