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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周锦程冷静地站起来,把当年叶衍南的那一句话完整的复述给许茉听。他尽量地在回忆当时叶衍南每一个细胞里的情绪,每一个字眼里的疼爱。只是这些,偏生都是他模仿不过来的。
“他说——对不起,我舍不得看着她跟你受苦,因为,我会心疼。”
许茉露在被子外的手指攥地紧紧地,像是用力地在隐忍着情绪。她几乎能想象叶衍南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每一个字眼里都含着情绪。过了很久,她才硬生生地从牙关里憋出一句话。
“周锦程,我渴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汩汩地开水从保温瓶里注入玻璃杯里,从底部冲刷上来,透明地光泽让人觉得晃眼。周锦程回过身去的时候,许茉已经背靠着床板坐了起来。周锦程怕她冻着了,就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她淡笑着说谢谢。
接过那杯水的时候,周锦程能明显地看见许茉的手在发抖。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周锦程知道。
她抿了一口,又匆匆地把那杯水握在了手里。她的眼神一直盯着某一处,只是因为失明,她目光飘渺,毫无重心。在平复了一点情绪之后,才艰涩启唇。
“可能是病入膏肓了,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回想以前的事。我能记得所有人的面孔,记得你的,记得爸妈的,记得染染的,却唯独叶衍南的样貌怎么想都没办法想起来。”
“怎么办,怎么能一点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呢?”
恼恨的话语里,已经带了哭腔。
周锦程静默地看着她,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许茉垂着脑袋,抑制住的眼泪终于放肆地掉了下来,它准确无误地掉进了水杯里,发出叮咚地一声脆响。
许茉卑微的模样,让周锦程的心头一怔。他的指节再一次重重的缩紧,直到容纳不了一丝的空隙。指甲泛起鱼肚白,比起头顶刺目的灯光还来的白一些,可见他的主人握地多么地紧。
他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也是一个世界上最为坚决的愿望。
也是于他而言,于许茉而言最好的愿望。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这两天的周锦程很不对劲。
原本周锦程一直是晚上才会来探望许茉的,他有时候会跟许茉说会话,有时候就看她一眼也就走了。这几天的周锦程还是会在既定的时间抵达医院,但是他从不开口说话,大多数时间也是站在许茉的病床边偷偷看她。
起先,许茉也不知道这个周锦程一直在看她。只是在某天,她躺在床上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的时候,那人突然送上的一杯温水,让许茉知道,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
这样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并不太好。
许茉并不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更何况没了视力的她也就等同于一个瞎子。
许茉是在第三天才意识到,这个人可能不是周锦程的。那天她睡得很晚,所以当那个人来医院的时候,她还处于浅眠状态。许茉是听到他的开门声才醒来的,因为失明的缘故,许茉的听力一下子变得极佳。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够很机敏的反应过来。对于这种特异的改变,许茉偶尔和父母谈起,也会笑称为,上帝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就必然为她关上了一扇门。
那人在很小心翼翼地关门,这是许茉的第一反应。因为通常别人关门的时候,即使再谨慎都会无可避免地让门锁发出那一声咔哒声。但是那个人关门的时候,连那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也一并忽略了去,只剩下门板闭合时因为窜风而产生的呼呼声。但是仅凭这一阵风声,听力极佳的许茉就能察觉出来,是有人来了。
许茉所有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有这么高超的关门技巧。四年多,在他每个出差回归的晚上,为了不惊醒熟睡中的许茉,才会练就了这么纯熟的关门技巧。可是只要每一次他回家,许茉总能像是一个苍蝇一样,在百米之外迅速地捕捉到他的气息,然后逃窜进他的怀里。
思绪出离的那一刻,那人已经迈着沉稳的步子做到了许茉的旁边。许茉很懊恼地挥去自己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她觉得真是想那个人想疯了,才会连一声巧合的关门声都能联想到他。
他又一次坐在了许茉的病床边,静默地看着许茉。许茉不落痕迹地翻了个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她就那样和他对峙着,他坐在病床边,她背着他窝在被窝里。大概是对峙地久了,许茉也有些困意了,没过多久她就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中,有人温柔地把她暴露在空气里的手臂塞进了被窝里。末了,还很贴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掖完被角之后,那人一度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过了很久以后,许茉才感觉额头上有温温热热的东西贴了上来,许茉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是有人在吻她。但即使到这个时候,她都没有醒来。
最后,令她惊醒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次呼吸。那人贴在她额上的唇,明显地带着她熟稔的味道。
独有的烟草气息。
属于叶衍南的气息。
**
手术的前一个星期,医生很仔细地叮嘱了有关手术的事宜。因为涉及开颅,医生很诚恳地告诉许茉,她那一头好看的长发,是注定要被剪掉的。
白天,父母在。许茉是从来不会暴露一点点对于手术气馁的想法的。只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许茉总是会有一大堆的情绪涌上来。
他是晚上来的,这次比以往来的都早一些。他来的时候,许茉还没来得及躺在床上装睡。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许茉是猝不及防的。
饶是以前她还能把他当做周锦程,行为自在轻松。但是在昨晚闻见了他身上明显的烟草气息的时候,许茉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平静了。每每想到,他可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许茉就冷静不下来。
他走进来的时候,许茉正尝试着从病床上走下来,她是想走到书桌台前拿东西的。风声呼呼而过,夹杂着她熟悉的烟草气息纷涌而来。许茉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迅速躺进被窝里,他就已经走了进来。
许茉有时候也会觉得天意弄人,她明明很想看见他,假装失明偷偷看他一眼也好。可是,他每次来医院的晚上,她都是处于失明状态的,连此刻也不例外。
“你来啦。”许茉憋了好久,才憋出了这样生涩的开场白。
他没有回答,因为一说话就会暴露,所以他还在尽全力地伪装着他是周锦程的假象。他走到她的身边,扶住她的手,让她从病床上顺利地走下来。
许茉从来不是个细心的人,但是他握着她的时候,她分明的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是抱了她整整四年的那个温度。
眼眶在发热发烫,许茉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叶衍南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是满心满腹的委屈。委屈到恨不得现在就躲到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一番。
然后告诉他:叶衍南,我很怕死,很怕……离开你。
这个人是她想要依赖一生的男人,他有她最为信赖的体温,也有她最放不开的爱恋。
扶着她的那只手没有放开,许茉唇角弯弯笑着抬起头,想象着他现在的方位,说:“叶衍南,帮我拿一把剪刀。”
她能感受到,她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那双扶着她的手抖了抖,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听到他想念了近半个月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哪里。”
“床头柜旁边的第二个抽屉。”
平静的对话。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话才产生的淤塞,又像是因为压抑情绪所产生的沙哑。总之,许茉听见他声音的时候,百感交集。
叶衍南拿了剪刀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他把她扶上病床,语气温柔:“地上凉,我扶你上床。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动手术了,不要因为感冒出了什么岔子。”
他的声音很稳重,许茉没由来地觉得心安。她很乖巧地坐在了病床上,虽然看不见,但她一直随同着叶衍南的脚步声,用没有焦距的眼神望着他。
叶衍南知道她看不见,就握着她的手腕,把剪刀放在她的手上。末了,还不忘把她的拇指和食指塞进剪刀的把手里,生怕她一不小心摸索着,就划伤了自己。
许茉朝他笑笑,攥了一把头发放在手里,尝试性地用剪刀去剪自己的长发。但是,剪了好几次都落了空。
当这种无助的感觉席卷而来的时候,许茉的心里那些焦躁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闷闷地把剪刀扔在被单上,但手指还不情愿地继续塞在剪刀把手里。
“我帮你。”叶衍南说。
其实许茉也一直在等他这句话,无助难过的时候,她总想着要求助于他。
她把直直地举起手里的剪刀,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个方位,总觉得把剪刀举起来是不会错的。叶衍南转过身,费了些力气才从她手里接过了剪刀。
“坐出来一点,不然等下头发掉在被子上,晚上就不好睡了。”他温柔地说。
许茉“嗯”了一声,蹑手蹑脚地挪动身子。因为她是看不见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往哪边坐,只知道磨磨蹭蹭地朝着一个方向去。
她不知道,她挪错了位置。
叶衍南看着她那么笨拙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疼。他的小瞎子一直是被他维护着的,现在这幅无助的模样,简直让他心疼到了骨子里去。
身体总是比嘴巴先一步行动。叶衍南见她越挪越远,他就小心翼翼地凑过身体,从背后圈住她,一点点地把她往床边挪。
叶衍南身上熟悉的烟草气息像是一味定心丸,嗅到这种令人心神安定的味道,许茉觉得即使他是要抱着自己去死,那也甘愿了。
许茉被叶衍南很温柔地抱到了床边,因为坐的不是很舒服,许茉就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因为本来就靠在床边,这一下子差点让许茉跌了下去。
沉默的后坠感一下子让许茉六神无主,幸好她差点跌落的那一瞬间,叶衍南就先一步从背后撑住了她。
许茉偏过脸想跟他说谢谢,但因为距离太近。她转头的时候,嘴唇就恰好擦过了他的侧脸,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他温良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吐纳,许茉有些心猿意马。
叶衍南倒是比许茉镇定。他把她重新抱到床上,还不忘轻声嘱咐她:“小瞎子,乖一点,坐在床沿口的时候不要乱动。”
听他叫她小瞎子的时候,许茉的心都软了。连她都开始不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地用谎言把他推离,明明有他的地方,才看得到未来啊。
“从哪里开始剪?”他又问。
“从发根开始剪吧,尽量多剪一点,如果能剪成光头那就更好了。”许茉笑着说。
柔顺的黑发在他的掌心里散开,好几缕还散落在许茉的肩上,形成了一个好看的扇形。黑发如瀑,这是最好的形容词。叶衍南想了想,大约从她认识许茉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是一头黑长发,发梢微卷,蜷曲动人。现在,要让他亲手剪掉着一头长发,无疑就是剪断了他们的回忆。他,舍不得。
叶衍南的手垂在一边,没有去剪。望着许茉的背影,叶衍南忽然问她:“怎么突然想到要把养了这么多年的头发剪掉?”
为了这一头长发,许茉可是下了心思的。即便是怀孕的时候,医生建议许茉把头发剪短,她也坚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