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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也许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没看到季洛秀眨眼睛，更没领会到季洛秀话里的意思，整个人木木的。
季洛秀上前几步扶住她，朝h头子笑着说，“大哥哥，王大娘被吓坏了呢。其实要证明我刚说没说谎，去王家灶房看看就知道了。灶膛里总归有烧过的灰，也许还有些边边角角没烧掉的，能看出来是书呢。”
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见h头子不为所动，甚至微微露出不耐的神来，心中一紧，赶紧说道，“大哥哥，伟大领~袖说过凡事要实事求是，王大娘到底是不是坏份子，只要你带人去看过灶房，一切由你说了算。”
季洛秀一手扶着王大娘，另一只手仗着年纪小，拉着h头子的袖子，就往王家灶房方向走。
h头子本来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低头见到小女孩清澈的大杏眼，鬼使神差地任她拉着走。
h头子一动，其他戴红袖套的学生们也紧随其后。
唐大娘被突来的一出，弄得一愣。随后剐一眼季洛秀，嗤笑一声，“有些人啊，自己屁股后面的屎还没擦干净呢，就跑出来多管闲事。季丫头，待会若是没找到烧书的灰，被一起拉去游~街，你可别哭鼻子哦！”
季洛秀嘴唇抿紧，没有理会。
王大娘身子颤了颤，她的确听老公的意思，把书装箱子里埋在院子里的。没想到被姓唐的女人看见了，引来了祸事。
什么烧书，都是季丫头胡乱说的，这下可怎么办？
正文 051 划清界线
季洛秀察觉到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软糯道，“别害怕，大哥哥他们不是坏人，只要找到烧过书的证据，你会没事的。”
“可是……”我没有烧过啊。
王大娘咽了咽口水，余光刚好瞄到打量她的h头子，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季洛秀确定她不会乱说话，没有再解释什么，免得画蛇添足，反而让人怀疑。
所谓烧书的凭证，当然是季洛秀趁乱时，利用空间刚激活的瞬移功能，偷偷摸进王家灶房准备的。书是回收站捡回来的，特意烧得只剩下边边角角，看不出什么书来。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几乎全部烧成灰的书，h头子也不好再指鹿为马，“看来，这位王大娘还是有觉悟的。”
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阴色，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发寒，“可是光这样还不够，你必须与王耀辉彻底划清界线，能做到吗？”
划清界线？这是要她跟老王离婚？
王大娘身子晃了晃，幸亏季洛秀一直扶着她，才没被h头子那些人看出异样来。
唐大娘本以为要让王大娘逃过一劫了，心里正不舒服呢，就听到h头子说的话，吃惊的同时，又有几分佩服。
嘴里忍不住拍起马屁，“瞧瞧，领导就是不一样，一开口就是抓重点。谁知道这烧的是什么书，是不是做戏给我们看的。王家嫂子，来点实际的，你跟老王断绝关系，我们就信你是人民的好儿女，怎么样！？”
说到最后，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得意。
“不可……”这个时候几乎没有离婚的说法，在王大娘的思想里，其实没觉得自家老公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些人来势汹汹，又是抓又要游~街什么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免不了害怕。
此时，听到他们要让她和老王断断绝关系，一时情急，竟忘了害怕。涨红了脸就要拒绝。
季洛秀连忙用力按住她的手背，让她吃痛的一愣，就这愣神的一秒钟，扬着小脸，作疑惑状，“若有人犯了错，家里人不应该好好劝解，让人改错吗？领~袖说过，浪子回头金不焕。如果一犯错，我们就放弃他，那不是违背了领~袖的意思吗？”
领~袖他老家说过哪些话，季洛秀还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浪子回头金不焕”这句话不是他老人家说的。
季洛秀不过利用这个时代的人，对领~袖盲目崇拜，才敢信口开河而已。果然，没有一个人反驳她的话。
h头子瞥一眼季洛秀，唇边似笑非笑，“这丫头说得有些道理，口才也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给王大娘一个机会，给王耀辉带句话，只要他检举揭发学校里哪些同事行为不端，或者家里是走~资派，我们欢迎他回到革~命同志大家庭中来。”
他看过材料，这个王耀辉本身家庭成份是没问题的，只不过现在大部分学校领导都在被斗，刚好又有人举报了王耀辉，他也就顺势而为罢了。
抓一个臭~老九固然是成绩，可若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教化了呢？很显然，这是更大的成绩。
如果成了，那是要通报表扬的！
h头子的话不怀好意，王大娘身子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悲愤。只是她的头低着，没有人看到。
“我一定将话带到。”声音谦卑，听不出丝毫的不情愿。
如果不是王大娘的身子还僵着，季洛秀几乎就要以为，她和那个唐大娘是一类人了。
“光带到是不够的。”h头子语气逼人，“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结果。”
季洛秀眸光微黯，事情比她想的要棘手得多。王耀辉会做什么选择呢？看眼下的情形，王家想要太平，别的人家就要不太平了。
这样的结果，有一半是她促成的。
到底，是对还是错？
h头子心情不错，转过身看到被押着不许动的大爷，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只警告一句，就让人放了大爷。
一把火，两箱书籍顿时化为灰烬。
随后，带着一帮脑门充血的学生走了，唐大娘扭了扭肥粗的老腰，翻着三角眼，说风凉话，“哟，恭喜呀，只要出卖别人就能得到好处了呢。你家老王校长当不成了，还能弄个举报头子当当，听起来也不错呀！”
hwb一伙人离开，王大娘终于缓过气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冷冷的说道：“是吗，跟你学不好吗？”
“你，哼！”唐大娘找不到话反驳，见围观的人都盯着她看，眼里尽是不屑的神色。脸上不由火辣辣的。
“看什么看，我那是响应国家号召。再说，我可没有冤枉王家，许他家做的出来，就不许我说吗！你们要是觉得他家没问题，想帮腔，别怪我回头就告诉那些hwb。”
围观的人一听，大都敢怒不敢言，悻悻地走了。
把人挤兑走，唐大娘很是得意。而后想到今天的结果没有达到预期，不禁又有些恼火，
“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别以为h头子今天没抓你，你就没事了。我们走着瞧！”
话落，也不管王大娘的脸色，讥笑着离开了。
季洛秀撇嘴，看着唐大娘肥胖的身影，若有所思，“王大娘，你怎么得罪她了？”
哪来这么大的仇恨，一副不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样子。
“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王大娘皱眉，“姓唐的心胸狭窄，你今天帮了我，说不定她已经把你也恨上了。以后你小心点。”
季丫头上黑市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总是个把柄。要是被姓唐的弄出点空穴来风，就算出不了大事，总被盯着也膈应得很。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跟十岁的小丫头计较吧？
季洛秀不知道她一会功夫就想了这么多，将她的话在心里滚了滚，觉得没大问题。只除了……现在严打中医，而她为了治奶奶的病，前阵子为了掩饰会中医的事实，经常跑小景诊所。
这些，附近的人都看在眼里……季洛秀垂眸，不知道景家怎么样了？
“秀秀，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洛秀回过神，“对了，王大叔和大胖去哪了？你怎么没一起走？”
正文 052 世家之难
王大娘神色莫名，道：“你王大叔带着大胖，去他妈那住一阵子。”
本来她已经准备好带着大胖回娘家，而王耀辉回乡下婆婆那。临临要走，王耀辉却怎么也舍不得他那些宝贝书籍，非要统统带走。
王大娘无法，便说她留下，帮他把书藏好再走。
没想到她埋书时被唐大娘看见，这才有了hwb上门抓人。要不是季洛秀突然神来一笔，今天她就要被抓去游~街了。
“唉，现在书都没了，老王只怕……”
王大娘唉声叹气，季洛秀这时却没了心思听她诉苦，王耀辉得知书没了会怎样，她更没兴趣知道。
遇事就跑留下老婆挡枪的男人，在这个特殊年代，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她可不想做东郭先生，一不留神就被他救回来的毒蛇咬死。
只是可惜了王大娘。
“大娘，书什么的都是身外物，人好好的就行。你还是赶紧找到王大叔，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吧。”
h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没打算真放过王耀辉。
从王家出来，季洛秀才发现，刚才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却阴了下来。看乌云的厚度，说不准一会就得下雨。
季洛秀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思虑。还想去小景诊所一趟的呢，看样子得推迟了。
往家走了几步，心里猛地一突，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季洛秀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小景诊所方向跑。
没等她跑到半路，滂沱大雨便下了起来。就一小会的功夫，季洛秀全身都淋透了。
“主人，这么辛苦干吗，不是可以瞬移吗？”
“闭嘴，路上这么多人，你要我表演大变活人！”她要真敢这么做，被人看到的话，估计不用hwb，马上就会被别的什么人抓起来，不是被秘密处死，就是拉上实验台。
还好小景诊所不算远，小跑不到十分钟便到了。
只是……季洛秀看着被封条封住的诊所大门，准备找屋檐躲雨的脚顿住了。心底有股不知名的哀愁直往上涌。
她费尽心思投的那些匿名信，果然还是没什么用吗，历史还是在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它既定轨迹运行，无法改变……
“季丫头，别看了，赶紧回家去。”
隔壁茶叶店的老板探出半个头，看见季洛秀在雨里愣神，连忙吼了一嗓子。季洛秀这一两个月几乎天天来小景诊所，一来二去的，附近几家店的老板都混熟了。
茶叶店的周叔为人最和善，也健谈，和季洛秀颇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周叔，诊所怎么被封了？”
季洛秀缓过神来，身子微微拐了个弯，跑到茶叶店的屋檐下。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让雨遮住了视线。
“景哥没事吧？”
声音里夹着并不明显的颤音，若不细听，应该听不出来。可季洛秀知道，她的心悬着，像是临刑的死囚，在等待着最后的一声枪响。
景澎湃是她来到这里后，除了奶奶和阳阳外，接触最多的人。虽说开始只是打着学中医的名义，来到小景诊所。
可在接触的过程中，景澎湃真的是毫无保留的在教她。那份用心，她面上没露出什么，心里却很感动。
这种感觉，无论在未来，还是前一世，都是从没有过的体验。
就冲这一点，她都不希望他出事。
“唉，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周叔说到一半，忽然意识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顿住。改口说道，“季丫头，别多问，赶紧回去。那些人可还在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