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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咱们初中有个同学,据说现在还在读高中呢,好像叫什么艳,名字特别土那个。”康亦人缘不错,跟中学同学来往也非常密切,八卦消息灵通,广告时间拉着江月一个劲扯犊子。
“牛逼啊,复读考清华呢?”
“谁知道呢,说起来。余盈樽你能不能教好,我妈老跟我念叨这孩子挺可怜的,让我上点心。”
“我能教好……”江月还想问问余盈樽哪儿可怜了,广告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剧情进行到主角逃亡,紧张刺激。
第二天康亦是被饭菜香醒的,昨天待的太晚,直接睡在江月家沙发上。懒人沙发舒服,但是睡久了腰疼。
“昨天晚上你说余盈樽可怜?”
康亦狐疑的看了江月一眼,摇了摇头,“这是她家的私事,兄弟不方便说,你也别多问了。”
就此打住。
……
酒后回到十五岁的余盈樽,保持着每周日去奶奶家的周常。单周待一天再回家住,第二天直接上学;双周早起去奶奶家,午饭过后再去补课。
老人家经历过抗战时期跟三年饥荒,总害怕孩子吃不饱,逮着就疯狂喂食。每次余盈樽都要吃到嗓子眼才能从奶奶家出来,今天奶奶特地炸了萝卜丝丸子,余盈樽一个人吃了大半盆,盆是不锈钢脸盆。
打着饱嗝下楼的余盈樽把书包倒背在胸前,发现自己忘了装公交卡,转身回奶奶家拿。
面对面前的苹果、香蕉,余盈樽选择了占胃口小一点的苹果“奶奶我真吃不下了,我刚刚都打嗝了。”
余奶奶带着老花镜,仔细的剥着桔子,把桔子表层附着的白色纹理都剥干净才递过来,“这孩子,净胡说,水果不占肚子。对身体好,来。”
打着饱嗝的余盈樽临走时候还拎了满满一袋水果。
诺基亚老人机戒掉了余盈樽对手机的依赖,直接导致她忘了充电,在奶奶家吃了半天水果,应该是要迟到了。社会主义好少女余盈樽快走了两步,进江月家门的时候就觉得胃里有点难受,桌上放了一听打开的可乐。
“我喝了啊。”得到江月的点头同意以后,余盈樽捧着可乐罐喝了一大口。可乐入口已经没什么气泡,甜到发腻的液体,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再翻搅,余盈樽扶着桌子试图平复一下吐出来的欲望。最后冲进洗手间,半摊在马桶前吐了出来。
江月是听见干呕声才觉得不对的,厕所门没关,小姑娘半跪在马桶前。江月迟疑了一下,没进卫生间,转身去厨房烧了水。
吐完终于舒服了一点,余盈樽手撑着浴缸站起来,腿麻了,顺势坐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含了口水漱口,洗了把脸才出卫生间。江月捧着水杯半倚在酒柜旁边,小姑娘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刚刚洗过脸没毛巾擦干,水顺着纤长的脖颈打湿了一小片卫衣。
抿了一口江月递的水,水温正好。
“怀了?”江月顺手从酒柜上取了小瓶红酒,打笑小姑娘。
“你的。”
“可不敢,你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来着,我怕进去。”
余盈樽放了水杯,上前一步,在快到抱到江月的以前,伸手勾了瓶同款的小瓶红酒,又退一步。熟练的撕了锡封,扭开红酒,喝了一大口。
“现在你做坐实了。”余盈樽抬头望着江月抿唇笑,“纵容未成年酗酒。”
江月其实是有点慌得,他只开了个玩笑,但小姑娘刚刚拿酒的姿势有点危险,他差点就伸手抱了。凭借身高差抢了小姑娘手里的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嗯,我坐实了。身体不舒服少喝酒,你可以上楼躺会。”
……
余盈樽时隔七年,又走上这间阁楼。在最后一截楼梯上脱了鞋,光脚踏入,江月喜欢起居室每个角落都铺地毯跟垫子。最开始余盈樽对这种操作嗤之以鼻,后来发觉还不错,可以轻易尝试各种姿势,任何角度都不担心硌得慌。
最后还是规矩的躺了床上,余盈樽望着天花板发呆。明明习惯了趋利避害打退堂鼓,但是只要那个人对自己示好,喂糖,就始终无法抗拒。
大半个下午,以效率高著称的江月什么都没干。
因为吃多了吐得余盈樽坚定的拒绝了江月留自己吃晚饭的想法,先回家了。江月一个人喝了半锅粥,晚上开始工作的时候看见桌上摆了一袋水果,下面压着信封,信封里装着几张百元钞票跟一张字条。
—近日繁忙,小女承蒙照顾,学业上还烦劳费心。
字迹浑厚有力,出自男人手笔。落坎是余行。
康亦手里也有一份补课费,这是夫妻两人在没交流的情况下,分开给了两份?
第十七章喝白酒。愿上帝赐我平静的心,让我接受我无法改变的事情。
给手机冲上电,把书摊在桌上。余盈樽去客厅开了电视,企图让家里不显得这么冷清,安徽卫视周末黄金剧场再播少年包青天。正演到恐怖情节,伴着恐怖基调的BGM,电话响了,太后的来电。
快走两步,拿遥控器按了静音。
“喂,妈妈,我在,下午手机没电了。”
“妈妈最近出差就不回家了,我回头托你王阿姨让康亦哥哥把生活费给你,多听爸爸话。”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余盈樽没什么表情,父母早就不和,挣扎多年不肯离婚也只是徒添痛苦。如果说上一次夹在这种痛苦的漩涡中心,余盈樽拼了命才上岸。那这一次余盈樽连水都没下,她重来的时间太晚了,近三十的心理年龄也让她早就能平静的接受无法改变的事情。
会考过后,准备高中出国念预科的大部分同学就已经不来上课了。许声平是个例外,他还坚持早上来一早晨,下午再去上口语课。
当然这种例外是跟母亲吵了很久才换来的,但也停止于期末考试前的复习周。
高中以后许声平再也没能像初中时候一样给余盈樽考试助攻过,因为选了理科,排名差的太远,以后也不会有。
余盈樽是一个人考的试,三人组里许声平出国不考期末,颜言在水痘高发期躺枪隔离中逃过一劫。
考完最后一科的余盈樽在教室打开手机。
两条短信
一条是康亦发的:余盈樽你嘴开过光吧,我跟元旦你喊嫂子的姐姐在一起了。
元旦时候,余盈樽被江月叫去突击教学了一整天理科,事后证明临时抱江月也非常有用。第二天又被康亦喊去吃饭,落座看见刘锦,余盈樽下意识就喊了句嫂子,江月也跟着点头喊了句嫂子,两人都完全忽视康亦绝望的表情。
刘锦从哪个角度上讲都算不上美女,微胖、短发像个假小子。康亦快后悔死了,怎么就喊了这两个阎王爷来救场。
元旦三天,除了跨年在奶奶家。剩下都在跟江月和损康亦中度过,中间出了点插曲,江月迷上了摄影,入手单反,但没有人像模特,把余盈樽抓来充数。
余盈樽撸兔子的时候,江月再拍自己。
余盈樽写作业的时候,江月再拍自己。
最后余盈樽扎了个双马尾,喝啤酒解渴,江月依旧再拍自己。余盈樽对江月这种给自己留罪证的行为表示无奈,江月当然没把这张罪证发出去。
隔天,江月的校内网更了一张余盈樽撸兔子的照片。
少女散着头发,抱腿半卧在懒人沙发上,腿上放着只垂耳兔,很专心的发呆。
江月发这张图的原因是起因是觉得自己拍的不错,这构图,这光影,不装逼能行?
结果底下的回复开始还算正常,都是漂亮之类的。以康亦为首回了条“禽兽”后开始跑偏,江月也懒得解释。
屏幕的一端,有人打开校内网,娴熟的打上江月的名字,勾选学校、年级、专业,点进去。江月不怎么更新社交动态,但偏偏在昨天发了张图,评论很多。
满屏漂亮、恭喜月哥月嫂、祝99、禽兽。那人没有回复,只是点开了图片保存到电脑上,放大了少女的脸,看了一次又一次。然后笑了,笑的非常扭曲,最后呛出眼泪,把网吧旁边打游戏的网瘾少年吓得不行。
另一条是江月发的:考完在校门口等会,我过去给你送点东西。
余盈樽是收拾完东西才看的手机,完全没有那种大考完后的解放感,彼时离考试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学校内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余盈樽顺手拉上羽绒服,单肩背包,围巾拿在手里直接下了楼。
江月天生喜静,不喜欢人流密集地方的压迫感,所以特地拐去饮品店坐了一下,晚到了一会,刚拎着奶茶站定,就看见小姑娘急匆匆的从教学楼里冲出来。衣冠不整,围巾拿在手里,背包随着跑动甩来甩去,羽绒服拉链也不好好拉。
……江月拿奶茶换了余盈樽手里的围巾,以身高差优势帮她打了几个圈围好,低头把拉链拉上来,这套动作,在旁人眼里暧昧之至,像是低头给了一个亲吻,最后顺手拎走了单肩斜背的书包。
“走了,带你吃饭。”捧着热奶茶暖手的小姑娘乖乖点了头。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校园围栏内正在扫雪的值日生停下了动作,眼神一直望着江月站定的方向,最后目送两人并肩远去,握紧了手里的铁铲。
冬天就应该吃红油火锅,刚刚落座江月的电话就响了,给小姑娘打了个眼色先点,自己到门口点了根烟听电话。
这个电话的时间很长,对方交代项目的各种事项。回来的时候锅底跟配菜都上的差不多了,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
“不错,有品位,会点。”江月夸道。
九宫格里红油翻滚,考了一天试饥肠辘辘的余盈樽油碟跟麻酱分蘸吃的不亦乐乎。
江月并不太饿,吃了一会就放了筷子。饶有兴趣看小姑娘吃东西,余盈樽再喝酒跟吃火锅上都保留了东北人的特性,即使是重庆火锅也要配上一碗麻酱。肉类扔油碟,毛肚、鸭肠之类的下水扔进麻酱碗。
裹一层厚厚的酱汁,捞出来先吹两口再往嘴里送。吃的一脸满足……江月挥手示意服务员“来听冰可乐,再加盘手切牛肉跟鸭肠,有烤脑花吗,也来两份。”
烤脑花上覆盖着一层蒜蓉跟辣椒碎,往上浇了多浇了一勺油碟里的调料,下面铺着的铁板滋啦作响,烤的刚刚好,跟蒜蓉一起戳碎送进嘴里。
余盈樽抬起头来缓缓地的望着江月,眼神坚定“我愿意为火锅跟烧烤赴汤蹈火。”
江月正在涮鸭肠,一手漏勺,一手筷子,在锅里涮了几下捞出来正准备往小姑娘碗里放。听了这句话赶紧缩回手,放进旁边没用过的空碟里。
“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江月让小姑娘逗笑了,又夹了一筷子毛肚烫起来。
“没有,我这点出息都花你身上了。”无辜的毛肚被江月烫老了,江月定了定神喝了冰可乐。把鸭肠碟推给小姑娘,毛肚夹到自己碗里。长这么大都只有江月撩别人的份,现在让个未成年撩了,简直没脸见人。
“花在骗你给我写作业上了。”余盈樽把鸭肠蘸了油碟,尝到味道才发现,硬是吞了下去。我这点出息,全花在喜欢你身上了。
江月像是没听见这句,没接梗。两人都安静吃饭,交流只有江月给余盈樽夹东西的,余盈樽点头致谢。
吃到差不多江月把一个信封递给了余盈樽,补充道。“康亦最近谈恋爱太忙了,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你母亲托他的。”里面也塞回去了余盈樽放在桌子上的补课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