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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鑫气的要哭了:“妈妈你太残忍了!”
罗红英笑说:“咋?兔子肉不好吃?去年你爸打的野兔子,一盘肉被你吃了一半!”
杨鑫说:“那不一样!”
罗红英说:“哪不一样?”
杨鑫说:“那是小兔子。小兔子死了兔子妈妈要伤心的!要是别人把我丢进水田里淹死,你会不会伤心呀?”
罗红英说:“得了吧!兔子它又不是人。兔子一年生好几窝,一辈子不知道要生多少兔子,兔子爷爷兔子孙孙,多的它自己都不认识。这野兔子就是繁殖的快。两个月就能糟蹋庄稼了。你妈一辈子才生你一个,还要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都长了四年了,还跟个萝卜似的丁点大。你妈这么辛苦,兔子能跟你妈比?”
杨鑫倔强说:“妈妈太残忍了!”
罗红英说:“你懂个屁的残忍。你妈我要是残忍,你早就没妈了。我就不管你们姐妹两个,拍拍屁股走人。我有手有脚肯吃苦,随便到北京上海哪里去打工,去哪不比跟你爸在一块天天吵架怄气要来的强。就凭你爸那德性,我一个人过,肯定比跟他一块过的舒服。”
杨鑫低着头不说话。
罗红英叹说:“我要是跟他离婚,把你们姐妹两个,谁交给他带我都不忍心。你爸是啥人,我早就看透了。我要离了婚,以后肯定不结婚了,找个男人还要给他洗衣煮饭,还要伺候他,给他生孩子,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过呢。但你爸他要离了婚,肯定会再娶。前娘后母的,受罪的是娃娃。你爸那德性,他能找个啥正经女人?你们姐妹谁跟了他谁受苦。”
杨鑫说:“我们可以跟妈妈呀。”
罗红英说:“两个娃娃,我一个人养不起。”
杨鑫对她爸,反正是可有可无。她拉着罗红英的手:“反正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跟爸爸。”
眼看着已经临近九月,学校要开学了。
金盼已经六岁,罗红英决定这学期必须送她去学校,再晚就大了。
她用去年卖猪攒的一百块钱,给金盼交了学费。
金盼是第一次上学。
罗红英用旧衣服,给女儿缝了个花布书包。花一块五毛钱买了个扁扁的铁壳文具盒,还有铅笔、小刀、橡皮。这天赶集回来,她将这些东西放在茶几上。
杨鑫一眼就看见了,高兴地打开文具盒:“妈妈,妈妈,这是给我买的文具。”
金盼爬上沙发:“这是给我买的,我明天要上学了。”
杨鑫争辩说:“是给我买的。你学习又不好。”
金盼说:“就是给我买的!”
姐妹两吵了起来。
“我的!”
“我的!”
罗红英走进屋,对杨鑫说:“那是给你姐姐买的,给你姐姐。她明天要上学了。”
金盼得意地抢过文具盒:“我就说了是妈妈给我买的。”
杨鑫顿时很失望。
“妈妈,为啥不给我买呀?我也想要文具。”
罗红英说:“妈妈没那么多钱。你姐姐要上学,先给她买。等你以后上学了再给你买。”
杨鑫委屈地说:“妈妈偏心。”
罗红英说:“买了两支铅笔,让你姐给你一支。”
分配了文具,罗红英就去厨房煮饭了。
杨鑫一晚上,跟金盼争铅笔,争的吱哇乱叫。过了一会,她跑进厨房嗷嗷跟罗红英哭:“妈妈,姐姐她不给我铅笔。”
罗红英不耐烦道:“那是她上学的铅笔,她给你就给,不给你就算了。你又不念书,非要铅笔做啥?”
金盼也跑进厨房,伸出小手,使劲在妹妹身上拍打了两下:“小气鬼!你整天就知道找妈妈告状!你还会干啥呀?”
杨鑫也还手,打她:“你才是小气鬼!妈妈买了两只铅笔,你一支都不肯给我!”
罗红英训了老二又训老大:“妹妹想要铅笔,你就给它一支。你是当姐姐的,咋能这样对妹妹。”
金盼说:“她是讨厌鬼!我就不给她!”
杨鑫气地又哭了。
“妈妈,妈妈,她不给我。”
她们姐妹俩没啥是不争的。新衣服要争,买糖要争,一支铅笔,也要争的嗷嗷的。
杨鑫咧着嘴哭说:“新衣服也给她买,让我穿旧衣服。文具也给她买。啥都不给我。”
金盼说:“谁让你是老二。我穿过的衣服你能穿,你穿过的衣服我又穿不了。等你读书,就用我的旧文具盒,妈妈再给我买新的。”
杨鑫大哭,拿小拳头打她,气得要爆炸了。
罗红英被她们叽叽喳喳吵的烦死了:“别吵啦,你们两个先一起用,下次我再给你买!”
才勉强制止这场纠纷。
金盼扎着两个卷卷的羊角辫子,一边绑一朵粉色的大红花,穿着新的花布衣裳,蹦蹦跳跳地上学了。杨鑫穿着无袖的小背心,黄色小短裤,毛茸茸的黄色短头发飘荡在空中,她跟着金盼一块坐在幼儿园教室里。罗红英让她跟金盼一块去学校,可以听听课。主要是最近农忙,罗红英又没空闲带她了。
杨鑫人还没有课桌高。
她对上学很新奇。见金盼只顾和同桌说话,她便霸道地占据了金盼的文具盒和铅笔,在新本子上写写画画。
刚买的新本子,被她画了一道一道的蚯蚓,她还在封面上写了名字:“杨鑫。”
金盼看见了,生气地夺过来:“谁让你乱写了,这是妈妈买给我的。这是我的作业本。”
金盼拿着橡皮,使劲把她的名字擦了,用力写上自己的名字:“你不要碰我的东西。”
杨鑫争辩说:“妈妈说一起用。”
金盼说:“你又不读书。”
杨鑫说:“我要读书。”
她呆呆地愣了一会儿,伸手又去拿文具盒,说:“那这个是我的。”
金盼把文具盒也夺过来:“这个也是我的。这都是妈妈买给我的。没有你的,你放开啦!”
杨鑫年纪小,但性子横得很,非常霸道,说:“我要上学。这就是我的,这是妈妈买给我的。”
金盼发火了,握住铅笔,笔尖对着她胳膊:“放开,再不放开,我就扎你了。”
杨鑫说:“我不放!”
金盼拿着削尖了的铅笔,在她嫩嫩的小胳膊上使劲扎了一下:“放开!这是我的!”
杨鑫忍着疼,说:“我不放!”
金盼气死了,拿铅笔,用力在她胳膊上扎。
那铅笔头很尖锐,扎了两下,杨鑫疼了,就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叫:“我不放,这也是妈妈买给我的。我就不放!”
教室的小朋友们都转过来看她。金盼羞的脸红,说:“她才四岁,她没交学费,她不是这个教室的!文具是妈妈买给我的。”
杨鑫委屈的哇哇大哭。
她脸上挂满了泪珠子,抱着文具盒不放,哇哇叫道:“这就是我的!我妈妈买的!”
金盼面红耳赤,气的手用力打了她一下:“啥都是你的!你拿去吧!讨厌鬼!”
金盼分了一支铅笔给她,撕给她一张作业纸:“拿去,讨厌鬼!我不跟你一块坐了!”
将自己的本子,笔,文具盒全都拿走,金盼跑到教室前头找了个位置,跟别的小孩子同桌,不理她了。
杨鑫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金盼不跟她玩让她有点孤单,但是得到了铅笔让她高兴。她欲望得逞,便不在乎别人讨厌她,拿着铅笔在纸上画画。
☆、学前班
她还不会用笔。
用力太大,画了一会; 铅笔头折断了; 她又跑去金盼那里要了卷笔刀; 捣鼓着卷铅笔。
教室; 文具,这一切都很新奇; 让她觉得很有趣很好玩。没人理她; 她就自己理自己; 她在桌上写自己记得的大字。
上下大小,好坏多少,南北西东。
孩子们都在玩; 都在闹,像一群小猪崽乱叫。
????
???不一会儿,幼儿班的老师来了。
年轻的女老师; 在教室里转了一圈; 只见孩子们有的在钻桌子,有的在桌上跳。有的两个一组; 有的三五成群在叽叽喳喳说话做游戏。她走到杨鑫的座位边。全教室; 只有这个小女孩在写字。
她拿起她面前的纸看; 发现上面写了有几十个字; 写的非常工整。
这孩子明显看着小; 才三四岁的样子,村里很少有这么小的孩子就送来学校读书的。
女老师将纸还给她,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几岁了?”
杨鑫说:“我叫杨鑫; 我四岁了。”
其他小朋友们听老师问她,都转过头来,七嘴八舌地叫嚷道:“老师!她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她是金盼的妹妹,她没交学费!”
女老师说:“没交学费呀?”
???“没交学费不能坐在这里,你出去玩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女老师态度干脆利落,拿着点名册走到讲台,开始点名。小朋友们安静下来,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答到。所有人的名字点完,女老师再次来到杨鑫的座位旁。
杨鑫懵懵的。
妈妈说让她跟姐姐一起坐,她便跟姐姐一起坐,她不想离开教室。
女老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刚才没有答道,花名册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你没交学费,还是出去吧。我们要上课了,你等明年家长交了学费再来念书。”
众目睽睽之下,杨鑫听懂了老师这句话。
她只好站起来,出了教室。
“叮——”
校园里正响起上课铃声,清脆悠长。
随着铃声响起,操场上玩耍的孩子们收起沙包、橡皮筋、跳绳,四散回了教室。
有人在打乒乓球。她正要去看打乒乓球,那几个大孩子也迅速地收起了球拍。
“上课了上课了。”
整个校园顿时空荡荡了。
杨鑫好奇地打量四下陌生的校园环境。
秋天,太阳明晃晃的,有点点的炎热。
校园是一个大的四合院。中间是阔大的水泥操场,操场两边有水泥乒乓球桌。操场四面有花坛,里面种了云杉和小柏树。
杉树和柏树之间,错落种植着大丽花。大丽花墨黑、浓紫色的花朵非常的娇艳。还有大朵粉色的木芙蓉、白色的兰草。
操场中间,有升旗台。鲜艳的五星红旗飘在半空中,在碧蓝的晴空下迎风招展。
杨鑫并拢了双腿,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坐在升旗台下发呆。
茫然。
无聊。
她背后靠那一面,是学校的教师宿舍,此时都关着门,老师们都去教室上课了。
对面一排,是教室。全校一共四个年级,分别对应四个大教室。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来,此起彼伏,叽里呱啦跟小和尚念经似的。
最角落里的锅炉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从后校门出去,下一段台阶,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有两个篮球架,已经生了锈,没人打篮球。地上长满了几寸深的野草。
一架水泥天桥,通往一座碉堡似的小楼。这小楼原来是村委会的,里面有几间办公室。村委会在七八十年代很有权力,以前大集体,挣工分,村委会和大队部,都手握重权。而今大集体时代早已过去,农民们都外出打工,村委会也没人理会了。办公室的门锁锈迹斑斑。
村委会旁边就是小卖部。全村只有一个小卖部,卖油盐酱醋,烟酒,还有小孩儿零食。
杨鑫想吃辣条。
没钱。
她在学校四周游荡了半天,下课铃声响起来。
“叮——”
她连忙奔跑回学校。
金盼正从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