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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梢微挑，希亚站在原地并没过去：“可是我并不讨厌她。”
“……什么？”
“我说我并不讨厌尹姿仪。”她淡淡侧眸望了姿仪一眼：“所以，嫌恶什么的，恕我无能为力。”
头一次瞧见演员把不会演戏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姿仪盯着她的目光仿佛在瞧一个怪物。
她敬她是条汉子。
老威廉也愣了一下，而后表情有些扭曲。他瞥了雪莉一眼，眼见对方皱着眉头却不出声，心底暗暗憋了口气：“你好好揣摩一下，再来一遍。”
接下来果然如姿仪所料，一连五次全是ng。老威廉无法，这个情节太过重要，不容更改，他只能宣布暂时休息一刻钟。
“诶，你报仇了！”容可安性子活泼，忍不住又凑了上来：“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不停ng是不是特别爽？”
“小人之心。”姿仪瞥她一眼，余光瞄见老威廉招手叫自己过去，立刻站了起来。
“希亚这个样子你看到了。”他苦笑一声，开门见山：“指望她自己醒悟不太现实，我希望你能带她一下。”
“……啊？”
“带她入戏，你应该知道的。很多演技高超的前辈都会带后辈入戏。”
姿仪被他夸得受宠若惊：“可是……我还没达到那个水平呢，抱歉。”
“试一试有什么关系？”老威廉冲她眨眨眼：“年轻人就该敢想敢干嘛！”
暗道一句您太看得起我了，姿仪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借口洗漱避了出去。
走廊延伸出去的小平台上，希亚正背对着她，独自站在那里抽烟。
她性格孤僻，如果不是主动融入群体的话一般没人敢去吵她。略想了想，姿仪轻咳一声，故意发出点声音走了过去。
希亚略微侧侧头，见是她，并没说话。
“希亚，”她顿了顿，“你不打算试一下吗？”
“不打算。”她的声音毫不犹豫，“我不喜欢。”
“所以，虽然嘴上说着进军娱乐圈，但你其实根本就不想演戏吧。”
身体偏转，希亚皱起眉，掐灭香烟，“拙劣的激将法。”
“你拍戏根本就不是想当明星，而且你现在已经算是明星了。”姿仪不理她，自顾自继续说：“与其说是拍戏，你在这部剧里根本就是本色演出。你想让别人了解你的日常生活，你想让大家注意你，注意你这个人，而非父母光环下的名字代号。”
“其实，你只是想博关注而已。”
眉眼微动，希亚似是被最后这句赤…裸的话触动了：“我没有。”
“你自己知道你有没有。”
微微笑了一下，姿仪并不与她多说，返身就走。
关于待会的戏份，她心里已经有些眉目了。
第106章 开不了口
虽然希亚大多时候都表现得面无表情漠然疏离，但那并不是因为她性格冷淡；而是因为没人敢去撩拨她。
成功捋了把虎须的尹姿仪神清气爽的回到教室；冲老威廉比个“ok”的手势，示意尽快开始。
“好了，”收到信号的干瘪小老头扬高声音拍着手：“休息结束，大家准备！”
“不是一刻钟吗？”
“我们需要赶进度；亲爱的，请体谅一下。”
听到动静的希亚走回来；神色较之平日有些阴沉。
“希亚；姿仪，准备。”老威廉觑她一眼：“大家打起精神；争取这遍就过！”
两个人站好走位；姿仪冲她笑了一下；希亚的神色果然更阴沉了。
“开始！”
“啪”的把请柬摔到她面前，希亚的表现与之前无异：“这就是你想要的？”
陶朱抬抬头：“什么？”
“你处心积虑接近他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她冷漠的眯起眼，正要继续没什么感情的背出下句台词；却突然被姿仪打断了。
剧本里；陶朱这时是没有话说的。
“我接近你干嘛？有意思吗？”她笑微微的侧侧头；温和的样子人畜无害：“和你这种靠着父母名声哗众取宠的小姑娘计较；很掉身价呢。除了整天故作忧郁的觉得全世界没人关心你，你还会干什么？说真的，认识这么久，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个代号，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样我完全没印象呢，因为高傲得太刻板了，简直毫无特色。”
似乎是怕她还不够生气，姿仪又拿起请柬翻开看了看：“哟，不过现在看来，你脾气还挺大。”
希亚盯着她，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这一瞬间，现实与虚幻结合，她生出一种尹姿仪就是在讽刺她的强烈的羞耻。
“其实，你只是想博关注而已。”
“说真的，认识这么久，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个代号，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样我完全没印象呢，因为高傲得太刻板了，简直毫无特色”……
“好，很好。”
慢慢后退两步，她眼神阴戾，语气又低又沉，两个“好”字直敲人心。
而后，她霍然转身，腰背挺直，断然而走。
慢半拍的喊了“好”，剧组众人面面相觑——希亚她居然真的走了！
若无其事的起身休息，眼见大家全都瞅着自己，姿仪耸耸肩：“不拍下一幕了吗？”
“下一幕下一幕！”最先反应过来的老威廉赶紧拍手喊人：“这是最后一幕教室戏，下午我们去别墅拍摄……”
“我去，你把她气跑了！”早就忍得不行的容可安双眼发亮的凑过来：“小心你家名媛姐姐事后报复。”
“拍戏而已，较什么真？”计划付诸行动圆满成功，姿仪心情明显不错：“这点肚量都没有，你以为人家是你呢？”
“可是你刚刚那话……”
“我说的是剧中的璃茉，又不是剧外的希亚，谁让编剧把她们两个写得那么像？”
“你狠！”偷偷比个大拇指，容可安心悦诚服，不再说话。
中午时希亚没回来，雪莉也不知去向。只是，下午去往别墅拍摄之前，老威廉苦着脸来找她。
“这种事我是绝不愿意来的，但没办法，谁让我是导演呢！”他无奈的一摊手：“抱歉姿仪，是我害了你。”
“怎么了？”
“最新剧情中，编剧决定让你提前回国，理由是陶朱只是璃茉和杰森间的催化剂，如今他们的感情已经得到升华，你就没作用了。所以，拍完这集，你就会不告而别，也就是说……”
见他难以启齿的羞愧样子，姿仪倒是意外的淡定：“我懂的，我不必再来剧组了。”
“请相信我，这真的非我所愿！”老威廉又是鞠躬又是点头，“如果知道这会给你带来这么□□烦的话，我觉不会要你带她入戏！”
“不，我该谢谢你才对。”姿仪的表情真诚而郑重：“从没有人这么夸奖过我，是你给了我自信。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带人入戏，真的想都不敢想——虽然她并不是纯靠演技成功的，但这至少肯定了她的努力。
有志者，事竟成。
“我会补偿你的。”最后，老威廉颇为郑重的与她握了握手：“努力的人都该得到回报。”
——
别墅戏份非常好拍。觥筹交错的华丽盛会上，陶朱盛装出席，璃茉与杰森重归于好，她看着两个人翩翩起舞的样子微微而笑，表情稍显落寞。
表面看来，一切其乐融融。
把这次宴会戏当做送别，姿仪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校服，这大概是她整个剧目里最漂亮的一集了。
不知不觉在这个剧组耗了一个月，1月份的天气潮湿阴冷，马上就要农历新年了。
黛儿给她安排的工作并不繁重，她表示尊重z国习俗，过年期间不接戏，只每天按时去训练就可以。
容可安被容子宸派人接回了国，整个公寓只有她一个，平时不觉得如何，现在却突然空荡荡的，孤单又冷清。
楚墨正在封闭式剧组拍戏，沈清音继续神龙见首不见尾，周世杰……他大概正在国内忙着新公司的各种事宜。
月朗星稀的夜晚，她靠在阳台的沙发上，对着星空莫名惆怅。
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手机突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揉着眼睛接起电话，她没看名字：“喂？”
对面那头长时间沉默着，似乎是信号不好。
“喂？”狐疑的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莫扬”两个字大得灼人眼球。
“莫扬吗？”懒洋洋的打个呵欠，她坐正身子：“你能听到吗？找我有事吗？”
对面还是不说话。
“……没事我挂了啊。”
“有事。”
……她就知道。
默默翻个白眼，姿仪继续好声好气：“干嘛？”
对面沉默一瞬：“我写了新歌，没有听众……不知道好不好听。”
静夜里，他的声音低沉华丽，莫名有种静谧安然的美好感觉。
姿仪觉得，如果不了解他本人的话，她大概都要被这个声音迷住了。
不过……你没有听众关我什么事？
脑筋转了转，姿仪终于猜到了他的意思。她轻咳一声，虚伪的惊喜了一下：“你想让我做听众吗？”
听着她略显浮夸的声音，电话那头的莫扬忍不住抿了下唇，有点羞恼，又有点想笑。
他忽然就不拘谨了。
“是啊。”无声笑了一下，他语声淡淡：“你愿意品鉴一二吗？”
想到自己最近一直学着的音乐鉴赏，姿仪也来了兴致：“好啊，你唱吧。”
于是，幽暗的天光下，歌声如水般流淌开来。
这是一个有关于青春的故事。
夏风清扬，男孩儿在暗恋女生的班级窗下打球耍帅。他把带着露珠的蔷薇花悄悄放在女生桌面，每天都揪她辫子，故意惹她生气，再去嘻嘻哈哈的赔礼道歉。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以为他们永远都会这样打打闹闹亲密无间。他想表白，却总是欠点勇气。在他终于战胜自己摘了最美的蔷薇打算去剖白心迹时，却发现女生早已靠在别人肩头笑得明艳。
我想陪你看每个日出日落，我会爱你宠你视若珍宝的呵护你，却就是开不了口。
你不知道。
时间很短又很长，最后一个音符终于消散在了空气中。
良久，两个人俱都沉默。
姿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青春又略带伤感的暗恋故事，她居然找到了久违的校园的感觉。
即便失恋，都青涩得美好。
等了半天都没回音，莫扬局促的轻咳了一声。他从不怀疑自己的优秀，此刻却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忐忑紧张的情绪。
暗暗鄙视自己这个怂货，他有点期待又有点胆怯：“怎么样？”
姿仪顿了顿：“很好听。”
最近的鉴赏课上，她学了很多品鉴歌曲的技巧。她可以从曲调方面进行评价，可以称赞他的歌词清新真实，更可以夸奖他嗓音美妙——
但那些都太虚了。
她觉得，只有“好听”这个词能明确形容自己的感受，虽然它听起来单调简陋得就像敷衍。
电话那头果然狐疑的扬高声音：“怎么个好听法？”
姿仪皱着眉头组织着语言：“我好像找回了青春的感觉。”
电话那头默了默：“你现在难道不是正值青春？”
“好听就是好听，哪那么啰嗦！”姿仪哼哼两声：“这是新专辑里的吗？”
“不是。”对面微顿一瞬：“这首歌……可能不会发布，写着玩的。”
“啊？那太可惜了啊！”
“没什么可惜的。”他的语气低沉清淡：“歌是用来言情的，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