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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家?”他狐疑地问。
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怎么样!”我欢快地说,“这花了我八个小时,清理它简直要了我的命,但总算搞定了。”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烦躁地搔了搔头皮,低声问,“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这才感觉到胃里发出一声屈辱的咕噜声。
他把酒瓶丢开,往褐色的尼龙裤上随意擦了擦手,撩起门把上的围裙系上走进了厨房。片刻后厨房里传来点煤气的声音,他捣鼓了一阵端出了两个皮挞。
“没钱了,只有这个。”他说,我小心地取出其中一个,打算掰成两半。
“你干嘛?”他问。
“你吃一个不够吧?”我讨好地说,“我吃半个就行了。”
“天哪。”他无语地坐下,把脸捂在手心里。
我把那半个皮挞递到他面前,晃了晃,“你不吃吗?”如果他这个时候接过去我一定会开心一整天的。
他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我喝酒。”他说,灌了自己一大口。
我痴迷地看着他,说实话,我不喜欢男人喝酒,但莱斯喝酒和别的男人喝酒不一样,别人喝酒那是粗俗,是酒鬼,是不良的生活习惯,但莱斯喝酒就有一种特殊的韵味,一种让我挪不开视线的性/感挑/逗。
尤其是他仰起脖子,喉结因为吞咽上下滚动,透明的酒液顺着橄榄色的皮肤一路滑下的时候。
我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视线凝结在眼前的皮挞上。
他注意到了,低咒一声,放下酒瓶。
“你不喜欢酒味?”他问。
“不不不,你喝你的,不用管我,我都可以。”
“那我不喝了。”他说。
我不想让他迁就我,我宁可自己迁就他,“没事的,真的,你爱喝多少喝多少!”
他把酒瓶搁在桌子上,沉默,然后他转过头注视我。
他的眼里带着三分酒意,我在这炙热的目光下坐立不安。
突然,他微微笑了下。
“该死的,我突然觉得你其实还是蛮漂亮的。”
我张口结舌,“……是吗?”
“你知道亚力为什么不要你吗?”他说。
我眉头一皱,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听“他不要我”这个短句!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你太主动了,太喜欢委屈自己了,在感情里太卑微了。”他轻轻说,转过头,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我“呼”地站了起来,怒视他。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生气地说。
他耸肩,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是又怎么样!”我口气很冲地说,我不喜欢别人挑我的伤疤,明明已经不流血了,但折腾一下还是很疼啊!况且揭我伤疤的是莱斯呢?我现在一心一意想对一直好下去的人,竟然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哪里很糟糕哪里不得别人喜欢。
“你开始耍小性子了。”
“我没有耍小性子!”
“好吧,我包容你,男朋友的职责之一。”
他这样说我倒生不了气了。
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为自己刚才的粗暴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
“我理解。”
他搞得我都想喝酒了。
莱斯仰着脸在沙发上躺下,浓密的棕发在他脑袋后披散下来,露出那张极具男子气的脸。
他轻轻闭上眼睛,听了一会窗户外的虫鸣。我只顾着吃手里的皮挞,也没说话。
良久,他突然说,“为了报答你的打扫,明天一起去约会吧?”
我愣了愣,放下油乎乎的皮挞,“不是已经在约了吗?”
“老天。”他睁开眼,灰眼睛在黑夜中灼灼发亮。
“你对恋爱约会的要求也太低了,”他喃喃地说。“你明明值得更好的。”
☆、第九章 暧昧暧昧暧昧暧昧
莱斯开车到了约旦和以色列的国境线,他把车停下,办好手续后我们两个上了一辆专门在国境线接送的大巴,接送一次每人要三美金,莱斯替我付了,说实话,当发现大巴上那些俄罗斯游客用一种羡慕与好奇的眼神打量我们时,我的心里就涌起一股甜蜜而虚荣的情愫,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下了大巴后排队等过境,等弄好已经是二十分钟后,莱斯在约旦租了一辆车,我们开了两间房。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一直瞪着窗外黄橙橙的月亮。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佩特拉。这座隐藏在阿拉伯峡谷内的石城相当有名,如果来了约旦没来佩特拉,就相当于根本没来过这个国家。佩特拉很美,整座城市都在五颜六色的砂岩上雕刻而来,因为岩石的天然形状和颜色,古城的表面虽主要呈土褐色,但凑近看却能轻易分辨出被雨水冲刷而成的螺旋形条纹。
一停好车我就直冲厕所,约旦的厕所也是收费的,而且和美国的座便器不同的是,这是蹲式的便池。我听到不少西方女孩都在厕所里苦着脸抱怨约旦真是落后,我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的祖国也是用这种蹲式的便池。
就在其中一个女孩第101次说她想回纽约的时候,我忍不住探头说:“你知道吗,蹲式的比坐着的便池更加干净。”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叫道,“干净?”
“恩。”我面无表情地说,“自己回去查查wikipedia吧,纽约女孩。”
说完我就走了,心中一阵暗爽。莱斯已经在外头等我了,他叼着一根烟,见我出来就点点头率先开路。我看到他一下子就软了,刚才和纽约女对峙的勇气消失不见。我突然庆幸起来莱斯根本没提起座便器,因为我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有勇气把对那个女孩的话当着他的面重复一遍。
不过如果莱斯说我祖国一点坏话的话,我想,我一定不会怯懦,即使他是我喜欢的男人,我也敢尿尿在他脸上。
“为什么做出那种表情?”莱斯头也不回地问。
奇怪,他竟然知道我现在的神情。
“没什么。”我小声说,快步跟上。
这条路可真长,只有走过一条长长的泥路才能到达佩特拉的入口,约旦的树很少,天总是灰蒙蒙的,太阳总是炙热地烤着裸/露的黄土地,驴车和马车从我们身边跑过,尘土飞扬。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我们经过了一片马场。
二十多匹身披彩色毛呢毯的骏马在路边等待,很多游客都在排队。
莱斯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斜眼看我,问,“要骑吗?”
我的目光死死黏在那些身姿矫健漂亮的大马上,该死的,我从小就喜欢马,而且渴望那种无拘无束在马背上驰骋的西部生活,可惜我从没机会接触过这些神奇的生灵。而且我知道骑一次不便宜,我不想让莱斯再破费了。
“不……用了。”我恋恋不舍地说,强迫自己把脖子扭过来。
“不用了?”他若有所思地说,“但是我已经交了钱了啊。”
“什么!”我几乎跳起来,失控地大吼,“你知不知道骑马很贵的!”
他漫不经心地把烟塞回去,“可你那个表情仿佛在说如果不给你骑你就要哭。”
“哪有……”我尴尬地说,“明明没有好吗?”
“去吧。”他说,“这些约旦佬不会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的,快去,别浪费了我的钱。”
于是我去了,在辛苦的爬上马鞍后,我发现起骑马一点也不难,甚至……
该死的棒透了!
我感到自己都在云端上飞驰,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像是飘荡在约旦上空的云,一路想着佩特拉的圣殿疾驰而去。
“小姐,要再快点吗?”那个照看马匹的小伙子问。
“要!”我大胆地说,拉紧缰绳,“我自己骑。”
“您会吗?”
不会,但是我这个人一向胡来。
“我牵着它跑吧。”那个人建议说。
我笑了,“麻烦你了。”
他往自己的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摆出要奔跑的姿势,拉紧马匹的缰绳问我,“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我正襟危坐,火辣辣的阳光晒在眼皮上,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在雨中的吻,莱斯当时的亲吻也是和现在这样炙热,像是流淌的岩浆,一路熨烫进我的心中。
“准备好了!”我大叫道,不让自己的声音被周围其他游客的欢笑和惊叫声所淹没。
莱斯在旁边看着我,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在这一刻仿佛被剥开了所有的伪装和束缚。我觉得我的灵魂已经飞离了沉重的躯体,当我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飞跃到了上空,身下是赤黄色的土地,头顶是蓝天白云。
风从我的耳鬓呼呼吹过,我陶醉地闭上眼。
没有美国,没有成绩,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香槟没有兄弟会没有讨厌的任何人。
我猛的睁开眼。
土黄色一望无际的原野,高耸入云的峭壁,在高空上盘旋的黑鹰,在蓝天上慢慢挪移的白云。
希望,阳光,土地。
我吐出一口气,手心里攥出了汗。
“小姐,你还好吗?”那个人问。
“我很好!”
没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当我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莱斯拍拍我的肩膀,问,“如何!”
我还没从那种飞翔般的畅快中回过神来。
“棒极了!”我大笑着说,抬眼看向他。
莱斯背对着阳光,看不清表情,在看到我的笑容时,他似乎愣了愣。我慢慢眯起眼睛,努力想从睫毛底下分辨出他的嘴巴和眼睛在哪儿。
一朵软绵绵的白云从他后脑勺的蓝天上飘过,真奇怪,刚才明明天还挺阴沉的,怎么转眼就出阳光了?
我心中突然一动,下意识捏了捏钱包所在的位置。
“莱斯。”我说。
他动了动,盯着我问,“什么?”
我几乎能想象得出此刻他的表情。他一定很不耐烦,左边的眉毛微挑,高于右边的那一端。他灰色的眼睛半眯,眼睛旁是细小的皱纹,那是经常在阳光下眯眼的缘故。
我凑上去,飞快地闭上眼,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他先是一僵,接着伸出手臂牢牢环住我,低下头。
我们的舌头在他的嘴里相遇,我缓缓张开眼,那双灰色的眼睛近在咫尺。
真漂亮。
☆、第十章 暧昧暧昧暧昧暧昧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分开始,周围已经围满了游客。
莱斯见状脸色一僵,把我的头往他胸口一按,凶神恶煞地冲那些掏相机准备拍照的家伙喊道,“看什么看,一个个都没见过情侣打啵吗!”
我抓着他胸口的T恤,心中因为“情侣”这个词涌起一股暖意。
“我们快走。”他涨红着脸冲我咕哝,“这群乡巴佬让我心情烦躁。”
可我巴不得他们多看我们一会,但如果继续待下去莱斯一定会自爆而死。
“好吧。”我勉强说,“我们……恩……去哪儿?”
“白痴,当然是进佩特拉,不然呢?”
说实话进佩特拉的路很长,而且一路上根本没有水,幸好我们在宾馆里就补充了充足的水分,热烘烘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我看到有人甚至把鸡蛋埋在沙子里,过不了多久拿出来就可以剥壳吃了。我穿着中裤,不敢直接坐在滚烫的沙子上,莱斯把手撑在岩壁上,很快他低咒一声拿下,那里已经红了。
“该死的,这个月份约旦不应该这么热啊。”他不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