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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皱着眉头的脸是如此的熟悉。
李可抱着头,失声惊叫。她记了起来,也是这样大雨滂沱的夜晚,她躲在衣柜里,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一个人的脸,那人浑身是血,手上拿着一把刀,回眸看她,那张脸是陆景行的脸。
“小可,小可,你怎么了?”陆景行弯腰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掌拍掉。
李可的手胡乱挥舞,喊道:“走开,不要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她几乎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声嘶力竭。
陆景行怕伤到她,没敢做太大的动作。陆天白在听她喊出“杀人凶手”那四个字时,身体抖动如风中的筛糠。
那血腥的画面却一直映在李可眼前,那个和陆景行很像的人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两个人,是她的爸爸妈妈,他们浑身都是血,那人一步步朝她走来,打开了衣柜的门……
“啊!”李可只觉得头痛欲裂,终于忍耐不住,捂住了头,爬了起来,疯狂地向雨幕中冲去,任凭陆景行在她的身后呼喊……
大雨滂沱,李可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交杂在了一起。天地如幕,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52章
大雨如注,在薄幕般暗下来的天地间,时时有闪电劈过,雷声滚滚。在雨中奔跑的李可浑身都湿透了,而回忆中的那一幕却不断地在她眼前袭来。
“啪。”她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倒了,她想爬起来,双手一撑,就看到了膝盖上都是灰色的泥土还有一团鲜红,满目便都是刺鼻的血腥味,血一滴一滴从她膝盖落下,滴在混杂着泥土的水坑里。
血啊,当时的血也是这样流淌在房间里,流到了她躲着的衣柜。李可失声痛哭,雨水顺着头发不停地漫过她的脸,她几乎睁不开眼,只能趴在地上。
陆景行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他怕她又跑开,他方才追出来时从李可的话中已经联想出了大概的轮廓,但这个事实太可怕,让他浑身战栗不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缓缓蹲下来,从背后抱住了她,揽着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李可感到了腰间的力量,伸出手背抹了下脸,回头就看到了陆景行苍白的脸,他的双唇微微颤抖,他喉咙里发出一串古怪的声音,才颤抖着说:“李可……”
他用手抚了抚她额上的雨水,捧着她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地喊她的名字。
李可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放进搅拌机一样,胸口传来窒息的痛,一道闪电划过,李可看到陆景行那张明明灭灭的脸,心头一悸,挥开了他的手:“你先不要碰我。”
她的口气愤怒,但眼神却是哀婉欲绝。但那份伤到极致的哀痛却让陆景行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用力钳制住她的双手,按住她想要离开的身体,眼神里掠过一丝绝望的疯狂:“李可。那些都不是真的。”
“李可,你不要离开我。”
“李可,你不要走。”
他的声音在杏树间荡漾着,从惶恐无力的喃喃自语再到焦躁的嘶吼。
“你放开我。”李可哭得有些喘不上气,咳嗽了许久终于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陆景行,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看到你的脸。”
轰隆一声,雷响了。陆景行的心也随着那声雷响被炸裂了,但手上的力道却加紧了几分,他失魂落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不能让她离开他;不管那件事是不是真的,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你放手。”李可痛哭挣扎,拍打着她。
陆景行木然不语。
一辆黑色的车破水而过,苏俊成甩门而下,当胸捶了陆景行一拳,掰开了陆景行紧紧钳固在李可腰间的手:“你先放开她。”
李可躲在了苏俊成的身后,背对着陆景行,她不敢回头看他的脸。她怕一回头,心弦就会再度被拨乱。
苏俊成看到两个人都形如枯槁的模样,心底懊悔万分,就是今日他也绝不该开这个口,怎么就是今天,怎么又恰巧就是这个时候呢。
“你先回去吧。你们都先冷静一下。”苏俊成最终还是对陆景行说了这句话,但这种事情要怎么冷静呢?
陆景行静静地站在雨幕中,他眼中原本疯狂的神色已慢慢浇熄,他说了一句:“先帮我照顾下她,不要让她生病了。”
他说得极轻,但语气却重如千斤。
苏俊成长吐了一口,冲他点了点头。
陆景行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离去,他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吃力,险些有些举不起脚,他每一步也都想回头,冲过去再拉住她的手,但所有的这些他都极力克制住,但刚走几步,他就因为不支而倒了下去。
陆姑父和陆静雅撑着伞都跑过来了,陆姑父挽着他的手,想给他做支撑,陆静雅在一旁撑着伞。
陆景行却摆了摆手,他失神似的在泥地上坐了一刻钟,才勉力站起来,眉眼之间已经恢复了清明,但依旧面白如纸:“我没事。”
李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跌倒的声音,但不敢回头看,只得慢慢蹲下来继续哭,这个时候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
苏俊成柔和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师妹,先上车,好不好。”
看她抱膝的样子,苏俊成心中就是一痛,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替她挡着雨。
李可用手捂住了脸,抽泣了几声,就觉得脸颊又被硬物刮了下,放下手,就看到了那枚钻戒,她的手指泥泞不堪,但戒指却还耀着光华,灿烂如阳。
李可站起身,垂头对苏俊成道:“谢谢师兄。”
苏俊成叹了口气,替她拉开车门。李可瑟缩着身子坐了进去,苏俊成一言不发地往前开去。
雨势小了,哗啦啦的雨声变成了淅淅沥沥。
李可汹涌的眼泪也慢慢止住了,侧身说道:“师兄,能帮我送到欧阳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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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行回去时,陆姑姑正扶着半躺在床上的陆天白喝参汤。陆景行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浑身湿透。
这样的眼神陆天白见过,原本不太好的脸色又白了一些,仿佛一时之间老了几岁。陆景行原想开口,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爷爷,你先休息下。”
陆天白叹了口气,道:“我这老骨头倒是不用休息,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待会儿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是啊是啊,景行,还是身体重要啊。”陆姑父在他身后劝道。
陆姑姑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滴泪落在了参汤里,但迅速扭过头去,不让人看见。
陆静雅是最不知情的人,她方才听到声音才跑出来的,她只以为陆景行和李可闹矛盾了,就宽慰道:“哥,哥,别担心,你去认真道歉下,嫂子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陆景行唇角便勾起一丝惨然的笑,这种事情,道歉会有用吗?
陆景行再度来到陆天白的房间时,房间里已经只有他一人了。陆天白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但面容间依旧有一丝哀恸,对陆景行道:“坐。”
陆景行应言坐在了床头,伸手先按了下陆天白的脉搏。
陆天白脸上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爷爷身体硬朗得很呢。”
陆景行垂眸,爷爷的心跳还是快了些。
陆天白已经缓缓开口:“三十年前。你爸爸喜欢上了同校的一个姑娘,把她带回来给我们看。我那时候总觉得你爸爸这个人很张扬,常看他不顺眼,但这是他当时做过的最让我顺眼的事情。他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她喜欢吃杏子,他就移了很多杏树到我们家外面的河边……”
陆景行的唇抖了抖,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陆天白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后来有一次他们之间可能有了些误会,你爸爸这个人,性格急躁,一步错步步错。他和那个姑娘吵架后去喝了酒,过了一段时间,另一个女孩子就来找他,让他负责任,说到这里你也猜的出来,她就是你妈妈……原来的姑娘很伤心,和班上的另外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如果这件事能到这里了了,也只是一桩少年恋爱不成的悲剧。
可是你父亲这个人,认死理,钻牛角尖,他始终喜欢着那个姑娘,有天突然吵闹着说你妈妈骗了他。后来总去那姑娘的单工作单位找她,心里也总牵挂着她。你妈妈生下你以后也许是对你爸爸心灰意冷,很快就和你父亲离婚,去了南边。你爸爸没有了拘束,就更加想着那个姑娘,她和她先生去了非洲工作,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跟着调动了过去……”
陆天白咳嗽了几声,面容灰败,陆景行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只是他的手抖动得太厉害,不小心洒出了一些。
陆天白用自己枯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后来……有一天,那边给我打电话,说出了事……说怀疑他杀了人,说他人在现场,刀上有指纹什么的,我不理解,我儿子怎么会杀人呢。很快,他们又说,证据不足,他被释放了。这桩案子说是成了悬案。我当时做了一件我最愧疚的事情,我让人先把这件事在国内媒体压了下来。”
陆天白的眼睛放大,像是在回忆什么,连语气和称呼都换了:“等了很久,那个不孝子终于回来了,我骂他他也不理,但是他却跟我说他害死了李家的人,他当时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不好。我很愤怒,但是他是我的儿子,说到底,你爷爷是个自私的人,我让他滚得越远越好,他朝我磕了三个响头,就跑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李家的小女孩成了孤女,被她的亲戚带走了,我托人给他们送钱,后来又听人说那个小女孩也不见了……没想到……”
“说来说去,都怪我没把自己的儿子教好,铸成这样的大错。”
陆景行目光耸动,手握成拳,过了良久,语音哽咽地道:“我爸爸不会杀人的。……爷爷你也不相信他吗?”
陆天白的肩膀抖了抖,垂眸叹了口气:“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我们自然有派人去协助当地警方,苏家有个人就去了,说是当时证据灭失得很厉害,当地警方没有保护好,唯一的目击者李家的小姑娘受刺激得了失语症,只是如果根据犯罪心理画像,你父亲的概率是最大的,因为有人说他前几天一直在那个房子附近打探……但是,从我的本心,我自然是相信他的……我甚至想将这件事一直带到坟墓,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好。只是刚才,李可的表情,我觉得,她是回想起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陆景行起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突然想到,为什么李可总说会看到他的脸。
那是他父亲的脸!
看到陆景行眼中掠过的一丝疯狂,陆天白只觉得胸口又是一痛。陆景行不停地压抑着自己,直到红了眼,直到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
他跪坐在地,轻轻摩挲那枚戒指,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画面,有李可,还有他小时候和父亲接触时的场景。
陆景行冲回自己的房间,在一堆旧物里搜寻记忆中的那个东西,陆天白颤颤巍巍地跟在他身后,眼中俱是心酸神色。
陆景行找了许久,才在一堆东西中找到了一个怀表,那时候他经常看到父亲挂在身上。怀表已经生了锈,他用力掰开,里边有一张泛黄的女人照片,眉目清丽,和李可有*分相似。
陆景行酸涩一笑,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李可,总觉得有些面熟了。但他也还记得,有一次他拿着怀表,问他爸爸那是谁时,他爸爸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