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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帮他打开门; 他拉直衣角; 平了平西装外套才往里走。
包厢空间宽大; 不同于刚才周常东的那间。这间里面没有圆台面餐桌,而是两把黄花梨木圈椅搭着一张同款的茶台; 上头摆着茶盘; 一派古朴雅致; 很适合谈话。
宗晋就坐在圈椅里,见人进来; 起身; “伯父。”
周常东微微颔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 那声“小宗”没叫出口,“你好。”
周常东落座; 宗晋将沏好的茶递过来; “伯父,喝茶。”
周常东接过; 是他惯常喝的信阳毛尖; 汤色清冽。他品一口; 放下茶杯; 等了半晌都不见对方再开口。
宗晋捏着杯子,就以一种不咸不淡的笑容面对他,留出沉默在宽绰的空间里打转,撞得周常东心头一阵莫名忐忑。
茶叶沉入杯底,周常东打破沉默,“我听陈老师说了,是你委托他帮的忙。我该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帮我这回。”
宗晋把玩着翠绿冰裂纹的茶杯,淡声道:“事情还没确定能成,伯父不用这么快谢我。”停顿片刻,又道:“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您。”
周常东微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他明显感受到,今天看到的宗晋,显露给他的是不同之前的另一面,商人的凌厉作风毫不隐藏。
他轻咳一声道:“是,我知道。就算最后还是不成,我也得谢谢你费这个心。要是成了,你和栖栖的事情……”
没等他说完,宗晋将杯子磕到桌上,溅出几滴水花在台面上晕开,“你把你女儿当什么?谈判的筹码,还是附赠的礼物?”
周常东矢口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宗晋一双深眸如渊,“怕我和我三叔不尽全力帮你推进这个合作,所以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周常东看着面前的人,那逼人的气势仿佛掀开一切伪装。
他张了张嘴,无法再一次辩解,默了片刻,沉着语调问:“宗先生,我想你找我不是为了剖析我的心理,肯定是有话和我说。”
宗晋开口,“我听我三叔说过你公司目前遇到的技术难题。如果他们机构最后决定不做这个项目,你准备怎么办?”
周常东掐了把眉心,“还能怎么办。投了这么多钱,如果无法完成这个项目,资金链断裂,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天意。”
“看天意?”宗晋笑了笑,“老天爷可没空管这么多。”
“你……”周常东咬着牙关,最终还是把话吞回肚子。要求人办事,就得有伏低做小的觉悟。
宗晋轻抬眼皮,“我是个外行,弯弯绕绕的只能略懂一二,但做生意这事万变不离其宗。说白了,转来转去就逃不开一个‘钱’字。”
他长腿交叠,单手搭在腿上轻敲,“这样,万一做不成项目,需要多少钱补漏洞,我来出。”
周常东这下是真愣了,“你……你什么意思?”
宗晋不理他的惊愕表情,“三个条件。”
周常东反应过来,这才是今天这场谈话的重点,收敛心神道:“你说。”
“第一,不许让林祁南进你的公司。”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周常东话音未落,宗晋就拍了一份资料到台面上。
“林祁南的父亲,H大附属医院神外科行政主任,利用参与采购医用材料医疗设备的职务便利,数次影响中标结果从中牟利。”
“这份举报材料是和林祁南打官司的病人家属收集的。那帮人背景深门路偏,要的可不仅仅是让他一个人完蛋,这些资料他们已经准备递交卫计委,反贪局找上他父亲是板上钉钉的事。伯父,你也是懂行的人,这上面的涉案金额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情节的严重性。”
周常东看着白纸黑字,上面列明的种种汇总起来,判个受贿罪绝不冤枉,牢狱之灾三年起跳。
当初提议让林祁南进公司做事,一方面是小女儿对这个人念念不忘。另一方面,他没有明说,其实也是心知林祁南父亲的身份或许在日后能为公司销售发展提供助力。他把算盘打得精细,想着两全其美,却唯独没有考虑过周栖的感受。
万万没想到,这后面还能牵扯出林祁南父亲贪污受贿的破事。
如今他自顾不暇,更不敢招惹这样的是非。宗晋带来的这个消息,反倒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顺阶而下,“好。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分公司股权给周栖。”
“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
“这是我和小闻一手建立的公司。栖栖是我女儿没错,但公司股权我不可能划分出来。”
“是么,”宗晋冷着声线,“那据我所知,周梓雨可是每年都在分你们公司的红利。”
“你查我们?!”
“这还需要查么?”
周常东噎住半刻,“小雨不一样,她毕竟是小闻的亲生女儿。这公司是我们夫妇二人的,我就算有这个心,也不能一意孤行。”
“你这父亲当的,还真是公允。”
这话讽刺得太过明显,周常东一腔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你没做过父亲不知道,一个家庭要维持运转,不比经营一家公司容易。”
“所以为此可以牺牲周栖的感受是么?”宗晋说:“那现在呢,我投钱,就有资格谈。”
“如果到时候陈老师那边给了好消息,你就不用投钱进来……”
宗晋嗤笑,“伯父,您别忘了我三叔是为什么愿意答应跟您碰面。”说白了,陈拓愿意帮忙全因着这个侄子的关系,如果他不愿意了,和他三叔一说,这事儿左右还是得搁置。
话至此,已经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宗晋这回算是彻底捏住了周常东的软肋,摆明了无论如何,他要想把公司转活了,就得答应他的条件。
“这个事情我得回去和小闻商量商量。”周常东皱眉。
“行。那我就说第三个条件了。”宗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把周梓雨弄出景市。”
“你!”周常东的声调都在颤,“这不可能。她是我们的女儿!再说了,她的家人工作都在这里,你让她去哪儿?”
“去别的城市也好,出国也好,你们看着办。总之,别让她在周栖面前瞎蹦跶。”宗晋搁下腿,略略倾身,平声道:“看着烦。”
周常东重复:“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的,都事在人为。伯父,我也是个做生意的,既然要付出,总归得让对方达成我的预期愿景。”宗晋声线平稳,“本来我也不该以私事来作为交换条件,显得小家子气。但没办法,谁让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遇到问题总想一次就给解决了。”
不等周常东给回复,他已经起身,“伯父,您不用着急答复我。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您可以回去和夫人谈谈。”说着双手递出一张名片,“上面有我联系方式,您有决定了随时找我。”
周常东接过,看着黑底烫金字的名片,身体一阵无力。这回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宗家的人不好惹。
宗晋捞过大衣,准备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我有一个事情一直不明白。”
周常东愣愣出声,“什么?”
“小栖她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
“没有,栖栖她很好,从小就不用大人操心。什么都好。”
“可是你不喜欢她。”
“我没有……”周常东本能地否认,对上宗晋一双看得人无所遁形的眼睛,瞬间叹了气。
他和两个女儿母亲之间的前尘往事说起来复杂纠葛。当年是他出轨在先,但周栖的母亲明知他在外有家室,也一度容忍,偏到了他财务陷入危机之时断然离去,留下年幼的周栖让他抚养。追根溯源,是他犯错在先,没有恨的立场,但不代表不恨。那个女人,至始至终都是为了钱将自己和他绑到一起。
如果不是周梓雨母亲的不离不弃,开解扶持,他在生意失败那年可能就会选择结束生命。
一份怨怼,一份感激,延伸出对两个女儿不同的情感投射。尽管他想做到一碗水端平,但似乎一直以来都未能做到。内心的不甘是最大的推手,把周栖往他们一家人的世界外推。
周栖懂事,从小到大纵有不平也几乎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当面质问。
今天宗晋把话摊开了说,周常东心里那些阴暗的角角落落便一瞬间暴露到阳光底下,情绪翻江倒海,交织缠绕,一时无言,仿佛说什么都不足以解释过往种种。
出了会所,外头日光正盛。
宗晋进了车子,打转向灯出来,手机铃声响起。
周栖的声音悦然入耳,“我今天一直打喷嚏,是不是你在说我坏话?”
宗晋愣了愣,笑,“是说了挺多,都是好话。”
“我不信。阿嚏——你听!”
“啊,我知道了。”宗晋把车身回平,“昨天冰棍吃太多,感冒了。”
“……我挂了。”
“等等,你在哪里?”
“今天休息,在家呢。”
“好,我来找你。”
“不怕我感冒传染你?”
“不怕。”宗晋滑下车窗,让阳光顷刻洒入,暖回身心,“我想来抱抱你。”
第58章
周常东回到公司; 刚好闻姨也开完会回来; 连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周梓雨。
周常东见她们一起进来微怔; “小雨; 你怎么来了?”
周梓雨搀着母亲的手,笑意盈盈; “我在附近谈事; 打包了下午茶孝敬二老呀。”说着另一只手勾着袋子在周常东面前晃了晃; “喏。”
这几天家里气氛不对,她回去也能感知一二; 听母亲说是公司项目遇到些麻烦; 今天也是凑巧在附近餐厅吃饭; 就带了些招牌甜点上来给他们调剂下。
周常东接过来,挤出个笑容; “乖。”
周梓雨俏皮道:“那当然; 我不乖谁乖。”
闻姨拍一下周梓雨搀着自己的手,“小雨; 你先去外面坐一会儿。妈妈有点儿公事要和你爸爸说。”
周梓雨点点头,正要往外走; 被周常东叫住; “不用,小雨留下来吧。”
她回头; 先和母亲对视上一眼; 见她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不由心生疑惑。按以往来说; 他们夫妇二人谈公事都是把旁人支开的,难道今天要谈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闻姨不疑有他,女儿也不是外人,便直接问道:“刚才怕打扰你也不敢给你打电话。你和陈拓谈的怎么样?”
周常东:“你们先坐。”
周梓雨拉着母亲坐进沙发,齐齐等着周常东开口。
周常东把甜点搁到办公桌上,“陈拓答应帮我们和机构方面沟通,后天之前给答复。”
闻姨舒眉,“那太好了。他这次既然主动约谈,合作的希望应该很大。”
“你先别高兴。”周常东靠在桌沿,视线在妻女之间来回,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单刀直入,“陈拓,他是宗家的人,宗晋的三叔。”
周梓雨先急声而出,“什么?”
闻姨先是一愣,继而从鼻腔轻声一哼,“我说对方怎么突然改了主意,看来是有人做了背后推手。”
周梓雨扯着母亲的胳膊问:“妈,这个人对你们的那个项目很重要吗?”
周常东代为回答:“很重要。可以说,能决定你爸妈这个公司的存亡。”
周梓雨刹时缄默,偏头去看母亲,期待从她那里得到不一样的回答,却见她神色如周常东一般深沉。
半晌,她虚声道:“他是周栖男朋