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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看了多久,天空忽然下起绵绵细雨,极细极柔。都说巴黎是个浪漫之都,所以连下起雨来也这样的温柔缠绵。
就在此时,一顶极大的黑色长柄大伞映入我的眼帘,因为被伞遮挡着,瞧不清伞下之人的真容。
随着大伞的向前移动,那双黑色的马丁靴也落进了我的视线中,视线上移,只看到一截黑色的大衣衣角。
莫名的,我对一个陌生人起了好奇之心,很想看看这伞下的是怎样一个人。
“嘿,陆,你在这里看什么呢?”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转头,原来是一个研究班的艾利克斯。
这是我在法国的第三个年头,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年,所以本应该早就毕业的我,仍留在这个学院。
而艾利克斯,就是山姆教授新收的学生。
他是一个金发蓝眼的法国帅哥,再加上幽默风趣的性格,非常受到女生们的欢迎,不过他在学院里的女朋友也挺多的。
“没什么。”我用英语回答了一句,然后又将视线转向走在枫叶树下的那抹身影,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顶黑色大伞,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或许是奇妙的缘分使然,黑色大伞往后略移了一下,露出一张温柔白皙的脸庞,正对上我的眼睛。
绵绵的细雨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嘴唇上,但她没有露出丝毫气恼的表情,而是非常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那是安妮教授的学生,长得很漂亮呢。有种特别优雅的气质。”艾利克斯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女生身上。
我没有搭理他,这个家伙眼中的漂亮可不止那么简单,他觉得所有女性都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
再次向下看的时候,那个女生早已失了踪影,但我的心底却荡起一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和孙嘉月分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悸动感觉,以前是什么心情呢……连我自己也忘记了。
只是,那一日看见芷馨的心情,我却能牢牢记住。
她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放到人群里也能自动发光发热,时时吸引着我的目光。
自那以后,我每天上课前和下课后,都会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等待她从枫叶树下经过。
偶尔,会有几片金黄的枫叶随风飘舞,落到她的肩头。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不耐烦的伸手拂去,而她总是满怀哀伤的将一片片枫叶放到手心里,再任由萧瑟的秋风卷走,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发呆。
她应该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发现怎么也抓不住。我暗暗的想。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不记得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经过教学楼前的那棵枫树。
那一天,我围着那棵枫叶树走了好几圈,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她的身影。
也是在那一日,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说自己是万盈盈的朋友,推着婴儿车去商场购物时,居然把自己的女儿给丢了,没办法才来找我求助。
听到“万盈盈”这个名字,我的眼中是有些厌恶的。万盈盈的父亲是我的亲舅舅,这也是父亲接我回陆家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母亲抛弃我去了国外,至今下落不明。
万盈盈是舅舅万天晟的私生女,按理也唤我一声表哥,只是这个女孩从小就很爱现,而且虚伪至极,这让我觉得很讨厌。
因此,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女生是万盈盈的朋友,下意识就想挂断电话。能和万盈盈成为朋友的女人,一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女孩子。
更何况,她丢了孩子竟然不去报警,也不去找孩子的父亲,莫名其妙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助,破天荒的,我竟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很快给了我一个地址,是附近的商场,离我这边大概4公里不到的路程。
我让她等在商场门口,不要随意走动,等着我过去找她。
幸好,我最近有开车来学校,所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可以直接开车过去。
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了10分钟左右。
直至今日,我仍记得,那日熙熙攘攘的巴黎街头,她回眸的那一瞬间,惊艳了我的整个时光和岁月。
自此以后,我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将车停好,一边往那个商场走一边翻开刚才的通话记录回拨电话,但是视线却久久的驻足在那个女生身上。
我很想上前和她打一个招呼,可是,这样会让她尴尬吧?我又该说什么呢?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恰好与她擦肩而过,但是下一秒,我又退了回来,将手机从耳旁移开,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她也回望我的眼睛,然后对着电话说了一声“喂”,然后便听到了我手机里同时传来一声“喂”,这才意识到我就是她要找的人。
我脸上的表情应该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因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找了这么久的人竟是万盈盈的朋友。并且,她还有一个孩子。
“你好,陆师兄,我是白芷馨,也是你表妹盈盈的朋友。我们应该同属一个学校。”她伸出右手,脸上犹带着泪痕,声音却不卑不亢。
“你好,我是陆元晞。”我有些犹豫的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借着陆家的势力,我很快就替芷馨找到了她的女儿。原来,是她上洗手间时将婴儿车放在外面,被人贩子给带走了,好在最终找了回来。
她的女儿,大概1岁多左右,咿咿呀呀的还不会说话,但是已经会咯咯咯的对着我傻笑。
我试着抱了一下那个孩子,轻得一点感觉也没有,软软的像是个小团子,让我一时手足无措,深怕摔了碰了。
“她叫璇璇。北斗第七星璇星的璇。”芷馨开口向我介绍自己的女儿,眼中溢满了母性的温柔光辉。
璇璇么?果然像是星星一样的孩子,尤其是她明亮漆黑的眼瞳,让我莫名觉得像一个人,但是具体想不起来像谁。
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芷馨说什么也要请我吃饭,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去附近的西餐厅吃饭。
我其实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孩子的父亲又去了什么地方?连孩子丢了都可以不管不问吗?
想的同时,我竟然把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坐在我对面的芷馨正在给身旁的璇璇擦嘴巴,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面上似有难言之隐。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可以跳过这个话题。”
她的表情,显然是不想提及孩子的父亲,或许是被男人抛弃,也可能是被男人伤害过,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没事,我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而已……璇璇的父亲,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她低着头,略有些无奈的回道。
什么叫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难道她是一个不洁身自好的女人吗?
或许是我眼中的疑惑太明显,她再次缓缓开口,“这么跟你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你是盈盈的表哥,又帮我找到了璇璇,所以我并不想骗你,璇璇的父亲是一个陌生男人……”
后面的话,她并未直接说出来,但是我大概能够明白,大抵是一夜情之类的东西。
我心中彻底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女人,竟然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不仅和陌生人发生一夜情,还生下了孩子。
按照我的性格,不可能喜欢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但自从那日替她找回女儿之后,我依然会时常想起她。
像之前那样,我仍旧会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听音乐,视线时不时看向那棵枫树,等待她的出现。
偶尔,她会恰好抬起脑袋,对上我的视线,冲我淡淡一笑,却也只是礼貌性的打招呼。
我开始发现,这个女人虽然是万盈盈的朋友,但和万盈盈绝对不是一类人,她总是那样淡而疏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即便我想走近她,她也从来不给我靠近的机会。
不过,在法国举目无亲的我们成为了朋友。我时常会去她租的公寓,偶尔下厨小露几手。她的厨艺不是太好,而且经常不爱吃早饭,所以胃也不好。
为了让芷馨改正不爱吃早饭的坏习惯,每次她上午有课时,我都会亲自给她买好早饭,在枫树下等待她的到来。
当时心底的感情已经萌芽,只是我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只以为那是友情。
又过了一年,我们都顺利从学校毕业,拿到了硕士学位。
那一日,我带她去埃菲尔铁塔的第三层观景台,俯瞰着脚下的高楼大厦和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问她今后的打算。
观景台人来人往很多,全是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有些是直接坐电梯上来,而有些选择爬楼梯。
她告诉我,想在法国再待两年,因为S市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我忍不住好奇,问她,“是什么样的回忆?”
明知不该问,有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但又很想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为什么,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她,总是会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那种沧桑,只怕是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情,才会展露的吧……
“结婚前一周,我和陌生人发生关系,被未婚夫抛弃,这些都是不太美好的记忆。”她轻描淡写的将那段故事告诉了我。
但是,她眼中的哀伤是掩藏不住的。
微风吹来,将她额前零落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衬着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孔,像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很想上前拥抱芷馨,告诉她,我会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可她眼底的倔强又是那么清晰,清晰的诉说着她不需要任何安慰。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鼓起勇气和她开口,或许是怕被拒绝吧。
我所能做的,只是陪她一起留在法国,用行动来证明我对她的心思。
因为芷馨也是公关专业出身,所以我给她推荐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没有告诉她,这家公司是陆氏集团旗下的Afra珠宝公司。
而我呢,为了不让芷馨发现这个秘密,去了其他公司实习。尽管,这件事情并没有被父亲所理解。
按照父亲的思维,我将来是要接手这家珠宝公司的,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会比较好。不过被我拒绝了这个提议。我给出的理由是,想去其他公司多多磨练一下自己的能力。
当然,父亲最后仍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唯一不足的是,我见到芷馨的机会少之又少,有时可能好几个礼拜见不到面。
她工作后变忙了不少,整天跑来跑去不见人影,毕竟Afra在国外有不少代言,公关部需要策划很多文案和活动,还要处理不少公关危机。
为了能和她见上一面,我时常跑到她租的公寓,偶尔会带着璇璇出去吃饭。
小璇璇已经会开口说话,奶声奶气的喊我元晞叔叔,是个非常可爱的小丫头,极讨人喜欢。
我知道芷馨一个人照顾璇璇有很多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也有很多时候因为工作没办法兼顾女儿,有时候只能留璇璇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