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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脚步。
“别走。”纪央的声音听起来细细的，却无比地慎重，“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从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起，那些反复在心中酝酿了无数遍的话，便再也压制不住。可是从吃饭到回酒店，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人却先紧张起来，只能靠一口一口喝水减轻紧张感。
突然停了电，看不见他的样子，倒成了眼前最好的时机。
“嗯。”他鼻音浓重，看着黑暗中她的轮廓，有了某种预感，心跳了跳，却不敢想下去，“你说。”
她垂下眸，缓缓呼出口气，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我该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的。”
“……”
“我太笨了，特别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又胆小又迟钝，醒悟得也特别慢。你高三那年转学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特别伤心，连好好跟你道个别都没有，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会哭。不会的题目也不知道要去问谁，有时候起晚了赶不上公交，有时候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坐过站，也没人叫我，放学了也没有人可以说话。”
“第一次月考我掉了好多名，被老师天天叫去办公室谈话，后来我想到心最静的那段时间，就是你给我补习那时候，就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我基础不好，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一点点把成绩往前列排。因为老师说，要想上南锡大学这样的学校，必须要在普通班拿到前几名才行。报志愿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去外地上大学，我妈妈想让我去常济念师范大学，毕业了也好找工作，舅舅也在那里。可是我不想去，中国这么大，地方这么多，我只听你说过南锡，好像自己也来过一样，一咬牙就报了这里。”
“你说你老家是在南锡，但是大学四年，我一次都没有碰见过你。毕业了，我妈想让我回家考公务员，可是我不想回去，阿黎说她要留在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就跟着留了下来。”
江渡沉默地听她说，心被她的话牵引着，呼吸愈重。
“我那时候没想明白这一切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是就是这样做了。六年来，我们之间的联系都少得可怜。你那时候在楼梯里亲了我，大概是喜欢我，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又很快去了国外。隔得这么远，有时候消失十天半月，有时候又突然出来问我最近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啊，我渐渐想明白了你误会的两件事。那时候你和周小韩打架，我追上去问你，是因为我关心的是你，担心的也是你，怕你被主任处罚。那次周小韩送我回家，你看起来这么生气，我本来想解释清楚的，又怕你误会，所以才不说话，我和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和他第一次说话，也是因为等你等太晚，才在教室里碰见的。”
“回国后，你跑来说喜欢我，我那时特别害怕你只是因为以前的遗憾而耿耿于怀，所以不敢多想就拒绝了。你那么好，我那么普通，有什么值得你一直喜欢的呢？”
“……有点糟糕的是，你回来了，我渐渐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好喜欢你。担心你犯胃病，打不通你手机心慌意乱，怕你会因为各种事不开心，听到你受伤哭得停不下来……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这样的感觉过，只有你，江渡，只有你。”
纪央语无伦次地将心里的话说完，黑暗中，那人却静静地一言不发，只有呼吸声显示了他的存在。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手还攥着他的指尖，一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叫了他一声：“江渡，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她咬下唇，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怎么不说话？是我说这么多吓到你了吗？”
黑暗中的他动了动，宽大温热的手掌抬起，拂触过她的脸颊，细致地将她的头发挽到了耳后，再向后滑，揽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将她的细软的腰一勾，轻易便将她勾入了自己怀中。
纪央呼吸一滞，感觉他的气息迎面而来，是和那个夜晚一样的薄荷的清香。
她声如蚊呐，脸全红了，唇微微开合，“说话呀……”
话音未落，他已低下头，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心都早已化成一滩水了，还要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先吻着，下章再让他们吻完，哈哈哈。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时隔八年，两唇相依，带着往昔的记忆浪潮席卷而来。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月光轻洒的夜晚，逼仄狭小的楼梯间，少年面色愠怒，失控地上前拥住她，气息炙热，低下头，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唇。
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日，心和身体都还记得他的吻，记得他亲吻时细小的习惯，先是俯身相就，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吮吸辗转，而后……
她不自觉已微微启唇，他一怔，随即意识到她是在回应他，巨大的欣喜令心脏猛地一跳，温柔的舔舐渐渐转变得汹涌急切，深深地吻住她，挑起她的舌尖，似要将她的全部占据。
纪央感觉自己被他亲得脚全软了，几乎站不住，若不是他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腰，她早已跌到地面上去了。
“叮”的一声。
室内瞬间光亮重现。
来电了。
光亮照得人闭着眼都有些晕眩。纪央紧张地捉住了他的衣角，羞赧地睁开了眼睛。见他仍闭着眼，睫毛就在她咫尺的距离间轻轻颤动，鼻尖时不时擦过她的，而濡湿的唇，一下又一下地与她相贴，专心致志地吻着她。
太害羞了。她光想一想这样的画面，便羞得满脸通红，更别说，是正在做这样的事。
呼吸全部被他一点点夺走，纪央没有经验，感觉快要换不上气来，他却仍游刃有余。她的手向上挪了挪，落在他的腰间，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感觉到了她的无力，松开她，睁开深沉如海的眸，看着眼前羞红了脸的人，轻笑了一声，哑着声道：“吸气。”
纪央赶紧听话地小口呼哧呼哧吸了几下，他没给她躲开的机会，抬手捂住她的双眼，再次吻了上来。
……
忘记后来的细节是怎么样的了。
只觉得他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不知疲倦地用遍各种方法来尝试，最后他将她压入床褥，从额间、眉心、鼻尖一直沿路吻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纪央被乖乖束缚在他的怀中，心像陷进棉花里，一动不敢动。他吻着吻着，右手顺着与她十指相扣，肩再向下一沉，突然碰到了什么，自己原本有序的呼吸和节奏被打乱，变得有些浊重和急促，稍稍克制住起身，盯着身下迷茫睁眼的她看了半会儿，低眉一笑，终于才是放过了她。
纪央脸早已烧得不成样子，坐起来低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忽听见他低声问：“要回去休息了吗？”
纪央说不出话来，赶紧点点头。
他失笑，目光下移，落在她白净纤瘦的小腿上，“我得赶紧把你送回去。”
“什么？”她抬头看他，迷惑不解，手仍捂着脸，试图给自己降温。
江渡眸色沉沉，不答，牵起她，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的相处一下子变得亲昵许多。纪央刷卡开了房门，见他仍站在门口不走，脸还在发烫，小声道：“你快回去吧，晚安。”
刚走，又被他牵住手腕，轻轻一拽，拉了回去。纪央低呼一声，刚站定，他已经捧着她的脸，弯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晚安。”
纪央轻声“嗯”了一声，忽然一瞥，发现同住一层楼的同事甲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
纪央慌了，从江渡怀里挣扎出来，红着脸将他轻轻一推，就赶紧关上了门。
一夜无梦。
这天晚上，纪央睡了两周以来最好的一觉，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调研组人少又无聊，这种八卦的事想瞒也瞒不住，很快就传遍了全组上下。有同组的女生开完会，支着下巴望着她，特别羡慕，“我好羡慕你哦，这么一对比，我男朋友简直是外面捡来的，我说我在这边的惨况，他居然还在那边笑？”
纪央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安慰她，那女生倒是越想越气愤，最后一拍桌道：“只知道天天打游戏就算了，居然还笑？不行，我回去就要把他变成前男友！”
当然，最后谁也不知道那个可怜的男生有没有莫名被变成前男友。反正纪央因此良心不安了好久，和江渡一起吃饭时，往火锅里涮一道菜，叹一口气，夹一道菜，又叹一口气，最喜欢吃的火锅居然只吃了一小盘就饱了。
江渡不懂她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开解道：“我觉得那个男生如果真的被变成前男友，应该主要是因为他不懂体贴人。”
“说的也是，”纪央托着腮，算是认可地点点头，又叹一口气，“我觉得为了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嗯？”江渡给她碗里放了新烫好的鸭血，眼睫微抬，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低调？”
“就……”纪央刚想举例，发现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来。
就是不要一言不合就亲啊抱啊什么的，他们都已经被同事在楼梯间撞到过两次了，再这样下去，纪央很担心自己会被遣送回公司，理由是因为不分场合的虐狗。
“什么？”江渡还在等她的回答，“鸭血凉了不好吃，快吃。”
“唔……”纪央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都几天了，律所可以这么随便请假吗？”
想想她，可是五天年休假都要掰成三段用才觉得不浪费的人。
“我在工作啊。”江渡笑，“律师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固定的上班时间，你每天在工作的时候我也在工作，现阶段把手里师父交待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纪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一脸认真地问：“那你还可以待很久吗？”
“不确定。”江渡很满意纪央的问题，“我尽量陪你久一点，要不然你该很无聊。”
纪央私心里是很希望江渡能一直陪着她的，可是她自己又觉得很不现实。果不其然，到了江渡来的第七天，他就接到了张鹤生的电话，让他迅速回南锡一趟。
纪央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虽然不舍得，但很快就接受了现实。等江渡收拾好东西送他到汽车站，她见他真的转了身向前走，心涩了一下，闷闷的，咬住下唇尽力憋着情绪。
他却忽然又转过身来，避开人潮，朝她张开双臂，轻轻笑道：“不抱抱我么。”
纪央眼睛一热，上前圈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谢谢你。”心脏愉悦得连跳动都变得缓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说：“我等你回来。”
“嗯。”纪央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成了小时候的爱哭鬼，眼眶热得不行，怕被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