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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蹦一跳的出了厨房，她急着去数一数自己藏在小房间里的美食。
曹庆每天都会厚着脸皮留在小楼吃饭，第一次来的时候，到了饭点。
屁股还停在沙发上不肯挪动，嘴里说着该回去吃饭了，眼睛却时不时瞥向阮玉。
李妈读懂他的心思，笑着道：“还回去干什么，留在这里吃吧。”
曹庆闻言，双眸微微亮起，跟小狗一样，盯着阮玉，等她首肯。
阮玉晤了一声，模棱两可的问：“饭菜够吗？”
李妈笑着道：“哪天不是多做的啊？多的是。”
曹庆立刻接上一句：“我吃得少，两口就饱了。”
阮玉抿了抿唇，默默哦了一声。
结果那天，曹庆真的吃很少，动了两筷子就不敢再吃。李妈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
这一对父女，正在慢慢试探，慢慢熟悉。
就这样几天，曹庆每次都找借口留下，每次都只吃几口饭。人高马大的男人，本就消耗的快，就吃一点东西，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
几天后，餐桌上，当阮玉放下筷子的时候，曹庆也立刻跟着放下筷子。
他实际还没有吃饱，只是怕吃的太多被阮玉嫌弃。他还想着之前给琳琳买了几个面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可以趁着小玉去画画的时候偷吃几口。
阮玉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了筷子。
曹庆怔了片刻，偷瞄了她好几眼，发现她真的还在吃，也跟着偷偷拿起筷子连吃了好几口。
他不敢吃的太快，他没什么文化，吃东西狼吞虎咽的，一点也不优雅。
以前阮凤萱总说他粗鲁，曹庆当时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能优雅到哪里去。
但现在见了席墨，便知道那种举手投足的贵族气质，是印刻在骨子里的。
席墨吃的也不见多慢，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漫不经心，从容不迫。
曹庆看了自卑，他家境不错，但本来就没什么文化。不像席家，积蓄了几代人的财富，可以将小辈养成一个贵族绅士。
他的父母白手起家，都靠着自己打拼。他出生的时候是家里最忙碌的时间，从小没人管教，学习不认真，就知道打架胡闹。
优雅这种事情，天生与他无缘。
有着这样的对比，他更加不敢放肆，只敢在阮玉面前小心翼翼维持着仅存的形象。
阮玉实际已经饱了，她再一次停下筷子，曹庆又跟着放下了筷子。
阮玉扭头望着他。
曹庆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闺女摸得透透的，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你觉得这个鱼好吃吗？是我早上去渔船上买的。”
江南有许多卖鱼为生的渔船，都是野生的河鱼，比市场上的鱼鲜美健康。
但也挺难买，野生鱼畅销，一有就被熟悉的人买走了。
现代人，为了健康，不介意多花一些钱。
曹庆排了好几天的队，才轮到他。
李妈煮的鱼汤奶白色的，鱼香入味，肉质鲜美。
阮玉喝了两小碗汤，“挺好吃的。”
曹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那我明天再去排队。”
他不适合笑，笑起来像故意扮丑吓小孩。
阮玉问他：“你吃饱了吗？”
曹庆点头，毫不犹豫的撒谎：“吃饱了，特别饱。”
阮玉哦了一声，有些遗憾的道：“那剩下的只能倒掉了，李妈说，最近的饭菜总是剩下很多，有些浪费。”
“啊？”曹庆怔了怔，没意识到这句话里有坑。不能说他笨，只是他没想过阮玉会看穿他的心思后给他下套。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重新拿起筷子：“那我再吃一点吧。”
阮玉嗯了一声：“你全吃完吧，不然浪费了。”
曹庆正好饿着，不疑有他，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阮玉看着他认真的开始吃饭，不再顾虑自己，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席墨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勾唇。他的小丫头想让曹庆好好吃饭都要用这种小伎俩，也太可爱了。
曹庆在江南这边待了一个月，十一月初的时候，阮玉肚子接近七个月，行动有许多的不方便。
天气渐渐转冷，早上起床穿衣服也变成了一种困难。
远在国外的曹家长辈，再也耐不住想念孙女的寂寞，闹着要来看看。
曹奶奶一直用手机跟阮玉联系着，以前不敢表明身份，只敢偷偷摸摸的关注。
时不时找一些借口，说自己孙女怎样怎样，现在连借口都不需要了。
话里话外想孙女了，想回国。
于是，终于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在江南落地。
曹庆去机场接自己的父母，过去的路上一直念叨着：“玉玉胆小，你们别吓她，别逼着她叫人啊，她怀着孩子，你们也别说伤感的话，别惹她哭。
医生说了，现在月份大了，情绪起伏不能太大。还有你们买的那些东西，也被拿出来了，家里都有，玉玉也不能吃，害得她看得眼馋。
另外，玉玉……”
曹奶奶坐在后座，听着儿子一连串的叮嘱，站起来就削了一下他的脑袋尖。
老太太扯着喉咙道：“我用得着你叮嘱？你生过孩子我生过孩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用得着你教我？”
曹庆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勺：“你吃那么多盐饮食不健康，玉玉说了，要少盐少油。”
老太太拉着自己老男人的手，急道：“老头子你看看他，多久没教训了就敢跟我顶嘴。”
曹爷爷戴着墨镜，看起来凶凶的，皱着眉头：“闭嘴闭嘴都闭嘴，臭小子好好开车，我急着见孙女呢！”
一路吵吵闹闹，曹家人都性格直爽。以前的时候，曹奶奶还怨恨过阮凤萱，可时间久了，她就想开了。
这是她儿子的劫难，怪不得谁。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儿子，是他主动招惹。
时过境迁，还能跟孙女重逢。曹奶奶想着已经是老天给她的最大宽慰，也没什么好怨恨的。
再说，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抱曾孙了。
这日子啊，想想就美得很。
曹奶奶一路过去，脸上都挂着展望未来的笑容。嘴上说着孙女怎么怎么样，要干嘛干嘛。
曹庆还以为老太太有多厉害，一点不怂。等真见到阮玉，又半天憋不住一个字，还未开口，便红了眼圈。
阮玉身子不便，没有去机场接两位老人，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曹奶奶看到她后，眼圈瞬间红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对她招招手，放低了声音问：“孩子，你，还记得我不？”
阮玉点点头，朝她走去。
曹奶奶快步迎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她摸摸阮玉的额头，低声道：“孩子怎么这么瘦啊，这是吃了多少苦。”
阮玉这个月吃的不算少，最近孕吐反应已经渐渐消失，什么都能吃几口。
她的胃口好了许多，就连身体也逐渐变得丰满。至少小脸上肉嘟嘟的，不说胖，但至少不瘦的厉害。
曹奶奶却好像心疼她没得好好吃，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拉着阮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着体己的话。
“不能挑食的，怀着身子，一定要多吃点。奶奶带了许多吃的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都是对孕妇好的。
还有你爷爷，他……”
曹奶奶光顾着自己叙旧，忘了还站在旁边的曹爷爷。
她一把拽了下曹爷爷的衣服，张口骂道：“个臭老头干什么呢？站的笔挺挺的吓唬谁呢？还不过来跟咱们小玉打个招呼！”
回头温声对阮玉道：“小玉别怕，这老头子就这样，看着吓人而已，实际上是个怂蛋。”
曹爷爷年近七十，却腰板挺直，戴着墨镜。穿着笔挺严肃的西装，脸上神色凝重。
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气势逼人，像那些严苛的封建大家长。
曹爷爷被曹奶奶一骂，便摘了墨镜。脸色仍旧不好看，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是不自在。
曹奶奶嫌弃的白他一眼，曹爷爷半句话不敢多说，在曹奶奶另一边坐下。
曹奶奶乐呵呵对阮玉道：“不管他，糟老头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曹爷爷有些气的咳了一声，曹奶奶不理他，继续拉着阮玉说她带来的那些宝贝。
曹爷爷便又咳了一声，暗地里扯了扯曹奶奶的袖子，让她给自己一点机会，他也想跟阮玉说说话。
“干什么呀？”曹奶奶甩开他的手，假装不知道，她不乐意道：“你这么严肃，跟你那儿子一个茅坑里出来的，谁高兴跟你们讲话啊？”
曹爷爷红了半张老脸，一双严肃的眼眸盯着阮玉。
看着似乎有些吓人，实际上眼底全然是期待。
阮玉被看得往后缩了缩，有些局促的看向席墨。
席墨碰了碰她的额头，并没有开口。
阮玉晤了一声，喉咙有些干涩，她之前喝了一口水，才过了一会儿，就又有些干了。
她咬了嘴角，犹豫了有几分钟，才哑声喊：“爷爷。”
曹爷爷身子猛地一僵，他没想到阮玉会愿意叫他。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阮玉还没有叫过爸爸，应该还不能接受，不要急着催她，让她慢慢适应。
可阮玉刚刚叫他了，真的叫他了。
曹爷爷怕是自己幻听，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到疼痛后。
他慢吞吞的掏出墨镜，重新戴上了，也不说话，默默的站起来，背对着阮玉。
“哎！”曹奶奶打了他一下，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拉着阮玉道：“小玉我们不理他，这老头子是害羞了。你别看他这样，就一个怂老头。”
阮玉点点头，莫名觉得曹爷爷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有些可爱。
都说老人就是老小孩，也的确如此。他羞于用言语表达，便给你看一个背影，让你自己感受。
曹奶奶双眸红红的，心底却高兴的很。
她拉着阮玉，小心翼翼的试探：“小玉啊，奶奶可吃醋了，你叫这个糟老头不叫我，我不高兴的。”
阮玉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温情的场面，长辈还会拉着她的手，半开玩笑似的说自己吃醋。
她以前跟席老爷子相处，老爷子总是严肃的。她只有顺从、聪明，才能换来一句赞扬。
她以为，老人都是那样的。
可她的奶奶却会拉着她的手，跟她开玩笑，就为了让她叫一声。
阮玉眨眨眼，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她抿了抿唇，轻轻开口：“奶奶。”
“诶！”曹奶奶反应太过激动，拉着阮玉的手上下甩了几下，顿了两秒，又诶了一声。
再顿两秒，再诶了一声。
她一连诶了三声，眼角溢出泪花，沾湿了她的皱纹。
“乖孩子，真是我的乖孩子。”
曹奶奶站起来，情不自禁将阮玉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
“我的好孩子，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阮玉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些年即使过得艰辛，却也给了阮玉很多的人生经验。苦难，未必不是好事。
曹庆站在旁边，酸的要死。他跟自己闺女相处了一个月，还没能听到一句爸爸。
怎么他爸妈才来，就爷爷奶奶叫上了呢？
他也想要阮玉喊他，但怂的要命，像曹爷爷，反正自己是肯定不敢开口的。
只能忍着。
曹庆一脸委屈的看向自己的老妈，曹奶奶就当没看见，不听不看不理会，只顾着跟乖孙女拉家常。
小院里多了两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