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秀春不停拍着大妮子的背,给她顺气。
大妮子嫁的男人叫赵卫军,在家排行老幺,家里五间石瓦房,兄弟四个拖家带口挤得满满当当,没一个敢分家,家里财政大权掌握在婆婆手里,四个儿子全听老娘的话,年末生产队分了工钱就上交给老娘,老娘让向东不会去向西。
儿子相继娶了媳妇之后,媳妇也要听婆婆话,哪个不听话的,就挑唆儿子跟儿媳妇干仗,打到儿媳妇听话为止,在大妮子嫁过去之前,上面三个嫂子已经被训的服服帖帖,婆婆说啥就是啥。
大妮子在家做姑娘时可没怎么受过气,郑二叔有门手艺,家里过得也不是特别差,加上郑二叔和郑二婶都不是太过重男轻女的人,大妮子活的比较散漫,性子耿直说话直接,哪能忍受的了婆婆那种怪脾气,嫁过去没两天就跟婆婆因为嫁妆的事斗嘴了一次。
她婆婆一看这媳妇是个不听话的,可就记在了心上,平时生活中有个小摩擦没少挑唆赵卫军,赵卫军坚信他老娘一心为他好,听他老娘的话,只要被他瞧见大妮子跟他老娘吵嘴,二话不说就揍大妮子,几次仗干下来,小两口结婚前的那点情分早就给磨没了…
一样米养百种人,还真是啥样的人都有啊…
郑二婶抱着干柴禾过来烧炕,见大妮子哭的伤心,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嘴上还是道,“大妮啊,听娘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日子都不好过,关起门过日子谁能不吵架?超过闹过气消了就算啦,过些日子卫军要是过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
郑二婶话还未说完,大妮子冲口便道,“要过你跟他过去,这日子我不过了!”
郑二婶不住叹气,“你这丫头,说的这是啥话?!你奶活着的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不知道?谁不是硬熬过来的,啥时候熬死你婆婆,你自己使唤儿媳妇,你就享福了!”
“呸!我自己过这种日子就算了,我还去坑害我儿媳妇?!那我死也不得好死!”大妮子激动道。
“好好好,你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说这些。”郑二婶转而对秀春道,“春儿,你跟你妮子姐差不多大,帮二婶好好开解开解她。”
“春儿,你可别像我娘那样劝我,要真是,你就回家吧,我不想听!”大妮子一肚子的火,哪还能听得下去。
“妮子姐,你养好自己身体是最要紧的,为了那几个人把自己身体弄垮了,不值得!”秀春可不会说什么劝和的话,只让大妮子放宽心养好身体,流产之后也是小月子,不养好身体以后落下了病根,苦的还是自己。
秀春和大妮子说话,郑二婶就坐在炉膛口,听着她两不谙世事的对话,直摇头。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想不过日子就能不过啦!想当年她婆婆打烂脑袋,吵过闹过,不还是继续过!熬死了婆婆,连生三个孩,公婆全死了,关起门过自己小日子,再吹吹枕边风,现在她男人还不是照样听她话!
天擦黑时,秀春才从郑二婶家回去,刚进堂屋,钱寡妇就喊她了,听声音就知道心情很好。
“春儿,快来奶跟前坐。”钱寡妇笑吟吟道。
秀春坐炕沿上,“奶,大伯和三叔给你赡养费了啊。”
钱寡妇道,“我嚷着要贴大字报,他们能不给么。”
说话间,钱寡妇把三十块钱给了秀春,“春儿,这钱你收着。”
秀春不接,“奶,大伯和三叔给你的,你装在身上留着花,我拿了也没有用。”
钱寡妇道,“咋没用了?我平常吃喝拉撒那样不是你在花钱,我一个瞎眼的老太婆,还能拿着钱去逛百货商店不成?”
钱寡妇把钱塞到了秀春手里,又道,“春儿,你去看看,你三叔说他把粮食搁在西间了,你看看有没有五十斤粮。”
谢天谢地,孙有粮总算把粮食还回来了。
秀春去西间解开口袋看了看,还的五十斤全是高粱,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碎土,估计净重至多也就三十多斤。
“春儿,他有没有糊弄我?”钱寡妇问道。
秀春没瞒着,直言道,“奶,还的全是高粱,里面还有很多碎土,绝对没有五十斤。”
钱寡妇气得骂娘,下炕就要去找孙有粮。
秀春忙拉住,“奶,你顶着大雪一路哆嗦过去,无非是再要几斤高粱,为了这点再跟三叔磨叽也没劲,咱们烧饭吃饭,明天早起回城里吧!”
这点高粱秀春都不打算带到市里,就算带过去也是想法拿到黑市卖掉,主要是高粱实在太难以下咽啊!
钱寡妇想想也觉得挺没意思,遂而作罢,对秀春道,“春儿,去把你何爷爷喊过来,咱们再一块吃顿饭,这一走,再回来估计又得大半年啦。”
秀春哎了一声,立马去生产队喊老地主。
晚上秀春把家里的食材都拾掇出来,烧了一顿,又给老地主打了二两散酒,三人盘腿坐炕上吃喝。
饭间,钱寡妇道,“何老头,我跟春儿明天走了,以后你过来住,帮着看门吧。”
何铁林明白钱寡妇的好心,笑道,“门可以帮你看,住我是不过来住了。”
钱寡妇一愣,“为啥?”
何铁林笑笑转移话题。
何铁林的意思,秀春懂,要是能住,她早就让老地主过来住了,农村的革命跟着大环境走,越演越烈起来,自从去年年末全国各省相继建立革委会之后,农村风风火火搞起了农学大寨,这个时候老地主过得越‘可怜’才是自保的最佳手段。
“爷爷,你有啥需要的,给我拍电报,我给你寄过来。”
何铁林不客气道,“这个成。”
次日大早,秀春骑自行车载钱寡妇回城里,路过公安局门口时,瞧见公安局门口围了好些带红袖章的青年,吵吵嚷嚷,口号震天响。
“咋啦,春儿,又是为了啥事?”钱寡妇低声问秀春。
秀春加快了骑车速度,头也不回道,“奶,这事不是咱们能问的,别管。”
隔日,秀春去邮局给陈学功寄包裹,她给陈学功织了件背心,开春之后刚好能穿,邮寄出去之后,秀春注意到柜台上放着两叠报纸,一叠杂志。
杂志是红旗杂志,两叠报纸里,一叠是人民日报,一叠是泽阳本地日报。
秀春顺手拿了本红旗杂志。
柜台办事人员立马道,“哎,放下放下,谁让你拿的?!”
秀春不解道,“我没要白拿走,多少钱一本,我买。”
办事人员气乐了,“你当你是去副食品店买大白菜啊,还买一本,你工作了吗?拿多少级工资?出示工作证了吗?!”
秀春愣住了,“想买个报纸还要工作证?”
秀春从未买过,只是去陈学功家瞧见陈秋实经常看,有时候她也会看几张陈秋实看过的报纸,买报纸要工作证,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幸办事人员态度不佳,但还是给秀春解了疑惑,“泽阳日报凭工作证可买一份,人民日报单位集体购买,红旗杂志除非拿十五级以上工资,否则无资格”
本来秀春还想买份报纸看看这几天泽阳发生了什么事,听办事人员这么说,只能作罢,不过走在大街小巷还是能听到窃窃私语。
“公安局被砸啦!”
“以前市委那帮退休的听说也出了事。”
“注意你的措词,现在是革委。”
……
市医院家属区内,易真已经在家连续休息了将近一周,自从姜淑敏来找过一次茬之后,易真干脆找了个理由申请休假,天天在家安心养胎,不理会不相干人的破事。
八百年前的破事,姜淑敏还能来找她喝茶唠嗑,有意思没?!
她易真现在可是有家有口有男人有儿子的小妇女一枚,还去惦记姚公安?除非她脑子被驴给踢了!姜淑敏宝贝的臭狗屎,不代表她易真会看一眼!
何新阳大早上就去上班了,炉子上煨了面粥,从单位食堂买了包子油条,临走前叮嘱易真吃掉,易真把包子吃了,面粥她懒得喝,从空间里摸出大苹果,窝在床上打游戏看小说,别提多逍遥自在!
外边有人敲门,易真去开门,是邮递员来送报纸,泽阳日报,何新阳订的,他没事喜欢翻看这些东西。
易真啪关上门,也翻了翻。
市委退休老干部姚某某?
自打怀孕之后,易真的脑子就不太好使,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姚某某可不就是姚公安他爸?
咋了?姚某某犯啥事了?退休还不让人安生?
再翻另一版面。
泽阳市公安局遭砸…
这么说是要过上一段没公安机关的日子了?
姚公安下岗了?!
易真顿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扔下报纸,心情极好的拎上布兜,找秀春逛街去!
阳历三月份街道发的粮票秀春没收到,回来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一通之后,又去了趟街道办事处,把她三月份的粮票取走,办事人员提醒她,“这月细粮比例调整,玉米面降到粗粮行列,细粮供应两斤大米,两斤白面。”
秀春听得直乐呵,拿了花花绿绿的票据回家,大铁夹子夹着挂在墙上,准备挨个去买。
正好易真来找她,结伴而行。
只是隔了一个新年没见到易真而已,再见她肚子已经鼓了起来,秀春看得唏嘘不已,同样是结了婚怀上娃的,大妮子和易真的境遇竟相差这么大!
“易姐,你慢点,路上滑!”秀春赶紧挽住她,这么大肚子了,万一有个闪失,她可没办法向何新阳交代。
“没事没事。”易真心情出奇好,“走,咱们去百货商店转转。”
孕妇最大,秀春自然作陪,家里肥皂洗发膏啥的都没了,正好买点回来。
年初十去学校报到,秀春办完手续就去找小二。
市高中就在革委会后面,大院围起来,几排红砖大瓦房,有一排专门留给走读生做宿舍。
一间宿舍满满当当挤十来个学生,大通铺,正是开学的时候,进进出出都是生面孔。
秀春找到了小二,喊他。
“小二,中午去我家吃饭,我奶昨天还叨念你,让你过去。”
小二情绪有些低落,拒绝了秀春的好意,“春儿,我就不去了,等办好手续,我得回家一趟,我姐一早去乡卫生站挂水去了。”
闻言,秀春忙道,“大妮子姐生病了?”
小二道,“烧了两天,找了队里的赤脚医生没瞧好,今早烧得人都糊涂了,被我爹拉到乡卫生站了。”
“小二你等着,我回家骑自行车,我们一块回去看看!”
小二点点头,“那我就在宿舍等你!”
秀春没打岔,立马回家推自行车,钱寡妇问她回老家干啥,秀春三言两语把大妮子的事跟钱寡妇说了下。
钱寡妇到底是过来人,听秀春说完前前后后的事,提醒道,“我看大妮子怕是小产之后染上脏东西了吧!”
钱寡妇口中的染上脏东西,其实就是流产之后感染,时下卫生条件有限,本身流产之后身体就虚弱,流产之后没注意好个人卫生问题,极容易感染上细菌病毒。
小二不会骑车,秀春蹬自行车载他,半个小时的路程二十来分钟就骑到了乡里。
大妮子还在挂水,郑二叔和郑二婶守在一旁,面带焦急。
秀春过去往大妮子头上一探,烧分明就没退。
“二叔二婶,不行就把妮子姐送到大医院看看吧,挂两天水烧都没退,别耽误病情把人烧坏了!”秀春建议道。
乡卫生站的医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