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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和副导演一起去了角落商量,剩下的人又重新议论起来,无非是各自最后一次看到白丽雅的情况。
过了几分钟,FZ的项目负责人来了,进门就是一句:“那报警了没?”
“还没,”导演迎上去说,“就是刚刚一会儿前的事,想问问你们——”
“问我们做什么,赶紧报警!”
导演马上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之后,正要把手机放回去,想了想又打了急救电话。
推理剧现场发现尸体,如果是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这样的剧情简直老套得吸引不了观众。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没有观众,只有目击证人。
大约五分钟后,救护车先一步赶到现场。两个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上楼来。跟着一起上来的医生检查了白丽雅的生命体征,又问了几个简短的问题,然后让人把她抬上了担架。
专业救护人员的动作十分熟练,杜沫沫觉得白丽雅就像一件货物任他们摆弄搬运。她看着“经常请她们吃东西的善良女士”被运送出门,心里涌起一种理不清的虚幻的感觉,难以置信也好,无法接受也好——总之,很难过。
三人的脚步声转出了走廊,杜沫沫听着他们一步步走到楼梯口。她又听到楼下传来警车的声音,警察也赶到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是同时间停下的。这栋老式居民楼的隔音效果很差,一点点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杜沫沫听到一个女人喘气咳嗽的声音。
诊室里的其他人也听见了。议论声顿时停止,所有人都朝走廊的方向张望。
“……这……哪……”断断续续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杜沫沫冲出诊室,看到白丽雅从担架上直起身子,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魔王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被警察带走,李凯楠也一起去了,导演剧务化妆等等剧组成员一个没落下。但因为白丽雅已经醒了,并且本人表示是不小心跌倒磕晕了脑袋的意外事故,所以警方只是简单地登记备案,没有过多盘查。
现在她应该还在病房里疗养观察。
中午的时候剧组来了通知,临时停工三天,三天后一切通告照旧,具体的拍摄计划更改详见附件。
“她说是自己摔的,检查后好像确实只有轻微的外伤,所以大概不会追究了,”魔王说,“可是那个时候她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魔王原本的日程里,今天全是拍摄通告,因为临时停工,所以他平白多了一天假期——虽然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那个时候是怎么发现她已经……已经死了?”杜沫沫问。
“没有活人的气息了,”魔王说,“我是指灵魂的气味。”
又是灵魂。杜沫沫朝魔王看了一眼,对方坐在她窄小的新办公室里窄小的沙发上,同样认真地看着她。
“那她后来又醒过来……”
“我没见过之后的她,不好说。”
“那你前一天说,嘴唇红红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魔王皱了一下眉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不太懂你们人类女性……所以不是很好下结论。”
“啊?”
“你们……为什么要涂唇膏?”
“为了让自己漂亮啊,”杜沫沫说,“化妆的具体原因有很多,但本质上,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好啊。”
“那你为什么不化妆?”
——因为懒……而且不是很会。杜沫沫发现自己对着镜子涂涂画画一两个小时,也不过是让自己看上去像偷用妈妈化妆品的臭美小女生之后,就基本放弃点亮这项技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这个跟你要说的事有关系吗?”杜沫沫撅了一下嘴。
“因为你不太在意自己的外形吧,”魔王说,“但是她好像很在意这个。”
“基本上人类女性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而且她还是演员,这没啥好奇怪的。”虽然杜沫沫对魔王说她不在意外形这件事有点生气。
她还是很注重形象的,在自己能力范围内。
魔王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嘴唇鲜红鲜红的,像血一样。”
“可是她不是刚刚还在拍戏吗?”
“所以那不是人类可见的颜色,”魔王停了停又说,“但也不是她自己的颜色,不然的话,至少你能看见。”
杜沫沫摇摇头:“……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有人把自己的力量借给她了,”魔王说,“虽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形式。拍摄过程中她把那个力量隐藏,或者控制了。拍摄一结束,她的精神松懈下来,就暴露出红红的嘴唇。”
“所以?”
“所以你那天见过她的助理吗?”
☆、“水蒸汽”
从天而降的三天假期,魔王哪儿也没去,每天都拉了史明一起在城堡对戏。
其实他如今的演技已经够到了及格标准,至少没有让那位以严厉严谨著称的导演抓着喊卡,从其他演员的反应来看,魔王的表现也在水平范围内;但魔王对此似乎毫无自觉——另一种意义上的毫无自觉。
可能是一直觉得自己不行吧,杜沫沫想。
先是怕闪光灯,然后是人群恐惧症,然后是那点小委屈和小骄傲……对于“魔王”这个身份来说,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毛病,应该让别人去迁就他,他完全没有那个屈尊改正的必要。但是他差不多全都改了,前后还不到一年。
对于平均寿命3000年以上的种族来说,一年的时光可能还不够眨一眨眼,但是他在眨一眨眼的时间里把那些东西丢的丢,扔的扔,放的放——不用说,是为了他在人间界的新身份。
毕竟,生而为王却失去了臣民,在空荡荡的皇宫里抓着王冠坐在宝座上,是难看又凄凉的景象。
而且现在,他还有了新的必须去努力的理由。
……说起来他还只有12岁呢,杜沫沫突然想起早先给魔王做的心理测验。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去,再让他做一次……会是多大。
算了,还是回家给他做点好吃的吧……相信队友的心理年龄和相信队友的智商一样重要。杜沫沫在手帐上写了“火锅”两个字,然后重新回到工作。
她的新办公室在一点也不新的视听中心的大楼里,楼龄12年,全高9层,1楼大厅,2…6层都是出租的录影棚和录音棚,7楼以上是办公区,视听中心原来的工作人员又占了两层。
杜沫沫的办公室就在顶楼的小房间——江帆在隔壁。
虽然出租影棚的收入撑起了事务所的日常开销,但是和以前只有她一个活人的写字楼不一样,这里每天都有许多陌生人来来往往。虽然名义上是自家大楼,杜沫沫却觉得自己才是租房的那个。
右下角突然跳出了江帆的头像。
江月流:在吗?
……就隔了一堵墙,还要用信息联系啊。杜沫沫打了一个“在”。
江月流:我搜到一些白丽雅的资料,发给你看看
然后他发来了一个巨大的文件夹,内网传输大约需要20分钟。
沫沫:……就在隔壁,你给我个U盘吧
江月流:……
江月流:哦,把这忘了
隔壁办公室的门开了,脚步声响了五下,然后杜沫沫的门外传来节奏缓慢的敲门声,每一次刚好间隔一秒。
“请进……”
江帆飞快地闪身进来,伸长胳膊把一个U盘往杜沫沫桌上一放,又飞快地闪身出去。杜沫沫说完“请进”的嘴还没闭上,他就带上门不见了。
杜沫沫觉得他除了强迫症之外,可能还有点怕生——虽然她也没什么脸说别人。
U盘里是一个文档和一组视频文件,还有几个压缩包,包里大概是图片。杜沫沫打开看了一下,几乎囊括了白丽雅从出道以来的所有参演记录,连广告代言都一个不落。
沫沫:好厉害啊,我也搜过,但是有些早年的片子网上都找不到了
沫沫:你这连旧杂志的广告都有
江月流:嗯……找以前的同事帮了忙,光我一个人也找不全那么多
杜沫沫还是第一次看到白丽雅二十多年前的写真照——那时候应该叫挂历女郎。
二十多年前,她都还没出生呢。
白丽雅18岁的时候通过选美比赛出道,然后接了一些挂历写真和平面广告。那个年代的老照片的饱和度都很高,照片上的女孩子眼睛明亮,嘴唇红润,脸颊饱满得像苹果,比起现在那些千篇一律的蛇精脸,有一种自然健康的力度和美感。
不过杜沫沫前些天见到的白丽雅,双颊已经松弛了,眼窝也浅浅地凹陷,五官的线条被微妙地往下拉坠。
毕竟中间隔了二十多年呢……杜沫沫一下下滚动鼠标,花了半个小时看完一百来张照片,感觉像在看一个女孩子的成长相册。
18岁的泳装写真,20岁的饮料广告,21岁的片场探班照,22岁的生日影迷会……这些照片上人物的服饰妆容越来越接近现代,白丽雅的表情也从少女的稚嫩天真,变成杜沫沫熟悉的雷厉风行。
22岁的时候,白丽雅拍摄了一部古装武侠片,《绝代双姝》。这部片子在5年后成为了她公认的代表作,她至今没有任何其他角色能赶超在那部戏中自己塑造的形象。
杜沫沫小时候也看过这部片子,那时候电视台少,节目也少,但是每部剧都能让人看得津津有味。她对这部片子印象很深,当年还披着床单拿着衣叉模仿过白丽雅在剧里的扮相。
确切地说,是扮相之一。白丽雅在这部剧里一人分饰两角,一对性格迥异的孪生姐妹。《绝代双姝》之所以被认为是她的代表作,也和两个角色给予的发挥空间密不可分。
杜沫沫点开一集视频,不知不觉又看了半小时。善良温驯的姐姐要代替妹妹嫁给恶少,花轿要进门了,她还在对镜自览。她的红嫁衣里贴身藏着短剑,头上一支珠光盈盈的步摇是淬了毒的。她坐在窗下执起眉笔,对着镜子又描了一遍眉。她的嘴唇比喜烛还红,比嫁衣还红,她还是落下指尖沾了口脂,在那血一样的红上用力抹去。
杜沫沫点了暂停,画面定格在白丽雅鲜艳的红唇上。她22岁的时候扮演的新娘,后来也成了那个角色一生中最美的样子。
这部片子十几年来一直没有被翻拍,许多影评人对白丽雅扮演的姐妹都给出了“后无来者”的评价。
临时假期的第三天下午,杜沫沫终于打听到了白丽雅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
当时已经快接近傍晚,她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一拉开病房的门,迎面就看到一张收拾整齐的床位,墙壁边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杜沫沫一愣,还好里面的小隔间里马上传来脚步声。
“……你怎么来了?”白丽雅披着头发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浅绿色及踝连衣裙,同色高跟凉鞋,没有化妆却涂着口红,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惊大于喜。
杜沫沫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因为有点担心……丽雅姐,所以过来了——话说你这就出院了吗?身体怎么样了?明天没有通告的话还是休息吧。”
白丽雅很客气地笑了笑,锁骨链上的钻石闪闪发亮:“都说了我只是撞了一下,本来就没多大的事,”说着她撩起一边的头发,让杜沫沫看她还有血淤的额角,“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还让你这么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