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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晋调整座位,“师傅给你来一个城市夜飙。”
“那我先把保险公司电话翻出来。”
景市的主城区夜色繁华,商场橱窗和川流车灯交织的星芒在车窗外簌簌飞过。整个城市像是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甜味。
宗晋拐过一个弯道,“你那个妹妹没有再为难你吧?”
周栖手肘撑在车窗上,回过头来,“没有,话都没再说一句。”想了想,又说:“你今天表现超棒哦。”
宗晋看过一眼来,“没觉得我太粗俗?”
“我也不是风雅之人,判断不出来。”
“那看这表现,能提前转正吗?”
“能啊。”
“真的?”
“假的哦。”
遇到红灯,宗晋停车转头,“逗我呢?”
周栖似笑非笑,“逗你怎么了?”
宗晋靠过来,修长脖子拉出一条坚毅的曲线,一口含住周栖的耳垂轻咬。
“……”周栖血液凝固。
“没怎么,大不了弄假成真。”他低语,舌尖意犹未尽。
“死变态!”周栖轻推一把,“看灯。”
宗晋坐直了身子,看路灯,“你看,这个红灯不够红,比你的面色还差一点。”
天,不想听。
车停在一条步行街入口,周栖提出要吃烤串。平日里她不太吃这些重口味的食物,今儿个可能是临近姨妈期,激素水平波动,满脑子就想吃烧烤喝冷饮。
吃完一顿,满身烤串味,俩人在步行街上走,回头率超高。
这条街各色小商铺林立,吃的喝的,玩的闹的应有尽有,一到晚上人声鼎沸。
走着走着,周栖看到前面不远处,对宗晋道:“走!带你去看点儿刺激的!”
宗晋挺兴奋,“什么?”
挤着人群走了一段,停在面前的招牌挺三无:无痛穿耳洞,十元一位。
“……”宗晋目光收回,“你就让我看这个?”
周栖猛点头,“打耳洞哎,超刺激有没有?”
推门进去,店里就一位老板娘坐镇,磕着瓜子招呼:“姑娘姑爷,打耳洞还是纹眉?”
周栖回:“打耳洞。”
老板娘起身往里间走,“姑娘打是吧?行,你坐这儿,我去拿机子。”
宗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周栖旁边,“怎么忽然想打耳洞了?”
周栖从包里掏出个东西,一个蓝丝绒小方盒。
这东西宗晋当然记得,是他送周栖的第一份礼物,一对绿钻耳钉。
当时他为了下台阶说让她去打耳洞,是个玩笑话。周栖这一下,倒像是要认真落实。
他心尖一跳,这种被回应的感觉可真他妈的妙不可言。
周栖看出他的情绪变化,浅勾嘴角,“你可不要太感动。我是看这耳钉不便宜,不戴多浪费。”
宗晋把她手握着放自己腿上,环顾一下这家转个身都困难的小店,“这里看上去不卫生,我们换个地方打。”
“没事的,打个耳洞而已。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同学都来这里打的。”
老板娘打了机子出来,“来吧,不疼,咔咔两下就完事儿,别怕啊。”
周栖临阵还是有点儿紧张,攥着宗晋的手不放。
老板娘看着乐,“小两口感情好呢。”
宗晋看周栖眉毛都撺一块儿了,“你怕的话别打了,我给你再买对不用开耳洞的。”
周栖嘴硬,“我不怕。我解剖课都没怕过,不就是在软组织上扎两下嘛,根本不疼。”
“但是我手让你捏得挺疼。”
“……”
老板娘给消了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完左右两个对称耳洞。周栖紧咬的牙关才松弛下来。
“得嘞。十元一位,微信还是支付宝?”
宗晋扫码付了钱。周栖打开绒面盒子,轻声道:“你帮我戴吧。”
宗晋从盒子里小心捏出闪着光芒的耳钉,慎之又慎地找准位置帮她戴上。
仿佛一种仪式,也是把心交付的决心。
他的手微微颤动,她的耳朵已然红成一片。
老板娘在一旁看得入神。
“这位姑爷,耳钉买的可漂亮,没有二十元下不来吧?”
第29章
周栖这段时间佩戴“市值”二十元整的耳钉成为科室的审美风向标; 陆续有人询问。
下班走到医院大厅; 楼下的医生和护士碰到她; 也问个不停。
“周医生; 你这副耳钉好漂亮啊!”
“是啊,绿钻特衬肤色; 你在哪儿买的?我也想买。”
周栖笑答:“别人送的。”
“肯定是男朋友送的!是不是上次来接你下班那个大帅逼?”
哦是呀; 周栖点点头。
“那这个肯定巨贵; 专柜货吧?别告诉我们是限量版。”
周栖理所当然,“二十块钱。”
其中护士姐姐个子小巧; 凑近一点儿微抬下巴看她耳垂; “不像; 真不像,现在仿货都做这么逼真了?”
周栖笑得轻巧; “听说还有不太逼真的; 只要十块钱。”
看来这二十块的感情还是很深重。
并排走着年纪稍大的女医生一语中的:“价格且不说,能挑到这么合适你的; 是用了心的。小周,过年带回家让家里人看看; 再把把关就差不多了。”
周栖思忖一下; “会不会太快了?”
女医生:“谈朋友又不是喝汤,还怕喝太快噎着啊?感情不分早晚快慢; 对就是对; 别折腾别拖延; 别等后悔说再见。”
好押韵。
护士姐姐歪过头; “您一看就是有经历的人。”
女医生一声“去”,“昨晚电视里看的台词。”
说笑着走到门口,宗晋已经在等她。
旁边两人互使了一下眼色,就和周栖道别。
临近除夕,中国人的大节日,车开过景市的最高建筑,顶层外墙的巨幅显示屏正播放着喜气洋洋的贺岁送福。
商场街道无一不张灯结彩。餐厅店铺陆续拉上门栓,东主回家过年,初七十五再见。
周栖觉得过年前的这段气氛最奇妙,又热闹又落寞,鞭炮声渐起,马路却渐空。
举家刚迁来景市的时候,每到过年还是会回明州探亲,主要是父亲那边的亲戚。后来关系远了走动少了,一个网络红包就能解决的事情便懒得费时费力来回跑。
于是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
宗晋开着车,“刚才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周栖转过头,“她们说要团购我这对耳钉,派你去谈个比二十块还低的折扣价。”
宗晋笑,“行啊,十九块九,多一分算我输。”
“这么爽快?”
“搞定你同事,事半功倍。”
周栖抿嘴笑,“搞定同事有什么用,君不见鸳鸯都是被家人棒打的。”
宗晋拐过一个弯,斜眼看她,“这是暗示我过年去你家搞定你家人?”
周栖咬舌,“想太多。”
“太多是谁,我不想它。我想见你家人。”
周栖目光一顿,仔细分辨他说这话的表情是玩笑还是真意。
分辨出了结果,她认真解释,“其实我还没有和他们说过你。”看了看他,“我是觉得来日方长,等我们的关系更稳定一些再见家长也不迟,对吗?”
宗晋把车往自己住的公寓楼地下车库开,沉默如金。
周栖有点儿忐忑,明明这也是很正常的想法,为什么他一沉默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谨慎。
“哎?你生气了?”
“没有。”
“是生气了。”
宗晋利落地打方向盘把车方方正正地停稳,空出手来覆到她手上,“哪儿那么容易就生气了,我又不是河豚。”
周栖鼓出腮帮子,眼睛也瞪圆溜,含糊道:“我是啊!”
因为在意,所以卖力搞笑。周栖顿觉自己演技也很好。
宗晋从喉间发出笑声,“实力演出啊,周医生要不要考虑签我们公司。”
周栖放了气,“我可不要当路潇潇师妹,我比她还大两个月呢。”
宗晋笑一下,抚弄她手,沉了嗓子,“是真的没生气。我知道你不轻易许诺谁,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先把自己确定的想法告诉你,等你有了一样的想法,我们可以一起往前跨一步。”
这话说得入耳入心。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真是无法以时间刻度计算。
周栖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在她的想法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说能使人一见钟情的相貌,他大约也见过不少。如果说自己的选择是回应他的这份感情,那么他的选择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一点上周栖一直心有疑惑。
宗晋闻言微愣,眸色渐渐转深。
14岁那年盛夏,他随父亲去明州探望生重病的宗家大伯母。大伯父从文,远离名利场,在当地一所二本大学教书。
那时的明州,还不是地级市,只是个依附在省会旁的小地方,整个城区就一个商区,以当时的地标建筑明光商厦为轴心建立,每到周五晚上开始便人流涌动,是当时人们娱乐生活的唯一去处。
那晚宗父应当地政府官员邀约去顶楼旋转餐厅赴饭局。他们聊的都是官场商场的事,对14岁心思活跃的少年来说,委实枯燥无趣,于是宗晋一个人下了楼闲晃。
那是他在国内的最后一个暑假,开学后,就要奔赴美国开始异国求学的日子。
那场动荡是怎么开始的没人能准确描述。
他只记得人潮忽然像巨大黑色的浪一般扑涌而来,尖叫声像一张密集的大网,底下是相似又疯狂的恐惧面孔。
有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疯子样的中年男人手持长刀在商场里无差别砍杀众人,鲜红的血迹在各处留下可怖的痕迹,触目惊心。
第一反应当然是逃,而不用等他做出这个反应,人潮早就在推着他往前。
混乱中,也无从判断是哪个人下了重力推搡,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推得重心不稳倒到地上。
脚踝钻心地疼,眼前的脚步急匆慌乱,往后掠一眼,那个疯子正逼近距离!
那个男人杀红了眼,异常高突的额头爆出青筋,拎着血迹斑斑的长刀四处张望。
宗晋忍痛手扶着膝盖骨站起来。这个动作像是竖起一个醒目的目标,让行凶者涣散的眼神忽然有了焦点,朝他这里而来。
外面已经警铃大作,而他可能等不到救援。
宗晋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那天之前,活了14年的人生,还以为自己操天操地什么都不怕。而这突如其来的真实到不敢去相信的恐惧,才让他知道什么是害怕,是极度的害怕。
对方的脚步开始加速,宗晋甚至已经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割裂身体的触感。
蓦然间,一个人拉了他一把,拼劲她的全身力气拽着他走,“快点!”
在漫天的血腥味里,他闻到她头发散出的茉莉香气,像一剂强有力的镇定剂。
后来的事情已经记忆模糊,只在当年的报道中看到凶徒被赶来的刑警当场击毙,现场有五人被砍伤,三人重伤两人被送至医院救治无效死亡。
宗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商场外面被救援人员保护。那个女生的家人也赶过来,唤她,“栖栖,栖栖!你怎么样啊?!”
她昂着脖子邀功,“奶奶我没事,我还救了人!”
那一瞬的画面,便停格成了宗晋心底的烙印。
***
宗晋从回忆里抽身,眸色褪去幽暗,对周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