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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许茉跟着大队伍一起从山上一起回到酒店。因为清代碗葬已经进入收尾工作了,所以大家都开始准时准点地上下班了。结果等到了酒店,许茉才发现自己竟然把随身携带的小包忘在了山上。包里放着手机、房卡,原本这些东西也不算重要,明天再去拿也没事。只是今天谭青怡破例地又回了家,许茉也不好意思立刻把她叫回来。于是,想着时间还早,她就重返了一次考古的山上。
许茉在工作室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的包,折腾的时间长了,时间也不自觉地晚了。许茉也没想到,山上的落日时间竟然比山下来的快许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乌压压的一片了。因为了解自己夜盲症的缘故,许茉直接包都不准备找了,打算原路返回去。结果,等她再去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已经从外面被反锁上了。
许茉这才想到,因为工作室里收藏的是珍贵的文物,所以每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管理员都会准时准点地把门锁上。工作室很大,因为管理员非正式考古人员的缘故,所以通常是不会检查工作室里有没有人的。
当下,许茉就觉得血液轰轰地在往脑子上窜。她猛摇了好几下门也没人回应,门板撞击的声音在空荡的工作室里回想,像是从深夜里发出的狼吼。
没过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雨来。山里湿气重,昼夜温差也极大。许茉身上还是白日里的那一身衬衫加t恤,一时间冷得直打颤。
然而,冷还是次要的。她很怕黑,很怕很怕。
怕黑,并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变故,那时候许茉刚满8岁,也是刚懂事的年纪。粗心的父母因为吵架把许茉反锁在了阁楼里,整整24小时的长度。阁楼没有窗户,许茉看不见一点光线。她又饿又渴,巴着门一遍遍的哭喊,却没有一个人听得到。那一次,许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的滋味。等被父母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
从此,许茉恐惧黑暗,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不愿意关上灯。
而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和父母,只有叶衍南知道。
许茉突然很想他,很想那一只一直在黑夜里握着自己的手。很想听他,叫她一声“小瞎子”。她突然想起,似乎从他嫁给他的那时候起,他就从来没舍得把自己安置在黑暗里。无时无刻地会牵着她,无时无刻地会抱着她。
想到叶衍南的时候,许茉猛地一阵委屈。温热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掉在手背上,从暖热变成冰凉。
现下,她是真的想他了,很想很想。
手边忽然摸到了软软的东西,熟悉的触感让许茉意识到,这就是她的丢失的那只包。她很冷,冷得手都在发颤。她逼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地去摸索拉链。然后拉开拉链,从内层的第二个格子里拿出手机。
来自手机屏幕的光线刺进许茉的眼睛里,但她却什么都看不见。黑夜中视力骤降,这是夜盲症最明显的一种症状表现。因此,即便现在手机屏幕再亮,上面的文字字母,她也一个都看不清。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很绝望。即使有通讯工具在手,她的电话也永远不能拨出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结果伸手去拉的时候,才发觉,那仅仅是一根浮萍而已。
山外的风声越来越响,许茉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个房子就会被风吹塌,而自己也会被随之掩埋。
碰地一声,手机闷闷地砸在地上。脑子里的思维很乱,许茉蓦地想到了一件事,摸索着从地上捡回了手机。她凭着自己仅有的那一点记忆,按下锁屏键,划开屏幕,之后长按右下方的那个按键。
许茉不知道这个功能是否还有用,很早的时候,叶衍南怕许茉在晚上看不见,就特意给她设置了这样一个按键。只要长按这个按键,无论在哪里,都能第一时间拨出他的电话。只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许茉不确定它是否有效。况且,山里的信号不好,能打进来电话都很难,更诓论把电话打出去了。
但现在,许茉也只能孤注一掷地试试了。
嘟嘟嘟——
那是属于电话拨出的铃音,许茉激动地攥紧了手机,像是抓到了最为重要的绳索。
没过半秒,电话那头已经有人接了起来。
“喂,是许茉吗?”
“许茉我问你,你现在在哪里?!”
属于叶衍南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在黑夜里响起。
听到叶衍南独有的嗓音时,许茉的脑子一下子全都放空了。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只知道愣愣地抱着手机,一遍遍地重复他的名字:“叶衍南……叶衍南……”
她只叫了两声,就哽咽个不停。眼泪顺着手机屏幕滑进她的指缝,冰凉凉的。
“小瞎子别哭,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她压抑的呜咽声透过电子信号传进他的耳廓里,让他顿时一阵心慌。
“叶衍南,我好怕,我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声音里充斥着胆怯。
“别怕,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许茉喘了一口大气,才很不连贯地把话说清楚了:“我在山上,就是发掘碗葬的那个山上。我一个人在工作室里,门被反锁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好黑,什么都看不见。”
“好,我马上过来。”方向盘猛地急转过弯,叶衍南驱车直往郊外奔去。
许茉以为他要挂电话了,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声:“叶衍南,别挂电话。山里好冷,陪我说话好不好?”
“我现在在过来了,我会陪你说话,直到我出现在你的面前。”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坚定,像是连着一端无限发热的电源。温暖到让许茉觉得恋恋不舍。
“嗯。”许茉呆呆地应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是,似乎只要能听到他的呼吸吐纳,就会让她觉得安心。过了很久以后,她小心谨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叶衍南……”
“嗯?”
“叶衍南,我好想你。”她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这样说的时候,他愣了半晌,才不干不净地说了一句:“没事,你待会就会看见我了。”
叶衍南一直陪她说着话,说染染,说以前的事。中间因为山上信号不好的缘故,断了好几次,听不见叶衍南声音的时候,许茉很害怕。那种害怕,就像是习惯依赖一个人之后,被人猛力地拉开,最终失去依靠。
直到此时,许茉才发现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他的依附感还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信号中断了很久,十几分钟内,许茉都再也没有听见叶衍南的声音。
门锁窸窸窣窣地响,像是有人在用蛮力拉开锁扣。砰地一阵响,山风通过洞开的大门吹进了工作室里。而与此同时,许茉也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了。
那人身上类似烟草的味道,透过呼吸进入她每一个身体细胞,之后蔓延全身。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温度太暖和,所以才会熏地她眼泪直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搂着他的脖子,一次次地叫他:“叶衍南……”
仄平的音调,属于他的姓名,是情人最好的耳语。
“我在。”他说。
她的身上很冷,触手都觉得冰凉。叶衍南忽然很心疼,像是无数根细针深扎在心眼上,疼到颤抖。她还在哭,压抑的呜咽声传进他的耳廓,他忽然觉得自责。自责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好她。
“小瞎子别怕。”
她搂着他的脊背,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进他的衬衫领子里。她凑近他的耳朵,说:“叶衍南,我想染染,我想回家。”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生怕她受了凉。
“好,我们回家。”
室外还在下雨,雨滴顺着叶片滴在树下的落叶上,清脆而响亮。叶衍南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下走去。虽然还是看不见,但许茉已然不像之前的那样不安了。似乎,只要有叶衍南在,所有的忐忑都会变成心安。
因为下过雨,道路变得泥泞。叶衍南每走一步,许茉都能听见泥水滋嗒滋嗒的声音。她几乎能想到,叶衍南干净的西装裤脚上,慢慢地被泥水浸染。然后,不再变得像以前一样干净平整。
可是……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啊。
许茉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点泛苦。即使分开了,自己拖累他的功力依旧有增无减。她很想告诉他,她不需要她,她可以一个人走。只是心里越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越想依赖他。
因为脱了一件衣服给她,他身上仅剩下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隔着一层布料,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和他说话。
“叶衍南,从认识到现在,你好像背了我很多次。”
“是吗?”他声音含笑,许茉虽然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她想,他一定是笑的很温柔的吧。
“是啊。”
“那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背你是什么时候吗?”他问。
“记得,是高中的那时候。”许茉莞尔一笑,不自觉地往他背上蹭了蹭:“那时候应该算是叛逆期吧,私奔失败,狗急了跳墙从学校四楼爬下去,结果差点摔断了腿。”
想起那些往事,叶衍南唇角微微上扬,替她接下去:“那时候你应该是恨我恨到了骨子里了,不然也不会血流了一脚都不愿意让我背你。”
许茉打断他:“最后不是还是让你把我背回去了吗?”末了,许茉很不情愿地补上一句:“虽然后来你背我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肩膀都咬出血了。”
许茉把‘不小心’说得很轻。那时候叶衍南背她,她不情愿,就挣扎着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忽然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个白眼狼。叶衍南背她,带她回家,居然还被自己反咬了一口。那一口是咬的真重,叶衍南还为此肩膀发炎,挂水挂了整整一个星期。
想到这里,许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叶衍南……肩膀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都接近十年了,哪里还会疼。”他的呼吸有点重,大约是背她累着了。
“是啊,都快十年了。”
原来,时间匆匆,她跟他都快折腾了十年了。十年里,她恼过他,恨过他,却也……义无返顾地爱过他。
远处,车灯敞亮。许茉虽然看不见,却隐隐约约地能辨别出光线。
她贴着他的脊背,脸上还带着些没有褪去的笑容,看起来有点眷恋。
“叶衍南,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我有时候在想,我根本就不像是你的妻子。”
“那像什么?”
“像你的第二个女儿。”
她说完的时候,叶衍南没有再回答。以前管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会一笑置之。只是现在,换做许茉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句话很动听。
因为,他真的是把他的小瞎子,当做宝贝一样宠着的。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能宠爱她的小瞎子一辈子。不假以他人之手,一生一世。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从山上到山下,仅是十分钟的距离。
等叶衍南安稳地把许茉放在车上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车同时迎面而来。刺目的车灯不像是手机晦明不一的光线,她的亮度,足以让许茉在一瞬间恢复视力。
那辆车停下的一瞬间,许茉看见周锦程匆忙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她想,大概是周锦程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