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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她说,“你花了近十年做这些事情,还有你没做到的吗?你还要做什么?你现在还要去做什么呢?”
他说:“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相信我,今年我肯定会娶你。”
“好,我已经等你快十年了,不在乎多等一年。”她笑着,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她不想在他走的时候哭得太丢脸,无声地擦去眼泪,清了清嗓子装作平常地说:“那我可以给你发条短信,打打电话什么的吗?”
他立刻说:“不行。你不要来动摇我的信念。”
她不满道:“你有什么信念啊?”
他叹道:“我的信念就是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此生,永远。”
她仰起脸不让眼泪掉下来:“你总该告诉我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吧。”
“我真的不知道。”他说。“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等我。以后,只有我等你。”
“嘁,我这个人很守时。”她眨了眨湿润的眼角。
“呵呵,”她听到电话时里传来从未有过的舒畅的笑声,他说,“常晓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仗着你爱我,你会等我。”
“常晓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常晓春,我欠你很多。等我回来,我全部还给你。没还清之前,你千万不要放过我。”
“好,我等你。”常晓春用力地在他的被子上抹眼泪,“你这个浑蛋让我等这么久,就算你还清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常晓春放下电话,维持了一个姿势很久才知道要喘一口气。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到客厅时,看到玻璃茶几上放了一封信,阳光把信和茶几照得闪闪发亮。
信上写着关于我个家的所有细节,包括空调的遥控器在哪儿,冷热水阀在哪儿,水电缴费的帐号,甚至保险柜的密码。
信的最后写了六个字:“看好我们的家。”
家门的钥匙就放在信的下面。
她拿起钥匙,金属被阳光晒得有了温度,握在手中一会儿就热了。
她握着钥匙,抱着膝盖蜷曲在沙发上,而她的幸福正站在窗前的阳光里供她检阅。她仰视着它们温柔的脸,微笑着,滴了几滴眼泪,再度微笑,又是几滴眼泪。
医院的人听说时光退出了公司管理层,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旅行,又没带着常晓春,他们都默认时光和她分手了。开始有热心的朋友要为她介绍对象,常晓春一一拒绝。
趁着五一假期,吴爽和高飞在家乡完婚。为了避免看到太多知道她过去的熟人,常晓春没有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吴爽很遗憾,办完酒之后,特意带着高飞来看她。
她看到他们时,他们并肩站在医院的梧桐树下,同时对她露出角度一致的幸福的笑容。
如此完满的结果,顿时让她觉得以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再提。
一起吃饭时,吴爽问她还记不记得某人。那人是他们高中同学,前些时候收到他们的喜贴,特意打电话来问常晓春的情况。
“他长相端正,性格中规中矩,会做家务人也细心。”吴爽端详着常晓春的脸色说,“他说他喜欢你很多年,他不在乎你的过去。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和时光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你会得到幸福,很平淡很顺遂的幸福。他是军人,你甚至不用担心他会跟你离婚。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你的了,晓春,你经历得太多,你需要这样一个人。”
她完全没有考虑便说:“谢谢你,不用了。”
吴爽略微责怪地说:“你在倔犟什么呢?很多事情,一旦错过就是永远错过了。”
她说:“我知道,所以才说不用。”
是,也许嫁给这样一个人,过上平顺安宁而富足的日子,才是最适合她的,才是光明的未来。但她不需要。
很多时候只有黑暗才能显出星星真正的光芒,光明却模糊了它们的面目。她宁愿在黑暗中守着她那棵闪亮的星,也不愿在光明里与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同行。
高飞走之前告诉她,家乡被污染的护城河经过几年的净化处理,变得像从前一样干净了,希望她有空回家看看。
她答应。
五月中旬,她回了一趟家乡。家乡的环境与她走时大不相同,绿化完善,空气清新,护城河的水清澈见底。看来“花园城市”也不是浪得虚名。
在清新干净的城市中走着,她恍若回到了童年。她去了她的小学、初中、高中,她想看看她曾和时光住过的筒子楼,可是早已拆得没影。
本以为会被开发成住宅的堤岸,变成一座公园,爷爷奶奶们带着孙子孙女们在里面散步。她想,该不会又是时光建的吧。
不知不觉走到学校前的小饭馆,她遇到了张佳来。十年不见了,突然见面,她们都是一愣,接着很有默契地用微笑化解了尴尬。
两人坐在当年和秋添一起吃饭的桌子上,点了些菜,喝了些酒。醉意微醺之时,张佳来说:“我一直无法相信,秋添就那么死了。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其实当初我明明知道时光是无辜的,却还是那么恨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常晓春问,她也很想知道。
张佳来撑起头,喃喃自语:“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其实我恨的不是他,我恨的是你们的爱情。那么艰难的情况,你们却还是能够努力在一起。而我却不行,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行,永远不可能了……”
常晓春握住她的手说:“过去不可能,但是将来有无数可能啊。”
张佳来醉意朦胧地笑了。
常晓春买了火车票,第二天便上了车。
张佳来到火车站送她。
车站里都是放完假回学校的学生,拥堵不堪。跟张佳来在车站外道了别,常晓春拎了行李走进潮水般的人群。
广播声混着人声,候车厅非常嘈杂。检票进站的时候,常晓春听到有人在喊她。她顺着声音望去,张佳来在人群外对她挥手。她说了句什么,但是常晓春听不到。
马上就要到常晓春检票了,张佳来急迫之下,比了一个手语。
“对不起。”
刹那间,常晓春仿若回到少年。那个跟她同桌的小女生一下课就冲了去,对着二楼她爱的学长比着他教她的手语。
“没关系。”
没关系,谁会忍心责怪我们伤痕累累的青春呢。
那是她最后一次回到家乡,对那个地方她已了去了全部牵挂。
自时光离开,已有两个月。两个月来,她经常打电话发短信发邮件骚扰他。他从来不回,手机时常关机。时间久了,给他发短信或者响他两声电话,变成她的习惯,一天不骚扰他一下就难受。
护士长每次看到她捧着手机傻笑就摇头,说:“都二十八岁的姑娘了,每天跟手机谈恋爱,蹉跎岁月啊。”
她一听,也是,她都二十八岁了,过两年就三十岁了,青春不等人,她更不能拿青春干等人。
六月的时候临进的煤矿城市发生塌陷地震,附近的医院紧急调派救护人员。他们院这几年也向综合医院发展了,四川地震救援时没他们的份,现在他们有资格了。
院长亲自出马,挑了三个新进的外科医生,又向护士发了三个名额。凑十个人组了支医疗队。
护士们大多拖家带口不愿意去,单身的刘小卷要准备主管护士的考试不能去。最后一个名额,护士长给了无牵无挂的光棍常晓春。
出发那天,医院挂起大横幅欢送。
刘小卷依依不舍地说:“从大学到现在,咱们‘春卷儿组合’还是第一次被拆散呢。”
常晓春学着她不正经地说:“你可以和王京花再弄个‘花卷儿组合’嘛。”
“这时候你还开玩笑。”刘小卷眼泪汪汪的。
常晓春安慰她:“不到一个月我就回来了,你好好儿复习好好儿考试,别担心我。”
市里派的高客停在医院门口,常晓春上了车。车内气氛轻松,大家恍然有去郊游的感觉。
到了灾区,满目疮痍。地面像被很多陨石砸过,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洞。常晓春想走过去看清楚,一个当地人急忙拉住她说:“不能走近,外面看着只是个小洞,踩下去说不定就是个巨坑。”
常晓春一阵后怕,连连感谢。
由于地下空洞太多,塌陷还在继续。防护员对医生护士讲解了矿井附近的情况,以及一些安全注意事项。过后,他们分成两批,一批跟着搜救员对救出的重伤进行及时抢救,一批驻守在临时搭建的救生棚里,照顾轻伤的灾民。
常晓春年轻,跟着抢救的队伍到外跑,接手的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员,通常一轮抢救下来,衣服也红了。
从前她只在电视里看救灾,现在亲历现场才知道压力有多大,生命脆弱,救人如打仗,快一秒钟就多一条人命或者让伤员多保住一条手臂。
日夜不停的救援工作进行了五天,总共一百多处塌陷,几百人受伤,房屋和田地都遭到破坏。第六天时,第一轮搜救告一段落,医疗队得到第一次休整。
年纪大的早早儿睡了,年纪轻点儿身强力壮的,在救生棚外的空地上生起篝火坐着喝酒。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亲历生死,震撼自不必言说,震撼过后再看眼前这个熟悉的世界,总觉得全然不一样了。
常晓春坐在人群中,喝着啤酒,身体很累,心却从来没有这么安宁过。
不知哪个年纪小的护士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这次回去我一定要跟我男朋友去丽江,一天都不等了。”
她的话引发了大家的共鸣,有人说:“回去后,我要跟我女朋友结婚。”
“我要跟我老婆生个孩子。”
“我要对我未来的男朋友告白。”
“我要嫁人!”
不知哪个女医生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句,大家都笑起来。
常晓春也跟着笑。
身旁一位男医生问她:“常护士,你回去了最想跟男朋友做什么?”
她喝了口酒说:“做爱。”
“噗!”不知谁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对面的男医生笑着大喊:“实诚人儿啊!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说完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来来来,咱俩干一杯。”
她跟他碰了杯,其他人也围上来,你敬我我敬你,大家相互祝愿,集体干杯。酒的暖意驱散了许多天来的阴霾。
开亮之后,他们开始第二轮搜救,中午,她被压进了一座矿井。
常晓春在井里昏迷了一阵,醒过来后发现四周漆黑,腿没有知觉,也不能动。
救过那么多伤员,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拼着全力想给他打最后一个电话。电话通了,只有两秒,手机没电了。
她无力地瘫软着,感觉身下冰冷的土地正大口大口地吸走她的生命,她这副躯壳里只留下记忆,全部都是关于他的记忆。
他微笑的嘴角,他孩子般的睡脸,他说的那个关于巨龙和公主的童话。
常晓春,你不能死,她对自己说,你不能死,你要等他回来,他就快回来了,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紧抓着求生的希望不肯自己的意识沉沦,一直坚持到看到亮光的一刻,她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有人移动她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他们搬了很久才搬开。她很疲惫,眼睛一点儿开睁不开。
感觉身体被抬起悬空,她本能地伸手想抓什么东西,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时光,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了。
十一、 再见,时光
已经十几天了,还要我躺到什么时候啊。”
病床上的人叫着,打着石膏的腿搁在活动桌上,别一只脚在床下晃荡。
时光坐在床边,手指上缠着纱布,专心削一只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