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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拨了一个电话,低声说:“深夜打扰,抱歉。”
对方回话:“祁总,您言重了。”
“山冈花园的项目,沈氏也插足了?”
“是。”
“那么,盯紧他们。必要时刻,请不择手段。你明白我的意思。”
虽说现在打草惊蛇还不是时候,但是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再做点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一声,答:“是。”
对方是祁言安插在自己公司的一个替身,代替他出席不能出席的会议以及一些重大抉择。但实际上,他才是幕后操手,新起的新星集团掌控人。
祁言挂了电话,又看了一些邮箱里新传来的文件,将一些抉择以远程的方式传达给替身。
他想要爬到高处,虽顶在风头浪尖,但他必须要爬上去。
这样,或许能让她的父亲能够接受他,也能获得足以与沈氏抗衡的家财和势力。
祁言只是很自私,自私到不止是满足于守护一个人。
他不是一名博爱的绅士,他绝对不可能亲手将公主的手交到王子的手中,绝对不可能。
直至今日,他也能够想起自己刚看到俞晓鱼的画面。
那时候,她也才十几岁的样子。一面好奇,一面又害羞,她的眼睛像是猫儿一样圆润,水汪汪的,滴溜溜在他身上打转。与他对视了,就抿出一个极为尴尬的浅笑,仿佛下一句就会怯弱而小心地“喵喵”出声。
祁言微勾唇角,靥足地笑了一下。
这是他的,是专属于他的小姑娘。
所以,他只能选择杀死王子,以自己的手段,得到公主。
隔日,祁言早起,洗漱完毕就站到穿衣镜前。
他的衬衫与西装裤早已经由钟点佣人熨好,此时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祁言将衬衫套到身上,一手穿过袖子,扯好衣领。
他下颚微抬,折好领子,拧上袖扣。
他的动作极为流畅,一套穿衣流水线下来,处处整洁,一丝不苟。
祁言伸出中指蘸了一些液态香水,从襟口一路抿下去,抚平所有褶皱。那香水的味道不浓,不是花香,有点淡雅,能给人留下极为舒适的印象。
继而,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副银框细边眼镜,缓缓戴上。见一切妥当,祁言最后别上深黑西装最中间的一枚纽扣,徐徐走出门去。
到了俞晓鱼房门前,他抬手,屈指,轻敲三声,静候。
“咚咚咚。”
俞晓鱼还在赖床,她懒懒地卧在被子里,听到敲门声,反倒还往被子底下钻了进去。
在敲完三声,如果没有主人家的回应,根据礼节来说,管家是可以推门进屋的。
祁言深受英国管家学院的礼仪课程影响,此刻也按部就班,按照传统惯例来行事。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按照特殊情况,可以依照侍奉的主人喜好来改变礼节。
他推门而入,见床上鼓起小小的如同山丘一般的小包,顿时哑然。
俞晓鱼听到门被推开了,她从被窝里钻出一个头,眼睛里还迷迷蒙蒙的,含着星点雾气。
这姑娘还没睡醒呢。
俞晓鱼清醒过来,她红着脸,嗫嚅地说:“我……我马上就起来。”
“早安,大小姐。”祁言托起她的手,虔诚地印上一吻。
俞晓鱼整个人都被炸在原地,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大……大小姐?”
祁言开口,声音不复昨日的温柔与亲昵,毕恭毕敬说:“请您原谅,昨日太过于匆忙,我隐瞒了您的身份。直到昨天深夜,和您的家人取得联系以后,这才告诉您有关于身份的事情。”
俞晓鱼说:“祁言,你是谁?你一开始就认识我吗?”
他回:“我是您的贴身管家,被俞老先生从英国特聘回来照顾您已长达四年。”
“那我是谁?”
“俞氏集团千金——俞晓鱼。”
她没回过神来,就是觉得震惊。
她是失去记忆的人,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大概就是那种最平凡的草根阶级。但现在,她原来是俞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一直属于上流的人。这样的反差真叫人难以置信,不过,这真是……太好了?
俞晓鱼还是呆呆傻傻,睁着一双硕大而明亮的猫瞳注视着祁言。她还在消化之前的讯息,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不不,不对,她没什么好伤心的。
那么,不就可以说明,祁言一直会待在她的身边吗?
俞晓鱼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曾经和祁言有着长达四年的回忆?难怪她会这么依赖他,而祁言也了解她的全部喜好。
祁言走近一步,蓦然间鼓起了什么勇气。他垂头,在俞晓鱼额上印下一吻:“英式礼节。”
俞晓鱼错愕地捂住额头,低语:“是……是吗?”
这是主仆间必备的礼仪吻?
“是的。还有,欢迎回来,大小姐。”
他唇角微勾,那一层矜持的假面仿佛被瞬间击溃,落入了俞晓鱼的眼中。
但很快的,祁言又恢复了疏离的态度。
就连迟钝的俞晓鱼都有所察觉,是因为祁言讨厌她吗?
她笨拙地想和祁言说些什么,但自从他开始驱车行往俞家,就变得话少冷淡,甚至一言不发。
好像是……在刻意避开她。
俞晓鱼想了种种,最后笃定了一个原因:那肯定是因为她以前对祁言不好,非打即骂,所以他才一直对她客套冷淡。然后之前得知她失忆了,看她可怜,所以才对她好一些,现在知道要回俞家了,就开始下意识保持之前的态度。
祁言也的确说过,之前他是在同情她,所以才会让她在他家叨扰这么久的。
这样一想,俞晓鱼不免有些挫败了。
大约过了近两个小时,他们才开入市中心的佳燕花园,花园里都是独立的复式楼型别墅。
进去转了一圈,才在一间外观精致又色调淡雅的别墅前停下,开入偌大的地下车库。
俞晓鱼紧跟在祁言身后,刚进门,她就察觉到了某种熟悉感,心下安定。
很快的,他们来到客厅。
客厅里有一名穿着花团纹饰唐装的老人家,他精神奕奕,不过是双鬓斑白,看见祁言笑了一下,等察觉到他身后的俞晓鱼,更是眼前一亮。
老人开口:“晓鱼?你可算回来了。”
“……”俞晓鱼不怕他,只是没有印象,下意识望向祁言。
祁言介绍:“这位是俞老先生,您的爷爷。”
俞晓鱼低声:“爷爷。”
“晓鱼怎么了?”俞老先生担忧地上前,直到看到她额上包扎的伤口,算是全明白了。
他皱眉,方才和蔼慈祥的样子全部消失了,只摆手唤来一个垂眸旁观的男人,低声:“再给我去查鸿雁酒店,查不到,就给我挖后面的台子是谁,总之给我收购过来。”
祁言毕恭毕敬:“大小姐是被水势冲到下游,正巧那时我在附近,就将她带回去养伤。也已经检查过伤势,没有大碍。”
他顿了顿,接着说:“至于失忆……可能是受到某些冲击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暂时性失去记忆,医生说可以恢复,但是具体恢复期限不知道多久。只要好好照顾她,应该不久就会恢复。”
俞老先生叹一口气:“祁言,当初将你聘回国是我的私心。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要不要考虑再回英国。你已经耽误了四年,现在这个样子,你正好放手离开……”
祁言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恭敬:“俞老先生放心,照顾俞小姐这份工作我很满意,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谈不上耽误不耽误。”
☆、Chapter 5
“你啊你……”俞老先生突然笑了起来:“和你爷爷一样,犟脾气。哎,那个刨木头的,走的比我还快,老咯老咯,我也不行了。”
祁言说:“爷爷去世那年,曾和我说起您。他说他还记得和你合资创建的第一间沙发公司的名字,叫做旗鱼,正好取了祁姓和俞姓,寓意两家之好。”
俞老先生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想说些什么,摇摇头,复而又笑起来。
他说:“我最亏欠的就是他了,要不是我当时也手头紧。如果能再帮他周转资金,说不定现在也不会……”
俞老先生抬头,视线与俞晓鱼对上,还是叹了一口气,说:“祁言,等明年那个时候,你就回英国去。你答应过我的,可别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祁言弯唇,说:“好。”
他当然知道明年的哪个时候,只要他亲眼看着她成了别人的所属。
祁言不自觉握拳,手背青筋毕露,复而,又松开。他的眼底一片淡然。
可……怎么甘心?
俞晓鱼听不懂,只乖乖坐在沙发的一角,下意识看看地面。
她还没有那么多印象,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与爷爷的关系也极好,甚至极为亲昵。
她下意识又喊了一句:“爷爷。”
俞老先生转头看她,慈祥的“嗳”了一声,打趣:“就算想不起来,和我还是一样亲,比你哥那个野猴子好,都半年不来看我了。”
“那我常常来看您。”
“好,好,乖了。”俞老先生很是满意。
祁言启唇:“俞先生可能还不知道消息。”
俞老先生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狠狠砸了一下地砖,厉声:“这个逆子!”
而很快的,祁言的手机就颤动着响了。
他在工作时并不会打开音量,而是调成振动以防不时之需。
祁言朝俞老先生点了一下头,得到允许以后就点开手机,以手掩唇,低语:“您好,我是俞小姐的贴身管家——祁言。”
“我是俞小姐的父亲。”对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语调平稳微哑。
祁言声音弱了下来,说:“俞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俞父怒不可遏,厉声说:“有什么事?你还有脸问我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马上辞职,立刻!马上!”
祁言并未被对方的言语所激怒,他是俞小姐的私人管家,只听命于俞小姐一人。
他低声回复:“抱歉,辞职事宜,请允许我请示一下俞小姐。按照合同来说,她才是我的直属上司,而您,只是上司的家属。”
俞父语塞,他纵横商场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他孤陋寡闻了。
俞老先生早就在旁边连喊了三个好,轻声笑开。
而祁言无动于衷,反倒真诚向俞晓鱼请示:“大小姐,您想要辞去我吗?”
俞晓鱼现在最熟悉的人就是祁言了,听到电话那头的怒声呵斥,反倒对这个印象里并不熟稔的父亲产生了一丝惧意。
她连连摇头,说:“不要。”
俞父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俞晓鱼的声音,他欣喜地唤:“晓鱼?”
祁言浇他一头冷水:“俞先生,大小姐现在失忆了,可能不记得您,您确定要和她通话吗?”
俞父一听到祁言的声音就哪都不舒服,他震怒之余,又无奈:“祁先生,我不知道你给我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那样袒护你。但是你要清楚,我女儿是我的命,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没错,是不得好死这样严厉而残酷的词,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祁言抿唇,并不出声。
俞父怒极反笑:“我不听你那些花言巧语,我只告诉你。我女儿和沈畅两情相悦,都已经订婚了,希望你不要做出毁坏她名誉的事情,那些照片我也看到了,我希望那只是你所谓的英式礼仪,但我们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